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告百年為證第二部 即將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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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為了擺脫母親，郎郡躲回房裡，上栓，身體靠在門邊壓著，任憑母親如何叫喚死不回應，
竊竊地在腦裡呼喊著窕窕名字，想知道是不是她在暗中搞鬼，默唸老半天也不見窕窕說話
，倒是響起了領丹卿，匆匆一瞥，他的身影卻是異常深刻，烙印在腦海中，彷彿相識多年
的知心好友。
「裡頭一定有鬼，我可不能受她左右。」
郎郡告訴自己發揮精神力，絕不讓窕窕吞蝕自己的意識，侵佔身體，既然領丹卿是她失常
的源頭，以後這個人列入拒絕往來戶，有多遠閃多遠。
在房裡待了好一會兒，確定行為不受干擾，閒不下來的她，換好衣服，摸了出去。
美姨和僵持一段時間，沒得到結果，算算時候不早，該去巡視生意，交代下人伺候好郎郡
，別讓她到處亂跑後，梳妝打扮出門去。
郎郡曉得母親作息，問挨了板子，捧著火辣屁股，五官扭曲走路的得旺，母親今天去的哪
一家窯子視察，好錯開，免得被她撞上。
「小姐饒了得旺吧，我不想再挨打了。」
得旺的哀求聲，在郎郡說要給他銀子作為補償後，瞬間噤聲。
「宮裡有個要人說想到擺花樓懷懷舊，包下了整棟樓，夫人親自設宴款待，今晚哪都不會
再去。」
有錢拿，得旺忘了疼痛，一五一十向郎郡報告。
「那我不是自由了。」
郎郡樂得眉開眼笑。
「該去哪裡好呢？」
想了又想，想到許久沒見的姐妹淘，在花街裡素有無冕花魁稱號的汪秋兒。
「朧情院。」
說走就走，拋下得旺，屋子裡的奴僕，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一個人敢開口，挺身攔阻，
任由郎郡大搖大擺於夜間出門。
悠哉地晃到目的地，人盡皆知這位女扮男裝的嬌客是大股東的獨生女，除了陪美姨過來巡
視業務，郎郡自個也常來遊玩。
女兒身卻有著不輸男子漢的豪邁性格，厭倦男人噁心嘴臉的窯姐們，把郎郡當成潔淨無暇
的情郎看待，暗自心儀，公開表達愛慕的鶯鶯燕燕不再少數。
這回郎郡重病，窯子裡一些和她親近的姑娘，還約了一塊到壽安禪寺燒香祈福，盼望她早
日康復，汪秋兒更許願為她吃長齋。
她這一現身，整間朧情院為之騷動，姑娘們拋下花大錢來尋歡作樂的酒客，圍繞在郎郡四
周，妳一言我一語地說著想念。
以為郎郡是哪從哪跑出來的小白臉，客人不甘懷裡美人琵琶別抱，大吃飛醋，向龜工抱怨
，一得知郎郡是女子，心中怒氣頓減，嘖嘖稱奇那不尋常的美貌，湊熱鬧往人多處探頭探
腦，想一窺這位罕見俊女子的真相。
起了色心，偷偷擠了進來想磨磨蹭蹭的鼠輩，手剛沾上郎郡的腰際，便被郎郡以飛快手法
抓住，礙於這是自家生意，郎郡只是微笑推回。
「這位大爺醉了，還不扶他回座好好伺候。」
四兩撥千金化解一場糾紛，這手擒拿絕活，看得姑娘們如癡如醉，搶著獻媚，直把郎郡當
成大情聖，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對待。
「秋兒出來了。」
身在青樓，行事低調，不輕易到大堂見客的汪秋兒一從閨房踏出，立即引來一陣騷動，這
位謝絕角逐花魁，冷面冷心，美貌才藝壓倒群芳的不世美人，為了郎郡撤盡花容上的霜雪
，移動蓮步走到樓梯口。
「郡弟。」
輕聲呼喚，卻有如驚雷貫耳。
身為朧情院頭牌，入幕之賓多為權貴或是豪門之流，汪秋兒在這片小天地，說話擲地有聲
，姑娘們識趣地往兩側讓開道，叫這對好友重聚首。
「秋兒姐。」
郎郡邁上前抱住汪秋兒，汪秋兒珠淚掉落。
「我還以為這生再也見不著妳了。」
以為從此天人永隔，見郎郡重獲新生，汪秋兒喜極而泣，心中說不出的歡喜，向來喜怒不
形於色的人，在眾目睽睽下掉淚已是破天荒。汪秋兒不在乎失態，獨獨不願讓俗人壞了氣
氛，拉著郎郡的手便往閨房裡走。
「告訴媽媽，今晚我蓋牌子，誰來我也不見。」
關門前，囑咐龜奴別打擾她與郎郡的兩人時光。
「就說我包了秋兒姐整晚，先記在帳上，改天我拿銀子來補數。」
溫柔鄉有溫柔鄉的規矩，為了汪秋兒著想，郎郡承擔了花費。
「記住，別跟我娘說。」
雖說美姨是大股東，但做生意一碼歸一碼，自家人來玩樂，該付的銀兩，一文都不能少。
美姨從不管郎郡花錢，宿妓除外，畢竟傳出去成何體統。
能不挨罵，郎郡便會盡量避免，免得又要面臨一張喋喋不休的利嘴。
幕後老闆的千金發話，龜奴自然是滿嘴答應，驅散滯留在門外不去的姑娘下樓繼續款待客
人，剩下幾個死活不肯走的，郎郡答應了改天陪她們喝酒談心，才逃脫了糾纏。
房門一關，汪秋兒淚如雨下，郎郡摟在懷裡安撫了好一陣子才停歇，打汪秋兒六歲被家人
賣進青樓，她們倆便結識，雖說同在煙花地，一個將來是半點朱唇萬客嘗的妓女，另一個
是大小姐，但郎郡從不曾看輕過汪秋兒，把她當作大姊看待，不許人隨意打罵她，情誼隨
著年月孳長，早已濃厚，無可動搖。
兩人摟抱著說了一會兒的私密話，郎郡把自己的奇遇全告訴汪秋兒，汪秋兒認為窕窕不過
是郎郡病到快死前出現的幻覺，不以為意，只是感謝神明挽救郎郡的性命，但對香綺羅，
態度可就不大同。
「這個男人來路不明，行裡對他的傳言極多，別和他走得太近。」
汪秋兒警告郎郡。
「從他一身武藝，我便知道他不簡單。」
郎郡興致勃勃地，想要深入探究。
「喜歡上人家了？」
汪秋兒的話飄著酸味。
「說到哪裡去了，那些臭男人我才沒看在眼裡。」
在女人堆裡打滾，看盡男人醜惡的嘴臉，郎郡不曾對異性動心起念過。
華麗風流如香綺羅，樸實憨厚如王華皆無法吸引她。
「就怕以為妳有了意中人，從此忘了我。」
汪秋兒哀怨發愁地說。
「我對天發誓，咱們的姐妹情誼永遠不變，不然就罰我再病一回，這回直接見閻王去。」
郎郡風火一般的性子，誠懇直率辯駁。
這番毒誓嚇壞了汪秋兒，急著拉下郎郡因為賭誓半舉的手。
「呸呸呸，不許妳這麼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點道理姐姐還是懂得，不會誤了妳了
青春，就是感傷。」
汪秋兒心裡僅有郎郡一人，卻也清楚她們不可能修成正果。
「說這個幹什麼？要不？我帶妳出去走走？」
郎郡知曉汪秋兒最厭惡被困在這肉慾橫流的籠中，一有機會便帶著她外出。
「好啊。」
汪秋兒喜上眉梢，正要補妝出發，聽見龜奴在門外呼喚。
「秋姑姑，來了客，指明要見妳。」
龜奴畏縮地說。
「我先來他後到，朧情院什麼時候改了規矩了。」
汪秋兒在梳妝，不方便應門，郎郡代替她回絕。
「給我幾條命也不敢打擾大小姐，只是那位客人是神機營提督的大公子，院裡得罪不起，
想說請秋姑姑下去敬杯酒。」
龜奴想好了說詞才上樓來，沒等郎郡接話又說。
「若是美姨在這，斷不會失禮。」
搬出了美姨壓制郎郡。
不願讓郎郡難做，汪秋兒冷冷地回說知道了，要郎郡稍候片刻，她去去就回。
腳再跨出門，又回到那個覆蓋了一層霜雪的冰山美人，她一出現，樓下歡騰聲響起，在眾
人目光被汪秋兒吸引之際，郎郡隨後走出，倚在欄杆，觀看樓下動靜，一群錦衣少年旁若
無人興奮地嬉鬧，年輕氣盛，這場面並不稀奇，郎郡一笑置之，等著看汪秋兒耍著他們團
團轉。
猛然發現王華也在其中，驚訝過後，郎郡竊笑。子曰，食色性也，古來才人愛佳人，大文
豪每每留戀於煙花之地，成就不少風流韻事，王華出現在此並不為過。
起了玩樂之心，差人傳話給汪秋兒，汪秋兒收到口訊後，轉頭朝向郎郡點額示意。
等在酒桌前，敬了這些公子哥們三杯酒後，破例地，點名王華當作今晚的入幕之賓。
王華百般推辭，卻在同伴圍剿下，半推半就地，跟著汪秋兒上樓，門剛關起，王華便向汪
秋兒討饒說：
「小姐盛情，在下心領了，我本無意前來此地，實在是拗不過同窗們百般邀約……」
話還來不及說完，汪秋兒已褪下肩上罩紗，貼近王華。
「每個男人都是這麼說，最後還是將奴家推倒在牙床之上，既來之則安之，公子且放寬心
，一切交給秋兒。」
兩人距離不過一指之間，王華雙腿夾緊，渾身發抖，又是緊張又是亢奮，用發抖的嘴唇說
：
「男女授受不親，小姐請自重。」
王華以言語抗拒，以聖賢之道把持住所剩不多的理智。
汪秋兒不理會，轉身將裸背往王華身體一靠，將他的手拉住，懷抱住自己細軟的蠻腰，慵
懶地嗯地一聲。
「春宵苦短，這是歡樂地，公子身在溫柔鄉，何必再說這些煞風景的話。」
汪秋兒步步進逼，叫王華手足失措，手僵硬地一如鋼鐵，想鬆手也鬆不開。
「我沒錢。」
王華只剩張嘴能反抗。
「想賺銀兩，秋兒又何必挑上公子，秋兒只要公子的人與心。」
說著，將王華的手往上移，到達乳房下緣時，王華牙一咬，牢牢抱住汪秋兒，將她翻倒在
床，接著放手，急退了幾步，站得遠遠地喘著大氣。
「單一人公子看不上眼，兩女共侍一夫如何？」
郎郡從暗處走了出來，仍是男兒打扮，獨獨卸下頭冠，青絲披掛，用柔得令人發麻的聲音
說。
警覺背後有人，王華嚇得轉頭，看見是郎郡更是驚駭莫名。
「大哥，想不到這麼快又見面了，更想不到會在這裡碰見你。」
郎郡笑著對王華揮手。
「怎麼不說話，還記得我嗎？」
王華啞口無言的窘樣，看得郎郡直發笑，越笑越嫵媚。
王華猛點頭。
「原來大哥喜歡享齊人之福。」
郎郡刻意扭曲王華的話意。
「也是，哪個男人不愛左擁又抱呢？」
配合郎郡，汪秋兒起身走近，兩人前方包夾住王華。
「我……」
把王華逼成了結巴，再也說不出完整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