阿寶站在那棟老房子前,無語。
他最好的朋友阿雪失蹤了,但與阿雪的最後一句話居然是:「你這個神經病!」還附帶著
兩個人身上的瘀青。
當警察通知他時,8月7日,時逢今年鬼門開。
警察拿著阿雪的日記和手機,向他問話。他竟一句也答不出來,心中一片茫然。
問題大抵是阿雪的狀況與那場爭執。
還有日記本上阿寶打電話給他幾百次,為何他不接。
詭異的是,雖然阿雪的手機上的確有著撥話紀錄,但阿寶的手機卻是一通也沒有來電未接
紀錄。通聯記錄上,卻是一片空白,停留在阿寶離開的那一日。
阿寶細細地回想那幾天阿雪的情況。
阿雪拼命地告訴他,那個只有他自己聽得到看得到的怪物是自己小說內杜撰的怪物,然而
卻具象實體化了。到底是阿雪的幻覺,或者是真有其物?但怎可能出於幻想的東西會在現
實生活上實體化?
匪夷所思。
再次想到自己對阿雪吼著最後一句話居然是「你這個神經病!」,就感到一陣酸楚愧疚。
如果他不要放著阿雪一個人,不要賭氣一通電話也不打,是不是這一切都會不同?
阿寶望著這棟老房子,內心五味雜陳。不知為何,當自己回過神時,人已經坐在緣廊上。
阿寶想起了阿雪驚慌地告訴他緣廊上真的有爪子的抓痕,像是被電到一般,查看身下的緣
廊。他仔細地藉著下午的日光觀察緣廊,他用手指輕撫,感覺不出任何爪子的刮痕,倒是
有著鞋面的淺淺細細的刮痕。但是在陽光的反射下,似乎有什麼閃閃發光,他彎身趴近緣
廊,是銀黑色的粉末卡在木板中間的溝縫中。
這是什麼粉末?
阿寶一陣狐疑。
但是確定的是,沒有阿雪口中的刮痕。
阿寶站了起來,往客廳走去。這棟老房子的確很有味道。通風也算是良好,雖然有著一般
老房子光線不足的通病,但是也並未給人恐怖感。反而內心會有種安心的感覺。
阿寶到處走動,自從阿雪的父母過世後,阿雪就一個人住了。客廳裡並不髒亂,木頭的梁
柱,發出淡淡地味道,年代久了,木頭的香味已經不復存在,混合著一股淡淡的霉味,還
有阿雪新裝設的榻榻米藺草香味。
他歪著頭思考著,如果阿雪所說的怪物真的存在,那麼怪物身上的黏液怎有可能不會破壞
榻榻米?
阿寶又往二樓上去,這房子真的很大,樓梯也是木頭做的,稍微踩踏就發出咿咿呀呀木頭
榫接之間的摩擦聲響。阿雪的臥房在二樓右手邊的房間。就如同一般的透天厝,左右各有
兩間房,共四個臥房。
阿雪的臥房面向臨路側,可以看見對街的榕樹。
原本想住在左側的阿雪,因為阿勃勒已經長到三樓高,採光不良,於是放棄。
打開阿雪的臥房,地板也滿鋪榻榻米。
裏頭僅有一張書桌和一盞檯燈、天花板的圓形頂燈還掛著吊扇。這間臥室沒有其他的衣櫥
,就僅有榻榻米和凌亂堆置在一側的棉被枕頭。可見阿雪當時並沒有時間收拾整理。
左側那間房間則是空蕩蕩的。另外兩間房也是。撲滿榻榻米,空蕩蕩的。簡單,一如其人
。
雖然不是第一次來阿雪的房子,但突然想到那幾日阿雪堅持與阿寶同住一間臥室的怪異緊
張模樣,他自己也覺得詭異起來。
他走回阿雪的臥房,順手打開了抽屜。裏頭有個金鎖頭。
嗯?這是什麼?日記本的鎖頭?沒有鑰匙?是純金的吧?
沉甸甸的。
那日記本呢?總不會只買個金鎖頭吧?
金鎖頭的圖案也挺搭配這棟老房子的風格的,刻著類似家紋的花草鳥獸圖。
阿雪的品味還挺不錯的。
他又開始回憶起那幾日的爭執。
絲毫沒注意,太陽漸漸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