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來到日本的歧阜縣,這裡的風光明媚、古色古香。據傳岐阜城是第六天魔王織
田信長決定要「天下布武」的起點,而我的野心也不小過他,我立志成為台灣火鍋界的王
者,以「鼎王」為名,讓全台灣都擁有我的據點!哇哈哈哈...
但具體來說要怎麼做呢?這就是我來這邊的目的了。相傳這邊有個小村莊以豆腐聞名
,這邊的豆腐不像中國的豆腐一般,而是擁有更綿密細膩的口感,而這種工法目前似乎僅
剩幾個人會,要是學得了日本快失傳的豆腐,我就可以朝火鍋界王者的道路更進一步了。
於是我到處問路,用我一口破日文和翻譯機尋找起人們相傳的村莊。我整天舟車勞頓
,路又不熟,夜色開始黑了,沒有路燈的鄉間小路看起來格外可怕。突然看到一棟民房是
亮的,我趕緊跑過去,扣扣扣的敲門,希望是好人家可以讓我借宿一晚。
過了非常長的一段時間,出來應門的是一位老婆婆,她的行動相當緩慢,年紀差不多
有70了吧,我對於那麼晚了還打擾老者感到有點歉疚,於是我跟她說:「司咪媽say...」
這時我才注意到她眼神的空洞,感覺好像她的靈魂跟肉體分離似的,眼光飄啊飄的穿越了
我來到了異世界。須臾,她緩緩的轉過了身走進屋子,但沒關門,我想這就是允許我進入
了吧。我厚著臉皮走了進去,整天下來忙著找路,一放鬆肚子居然「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餓,超級餓的。老婆婆不知有沒有聽到?她自顧自的走到了客房坐下,客房裡居然在煮
一鍋東西,鍋上濃白的霧氣湯卻清澈得可見底,是一團白白的東西,難不成這就是我要找
的豆腐?
我立馬用手抱住我的肚子,表現出餓的樣子。老人家看到年輕人餓了一定會想憐愛的
!但對這位婆婆好像不管用,她繼續拿著勺子煮著她的鍋,好像我不存在在此一樣。我見
狀只好利用剛剛那招─不回應就是默認了。我拿起旁邊的碗跟她比一個OK,她沒回應,
於是我就拿起勺子大膽的撈起一瓢湯和一點白色內容物,放進碗裡。不要指責我吃老人家
豆腐,當下實在太餓了嘛!我喝了一口湯,完全是白開水,沒有味道可言。我有點失望,
果然傳說中豆腐沒有那麼好找的。不過肚子餓了吃什麼都好,我不怎麼抱期待的吃了那白
色的物體。
嗚喔!這個是?!舌頭一碰到那白色物體,彷彿就被馴服一般講不出話來,綿密根本
不足以形容這口感,這豆腐簡直是跟你舌尖融為一體!味道亦美得像是置身天堂在呼吸一
般!它就像是直接對你的大腦作用,讓你的身心靈瞬間只為了這豆腐而存在!
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老婆婆,我立馬跪下來拜她為師,希望她能夠教我這美味豆腐
的秘方。但老婆婆還是彷彿我不存在似的,機械式的熬著湯。學習這件事就不能默認就可
以了,老師總得要說話啊!耗了一整夜後,我只好出去外面找其他辦法。
我開始問周邊的居民,那位老婆婆叫什麼名字?喜歡什麼?但村民聽到我問起老婆婆
(用翻譯機)總是露出怪異表情,勸我不要再去接近她。他們用翻譯機回應我:「無─老
─」原來她叫無老啊!至少知道這一點了。等我要回去找無老婆婆的屋子,我卻已經找不
到了。
我抱著遺憾的心情回到了台灣,每年長假期間,我都會再回到日本歧阜縣,找尋那令
我念念不忘的味道。
到了第三年,又是一個找人找到天黑的日子,假期的最後一天了還是沒有收穫,夜色
黑得令人發毛,灰心喪志的我開始想放棄了,肚子又餓身體又累,到底是為了什麼呢?當
我這麼想時,那發著光的民房又出現了,熟悉得令人驚喜!我扣扣扣的敲門,卻沒有人應
門。過了很久,我決定自己開門。一開門,看見走廊末端的門飄出煙霧,好像在引導著我
過去。
進門看到老婆婆靜靜跪坐在鍋前,我連忙跑到她身前跪下來拜師,這次沒學成絕對不
走!過了很久老婆婆還是沒有反應,延續她跪坐的姿勢彷彿我不存在一般。我肚子真的太
餓了,忍不住又想起那豆腐的味道,而豆腐正在我眼前啊!老婆婆沒回應是不是在叫我趕
緊吃別跪了?我自行腦補了一下,自動自發的勺起了湯裡的白色物體,開始吃了起來。
一入口,又是那驚人的味道!豆腐像是直接對你說話,這豆腐在你舌尖融化,這豆腐
在你腦中作用,這豆腐...這豆腐...這...
不是豆腐。
那白色的物體傳達出的資訊比我想的還多,太多了。
看著眼前跪坐不動的無老婆婆,我心中已有了答案,包括傳說中豆腐的作法。我苦笑道:
「原來他們說的無老,是發音上的問題,不是無老,而是無ㄋ...」
吃了這般震撼的食物,我腦中開始出現幻聽,催促著我把這道美食傳出去。
即使回到台灣,日復一日,夜復一夜,無老婆婆的跪坐的身影都會出現在我的夢境中,
我似乎已經是她認可的徒弟了。
我後來創辦了鼎王之外,又開了一家「無老鍋」,用生命去傳承這道美食....
我的決策能力越來越弱,好的跟壞的也分不清了,屬下用雞湯塊熬湯,食材誇大,
我也管不著了....
現今我的腦只剩二分之一,不知道各位吃得還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