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慶生(1)
「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
有些沙啞的聲音幽幽地迴盪在陰暗的空間裡，僅有一根蠟燭燃著微弱的橘紅火光，彷彿隨
時會熄滅的晃動著。朦朧的光暈將周遭映得昏暗不明，卻也勾勒出鏡子裡倒映出的一抹細
瘦人影。
少女的下巴略尖，眉毛細細的，凹陷的臉頰讓她的眼睛看起來大得嚇人；套在身上的黑色
長版水手服彰顯出正青春的年紀，可是她渾身透出的卻是一股抑鬱。
及肩的長髮濕淋淋的貼著皮膚，制服有不少地方是髒兮兮的，看起來像是跌在地上而沾到
灰塵。
少女睜著一雙無神的眼，以著緩慢的語調唱著生日快樂歌。
生日本來該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可是少女卻隻身一人待在這個幽暗的地方。身前是大片
的鏡子，鏡子裡倒映出有著斑斑鏽跡的洗手台，還有數扇顏色黯淡的門板。
那些門板有的緊閉，有的敞開，露出了隔間裡的蹲式馬桶，在在說明了這個地方是一處女
生廁所。
窗外的天空已是一片深沉的黛藍色，濃得像是要化作液體滴落下來。蒼涼的月光斜斜射入
，與昏暗的橘紅火光交相輝映，襯得少女的臉色越發蒼白。
白得連臉龐底下的血管都看得如此清晰，彷彿一張蛛網攀附在上。
洗手台的台沿放著一根蠟燭，一滴滴落下的蠟就像是血淚一樣怵目驚心。
少女看著鏡中形銷骨立的自己，嘴唇機械性地一張一合，耳熟能詳的生日快樂歌不斷迴盪
在女廁裡。
「祝我，」
「祝妳，」
異於少女嘶啞聲線的詭異嗓音忽地在耳邊響起，不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如同石子丟入
水中，頓時在空氣中激起圈圈漣漪。
「『生日快樂。』」
最後雙方的聲音疊合在一起，一時間竟分不清是誰在唱歌了。
僅有一人的廁所裡照理說不該出現第三者的聲音，但是少女卻僅是怔了一下，沒有驚慌、
沒有害怕，那雙黯然的眸子就像是燃起了火焰，光亮得嚇人，她狂熱地看著鏡中。
鏡子裡的她的身影正在逐漸模糊，彷彿是被糊亂抹過的色塊一般，很快就辨識不出她的五
官。
當最後一字的回音消散於空氣中的時候，少女猛地從口袋中抽出一枝藍筆，筆尖狠狠地對
著自己的頸動脈插了進去。
那是要多麼狠絕的力道才有辦法讓筆尖穿刺皮膚、扎進血管之中？一蓬血花從少女纖白的
頸子上綻放開來。
搖曳不定的燭火嗤的一聲瞬間熄滅。
「呵呵呵……」辨認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的笑聲迴盪於空無一人的女廁裡，僅剩餘洗
手台上的蠟燭證明過這裡曾經有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