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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jfsu (水精靈) 看板: TigerBlue
標題: [創作]『厄夜鬼衣』：第二章，白衣喪（十六）
時間: Fri Nov 8 18:11:06 2013
「小姐，討論已經有了結果。」
一位身著西裝、滿頭白髮的男子走到千尋的身邊，用著日語對她說著，態度非常恭敬。
哇！這位大叔是誰啊？
千尋看到我露出狐疑的模樣，便趨前為我介紹：
「這位是我的管家，小林先生。」
「他是我剛認識的新朋友，程任，程先生。」
「朋友...？」這位管家先是遲疑了一下，接著微微地向我點個頭，用著外國人特有的
腔調的國語說：「你好。」
我也趕緊回禮，並伸出手。
不過，他卻轉過身、再一次用著日語向千尋說：「小姐，我們該走了。」
「嗯。」千尋應聲道。
一頭霧水的我，尷尬地收回手後，向千尋問：「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抱歉，我還有事得先離開。」
「雖然有點混亂...不過，既然妳有事的話，那快去忙吧。」
「再...再見。」千尋說完、看了我一眼後，便默默地與管家離開。
見她的身影消失在寺廟後，我才發現我忘記跟她要聯絡方式。
才想追向前，卻見到一位面帶微笑的男子向我打招呼。
「你是程叔的孫子...？」
我看著對方，腦海卻搜索不出關於他的記憶。
「我是青雲道叔啊！你忘了嗎？」
「青雲...道叔？...是青雲道叔！」
我想起來了！
先前發生過的幾件大事，都是阿公拜託他幫忙。
去年的廢坑事件，就是他派道叔來協助我。
因為只見過一、二次面，我並沒有特別的記憶；相反的，反倒是青雲道叔竟然還記得
我的模樣。
「好久不見！一直以來都受到你的照顧！」
「程叔還沒回國？」
「啊...是...是啊，還在國外。」
「你怎麼會來這邊？」青雲道叔問。
「呵呵，因為大學畢業旅行的行程之一，所以...。」
「這樣啊！什麼時候離開呢？」
離開？
好奇怪的問法...。
「大概這一兩天吧。」
「那就好...。」
看青雲道叔的表情似乎鬆了一口氣。
「對了，我改天會去拜訪程叔，好久沒找他喝茶了。」
「阿公一定會很高興的！」
「嗯。那...先祝你玩得愉快囉！下次見面再聊...」
眼見青雲道叔說完後正準備離去，我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便脫口道：
「青雲道叔...有件事想聽聽你的意見。」
「意見？可是我現在...」
「幾分鐘就好！不會耽誤你太多的時間！是關於離這裡不遠處，在一間寺廟底下，
有座墓穴的事。」
青雲道叔一聽，神情變得相當嚴肅，「寺廟底下的墓穴...是嗎？」
我一五一十地把我昨天遇到的事說給青雲道叔聽，連同那位行為怪異的迷樣少女。
清雲道長聽完我的敘述後，嘴裡喃喃自語：「這...該不會是...天意？」
「天意？」
「看來這一次不是我幫你，而是你幫我了。我現在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要不要跟我
一起過來聽聽看，說不定...你會很有興趣。」
「喔...好...好啊...。」抱著半信半疑的心情，我跟著他進去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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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時前，ＡＭ 9：00，停放棺槨的大殿內。
「阿彌陀佛。」玄空主持走了過來，向少女行個禮，「原來妳就是賀茂法師，我一直
期待著跟妳見面。」
「抱歉，因為這幾天身體不太舒服，直到今天才好一點。」
「是這樣子啊...請多多保重。」
「謝謝...」少女微微地點頭說道。。
「令尊還好嗎？」
「他已經...過世了。」
「阿彌陀佛。」玄空主持喟然而嘆，「這樣啊...。幾年不見，世事真的難以預料。」
「您...跟家父認識？」
「算是舊識了。」玄空主持說道：「不記得了嗎？在妳小的時候，他曾帶著妳過來這裡
玩，妳還差一點迷路哩。」
「真的嗎？」
「那個時候大家急著分頭找妳，就怕妳出了意外。也算是佛祖保佑，後來在入口處的
大佛旁發現妳。當時有一位小男孩正緊緊抓著妳的手，雖然言語不通，但他一直
在一旁不停地安慰妳...。」
少女一邊聽著主持的話，一邊陷入兒時的回憶之中。
是啊...印象中是有這件事...。
只因為想要跟父親撒嬌，但他一直在忙，她故意跑到父親找不到的地方。
後來忘記回去的路，那時自己好害怕，直到遇到一對陌生的老夫婦。
驚慌失措的她，一聽到對方好像提到『爸爸』這兩個字就呆呆地跟著走。
後來一位小男生即時出現，也不知道喊了什麼，周圍的人突然轉頭看向她們。
結果兩位陌生人竟然丟下她，自顧自地跑走。
她嚇得一直哭一直哭，但小男生並沒有離開她，反而給了她一條手帕讓她擦乾眼淚。
小男生帶著她到處問附近的民眾，直到她心情平復一點後，想起父親說過，如果
迷了路，就約定在一處有著大大的佛像旁邊等著。
由於她不懂中文，只能比手劃腳示意。
這個小男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後來，果真帶著她來到了大佛；一路上，她記得
他不停地跟他說話，還扮起鬼臉，似乎在逗她笑。
但她焦急地希望父親趕快出現，根本無視於他的逗弄，反而覺得討厭。
「想起什麼事了嗎？」玄空主持問。
「嗯...。」少女微微地回應道，「當時的我沒有對那位小男生道謝，而且還說了過份
的話...」
「我想，要是有緣，妳們一定會再見面的。」玄空主持笑著回答。
「現在想想，那個時候真是給大家添麻煩了...。」
「別這麼說！不過也多虧那位小男生機警，因為當時發生了好幾起誘拐小孩的事件。
他說，妳差點被兩位陌生人騙去...。」
是這樣啊，還以為那個時候的夫婦是真的要幫助自己找到父親...。
「主持，請問這位是...？」一位道長走向前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對話。
「我來介紹吧。」玄空主持示意少女走向棺槨前面，周圍約莫有十來位道長、法師。
早在事件發生之初，在青雲總道長的聯絡下，全國的道長與各路法師都盡其所能地
趕了過來。
同一時間，在玄空主持的幫忙下，標叔也與寺廟內的宗教團體負責人進行面談，並讓
他們了解事情的嚴重性，看看是否能在必要時給予支援。
今天上午，玄空主持將大家聚集在大殿內，除了一起檢視棺槨的破損程度，也讓他們
了解事情的嚴重性與急迫性。
「這位是來自日本賀茂神社的神主（負責人，即寺廟的住持）賀茂法師，她是過來
協助我們...。」
在眾人眼前，這位穿著日式女巫服飾、長長的馬尾快到腰際的少女，清秀的五官襯在
白皙的臉上顯得幾分稚氣，漂亮的臉蛋下有著與年齡不相稱的成熟。
「她...看起來不過就是小孩子啊？」
「區區一個小孩怎樣可能是神社的負責人？」
「是啊...大人的事怎樣可以交給一位小女孩呢？」
現在一陣喧嘩，甚至出現更為激動的言論：
「我們的事我們自己解決，用不著外人出手。」
「該不會用日文跟我們溝通吧？先去學中文再說啦！」
玄空主持眼見大家似乎已經流為無意義的人身攻擊，正準備出言制止。
「看來，在座的各位不是不認同我的能力，而是對於性別、年齡與國籍的歧視。」
少女用著幾乎沒有日文口音的中文說著，充滿自信的眼神如機關槍般掃視著圍在她
身邊的『長輩』。
剎那間，原先騷動的現場變得安靜起來。
「既然大家有所疑慮，我建議閉門討論。」標叔情嚴肅地向玄空主持提議道。
玄空主持聽完後，面帶歉意地對少女說：「抱歉，讓妳受委曲了。」
「沒關係。畢竟這種事，一時之間，大家也很難接受。」
「請妳先到外頭稍候，一有結果，會儘快通知妳。」
少女離開大殿，向小林總管交代了幾句之後，頭也不回地往距離入口大佛最近的小路
走去。
獨自來到寺廟外，她看著絡繹不絕的遊客，不管男女老少，都不是一個人，唯獨她例外。
『不知在何時之間，就剩下我，被遺留在原地...。』少女邊想著邊看著天空...。
『別怕，我會保護妳。』回憶像潮水般湧現，她不自覺地唸出小男生緊緊握住她的手時，
在她耳邊說的話，自暖暖的手心傳遞過來的溫度直到現在仍是那麼清楚可辨。
那時的她還不懂...；原來...這句話的意思是這樣啊...。
她希望這位小男生現在能出現在她面前，對她說同樣的話。
要是如此，她一定會傾心於他。
『唷！妳在看什麼呀？』突然冒出的話將她的思緒打斷。
她看向對方，驚覺小男孩與他的身影是那麼相似...。
不對！這不可能...，都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了...。
回過神後，發覺對方見她的眼神有點怪。
『會不會是...認識的人？』少女想了想，才注意到眼前這個人跟筆記本寫描述的一樣，
就是昨天在舊神社遇到的半調子道士。
『他為何...會來這裡？』
『因為一些原因，所以想來這裡拜訪廟裡的主持。』他回答道。
連原因也說得不清不楚，唉...果然是一位半調子道士。
不過，她自己不也是沒有對他說出真正的理由，不是嗎？
她想起筆記本上用紅筆圈起來的字，她得告訴他自己的名字才行。
「賀茂千尋。」帶著些許些害羞，她說出自己的名字，同時也要他不要再對自己作出
這類的事，因為這不僅會害他受傷，也得花時間與金錢去看醫生。
『做這種事沒有值不值得！而且，根本不用考慮後果！』他帶著憤怒的語氣回答。
真的無法理解這個半調子道士的想法！
在這個世界，自己是一種可有可無的存在，甚至不知為何而活，如果可以的話，
盡量不要麻煩別人是最好的了。
『算了，不想和他爭辯。』在丟下這句話之後，她決定離開。
『妳不說，我怎麼會知道！』
哦～這可有趣了！
我跟他見面也不過兩三次，彼此的關係，也不過是陌生人罷了，而且...他也不是我，
根本無法瞭解我心中那段不願提起的傷痛。
你倒是好好地說說看，憑什麼一個連朋友都說不上的人，要對他訴說自己的心事？
你又如何瞭解當事人的心情！？
『生命的苦痛的確非當事人是無法瞭解的，但就是因為不了解，我們才能很自然
的去開口安慰、鼓勵別人。如果世上每個人都能深切體會每個人的悲痛的話，那誰來
幫助自己撫平傷痛？』
聽完他的回答，著實讓我再度陷入沉思之中...。
或許這句話...是有那麼一點意義...，人類並不是那麼堅強啊...。
『不如...我們就交個朋友吧！』他這樣提議道。
好...好吧...如果能比陌生人還有更進一步的關係的話...。
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人，都只為自己想過。
像這樣有人替自己著想...是怎麼樣的一種心情呢？
要是好不容易獲得的友情因為自己的關係而讓雙方又變回陌生人的話...。
『我絕不會讓它發生。』他用著堅定的語氣說。
笨蛋！我是說...我可能...會在某一天...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那你...還會...還會...記得我嗎？
『我是不會忘記曾經存在過妳這樣一位朋友，我會永遠記得與妳在一起的時光。』
其實，我已經從你的眼神之中知道答案。
嗚...謝謝你...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原來，自己所重視的是...曾經存在於某人的心中的事實。
在生命來到盡頭之前，我竟然還可以擁有這樣的感覺，還可以對人有所期待...不對，
是信任。
期待總是多了希望回饋的意味，就是多了這一點，使得期待與被期待的人都不好受。
但是，信任不一樣，那是一種純粹希望對方得到幸福的感覺。
『既然我們是朋友了，那你叫我阿任就好；我可以叫妳千尋嗎？』他問。
直...直接叫名字嗎？
雖然...我們的關係還沒有到那麼要好的地步，但...好吧...。
被直接叫名字的感覺讓我的臉頰微微發燙。
『作為妳第一個朋友，我可以問妳一個很普通的問題嗎？』
『請說。』
『我見到妳時，妳正望著天空出神，是因為有什麼心事嗎？』
『不是的...。」
我輕閉雙眼搖搖頭，否定了他的答案。
腦海再一次地浮現那次事件，在那之後，我就變成一個人，一個隨時隨地都會想去
了結自己生命的人。
生活在不知為何而活的日子，生活在不知明日的現在，如同揹上沉重的枷鎖，無時無刻
都喘不過氣。
『一直看著天空，也只是不讓淚水決堤而已。』我是這樣告訴他的。
因為這樣做，淚水就不會流下了。
對於我的回答，他並沒有多說些什麼。
如果...他能摸摸我的頭，或許我會覺得舒服一點。
對於他的靜默，我有點失望。
『小姐，時間到了。』
來自小林總管的提醒，暫時讓我跳脫這個悲傷的回憶。
我得重新振作，這次來自本家的命令要好好執行才行。
『再見了，我的第一位朋友，或許...也是我最後一位朋友。』
少女在管家的帶領下再一次步入大殿。
「阿彌陀佛。今天，將大家聚集在一起的目的是為了解決眼前如此急迫的問題。在這個
緊要關頭，如果還無放下成見，仍為了堅持那些不必要的私人情緒，那也不過是
一盤散沙而已。」玄空主持對著少女說：「雖然有點爭執，但大家仍一致通過，
希望妳能助我們一臂之力。」
語畢，眾人拍手歡迎，此時的氣氛不再像之前那麼地劍拔弩張。
「謝謝。這也是我來到這裡的目的...。」
「太好了！這下子我們有了一個強而有力的生力軍了！」自大門外傳來洪亮的聲音。
「你總算到了！」標叔大喊道，「大家都在等你！」
此時，清雲總道長自門外風塵樸樸進來，在他的身後跟著一位揹著大包包，看上去
就像是個來觀光的遊客。
「曾經活躍於日本陰陽法師之中，不論名氣或是實力都屬第一的賀茂家！」清雲總道長
笑著說。
眾人一聽，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該怎麼稱呼妳呢？」
「您好，我叫賀茂千尋，在四年前父親過世後，在本家的要求下，成了分家的當家，
也是賀茂神社的神主。」少女用著非常禮貌的語氣說著。
「年紀輕輕地就能有如此成就，本家派妳過來，想必是很看重妳的能力。」清雲總道長
接著說，「我想聽聽妳的意見。」
少女點點頭，走到棺槨前，「現在各位眼前的棺槨，裡頭的妖異是在六十年前，我的
爺爺施下咒術將其禁錮起來並安置在神社裡。如今一甲子過去了，咒術已逐漸衰弱，
本家派我前來再一次將其封印。雖然原先的神社已變成寺廟，幸好棺槨已經被挖掘出來，
不然，我可能得再花更多時間才能找到。另一方面，我也要感謝玄空主持的通知。」
「因為那本線裝書上頭有賀茂家族的家徽，我才想到，或許這件事可以請你們幫忙...。
」玄空主持說。
「那真的太好了。」
「是啊...是啊...。」
現場的人無不點頭稱讚，畢竟，有了這麼專業的人過來處理是最好不過了。
「不過...」少女停頓一下，指著棺槨說，「這幾道裂縫很嚴重...恐怕封印已經
逐漸失效了。 」
「該不會...棺槨本身就是...」清雲總道長像是想到什麼似的。
「是的...它本身就是一種封印。裡頭的妖異一旦藉由縫隙感應到外頭的生人氣息就會
開始回復原形...，到最後就會破棺而出。」
「那我們該怎樣做呢？」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最快三天之後封印失效，幾分鐘內就會回復原形。我的法術必須
在特定的的情況下才能發動，也就是它開始回復原形的時候。也因此，我會在第四天
子時，馬上施法重新封印。由於法術有其危險性，屆時，我希望大家不要靠近，
至少...不要進入大殿內。」
「有沒有我們可以幫忙的地方？」
「這幾天...請好好保護棺槨就可以了...。」少女說完後，看向標叔。
「妳放心，我不會讓那群小兔崽子過來胡鬧！」標叔拍胸脯保證。
眾人聽完少女的說明，總算鬆了一口氣。
看來，這件事全部由她負責，其他人也樂得輕鬆。
「請問...」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問道，「書上寫的是真的嗎？就是棺槨裡頭封印的是曾經
讓神社周圍三個村莊幾近滅村的惡靈？」
「為什麼你會這樣認為？」再一次面對質疑的聲音，少女仍是用著和緩的語氣。
「要是惡靈的話，應該用不著如此的法術與這樣特別的棺槨，不是嗎？」
「是如此沒錯...」清雲總道長點頭。
「的確不是惡靈...」少女緩緩走向人群，朝著發問的男子說：「是上古凶獸，其中之一
的半副遺骨！」
下回，
『厄夜鬼衣』：第二章，白衣喪（十七）
胖子：prprpr(舔嘴唇)...巫女耶...話說，我小時後也到過這間廟耶...難不成...
是命運的紅繩把我們繫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