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題外話:為什麼會斷這麼久呢?因為三月真的好忙阿(哭)
前情提要:小女孩脖子上的赤蛇「那伽」被放出,倒楣蒼蒼與伯甫陷入了奮戰中
此時黑貓柏翰竟不畏懼熱氣,上前成為主打者...
~~~
黑貓似乎並不畏懼「那伽」身上的赤灼熱氣,他身影敏捷飛快,一而再再而
三的在最驚險的一刻,閃避過了蛇尾的攻擊,「那伽」屢次攻擊落空,也開
始加快了速度,瘋狂的把矛頭指向了尾巴直豎,全身黑毛往上逆沖,伸長著
爪子,呈現戰鬥狀態的黑貓。
光是那蛇尾掃過所帶來的熱氣都已讓我燙的難受,這隻黑貓到底有何能耐,
足以與稱得上是神物的「那伽」搏鬥?隱約間,我忽然看見有一層淡淡寒氣
包圍在黑貓四周,立即想起謝仁曾提到在收養這隻黑貓前,他在上任主人的
屍首附近守了一段時間,曝死野外之人的陰氣與一般壽終正寢絕非同個等級
,或許正因如此,黑貓意外吸收到了陰氣,累積在體內造成體寒,剛好能抵
擋掉「那伽」的高溫,與官老爺的女兒類的情形有幾分類似。
但憑著一隻貓能撐多久呢?短暫吸取的陰氣終有消耗殆盡的時候,而「那伽
」的攻勢卻絕對不會那麼快停止。這時我心念一動,剛才我在救女孩時,也
吸了不少她身上的寒氣,如果能夠有辦法逼出來,像黑貓一樣形成保護,或
許還有機會去搏上一搏。不過遇上的問題還是相同,過去學的法術實在太少
,要如何把體力的寒氣轉為保護自己的屏障,就已經是突破不了的第一關卡
,而始終擔任保護角色的戒指又損壞碎裂,手裡根本毫無其他籌碼,
咬著牙,勉強的把身體撐到了一邊,尋找著那微乎極微,能逆轉劣勢的方法
。
我先嘗試凝聚力量,卻不斷的失敗,而黑貓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從動作
上可以明顯感覺的到疲累,面對「那伽」殺氣騰騰,招招要往死裡打的攻擊
,雖還能閃避開,不過已經無力反擊了,逃脫驚險的程度也一次比一次高,
有幾次躲過了蛇尾,卻差點被捲入蛇信,黑貓一喘一喘的吐出舌頭,身上原
本黑的發亮的皮毛被燙出焦味,但眼裡卻仍找不出一絲畏懼。
而屋子裡原本就以木頭擺設為主,在「那伽」一次次的張牙舞爪下,溫度快速
無止盡的提昇,最後到達了燃燒的界線,一張放在屏風的在瞬間爬上了火苗,
火勢一發不可收拾,其他的家具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陷入了大火之中。
「火…是火…」在熊熊烈火中,火舌張狂侵蝕著一切,我看不見伯甫,只聽
到他充滿著恐懼的聲音。「不要阿,你們離我遠一點…」
我不知道這話伯甫是向誰說的,但他過去曾被火紋身,此時的場面宛若舊日
夢靨重現,他的精神絕對無法忍受的。沒有人比他更明白火燒在身上那種撕
心裂肺的疼痛,在陳家被黑影以火攻擊時,他雖然是敵人,卻也出面想替我
說話。
火勢快速蔓延,在「那伽」與黑貓的瞳孔間瘋狂跳動。
「快走!你留在這裡做什麼?你會死的!」我向他大叫。
一用力說話,喉嚨立刻如被扯開似的刺痛發疼。
「不走!要走一起走!妳在哪裡?」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在短短的幾句話之間,大火已經徹底佔據了屋子了每一吋,駭人的火焰從屋
內不斷向外竄出,幾塊屋樑也跟著隨之掉落,黑色的濃煙瀰漫,不小心就嗆
了一大口,涕淚直下,我幾乎已經放棄了希望,只盼屋內的其他人已經通過
後門離開,否則這繼續燒下去,恐怕一個也逃不過,全都要葬身火海之中。
眼裡已經看不清楚周邊之物,不斷傾倒的擺設跟屋瓦一塊塊,一片片的掉落
,我不自覺的想往外爬,但一塊屋樑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前方,擋住了去路,
我一觸到那灼燙的高溫,立即縮回雙手,不敢繼續移動,哀號了一聲。黑貓
則不斷瘋狂的吼叫著,伴隨「那伽」高速移動所發出的風聲,我徹徹底底的
無助,這次,還會出現奇蹟嗎?會有誰來救我嗎?
又是一塊屋樑掉落的聲音,這次,直直的砸在我的腦袋上。
帶著火焰的木頭點燃了我的頭髮和衣服,整個身體開始被無情的烈燄焚燒著
,我像瘋了一樣的在地上滾,但這並阻止不了火勢,只是把那燙人的溫度更
加深的烙入了皮肉之中,原本帶著的寒氣根本無法保護,一下就被無情的抵
消殆盡。
我尖叫著,一聲又一聲的尖叫。
「蒼蒼!」
「不要過來!」
我終於也體會到了伯甫的痛苦,當火舌爬到了皮膚上,皮肉燒焦的氣味瞬間
湧起,我承受不住這巨大而直接的折磨,呼天喚地的喊出了最後一聲。
「救我!」
*
連伯甫的聲音都沒有了,四周忽然變得安靜。
死的感覺就是這樣的嗎?妖是不會死的,除非遇上了神跟妖,只有以為比我
們高尚的那些神祇跟妖類間的自相殘殺,可以快速的取走我們的生命。
雖然青石婆婆說過…在很多神祇眼中,我們有的生命不算生命。
濃煙蒙住了口鼻,連喘氣都是負擔,我不爭氣的在這個時候再次想起了長憶
城,青石婆婆如果知道我把戒指弄壞了,一定要大發雷霆的吧,可是我是多
麼想要再看見她那將寵溺隱藏在嚴肅的眉宇下的表情,只要再看一眼就好了
。
天地萬物在消滅前都會跟我有一樣的想法嗎?恐懼與茫然…當死亡離自己還
很遙遠時,就算偶爾想起,也沒有辦法體會跟想像那個世界到底是如何?凡
人死亡後,魂魄將會被牽到地府,但妖精的死亡等同於凡人的魂飛魄散,將
徹底被從這三界之間抹去。
我不想死,可是除非有奇蹟發生,死亡也不過就是一道低低的門檻,隨時就
能夠跨過,而門檻的另一邊,誰也不知道有什麼。
然而,在我已經不再抱持著希望時,命運卻永遠都要給我個意外。
是的,那個時候我覺得是驚喜,但之後想起來,卻不適合用「喜」這個字來
形容。
一聲旱雷打下。
外頭響起的吵雜驚呼傳進了我黑暗的世界裡。
聽不清楚他們喊著什麼,我只覺得在那雷聲之後,隨之而來的竟是一股寒意
,火的溫度被這酷寒消抗殆盡,滂沱大雨跟著墜下,雨水衝破了原本就殘損
不堪的屋頂,直直落入屋中,大量的水熄滅了火勢,我想睜開眼睛,眼皮卻
沉甸甸的,怎麼也睜不開。
是杏華嗎?是杏華來了嗎?
然而,慢慢的,外面的叫喊聲變得清晰,我開始聽明白。
「神仙顯靈!是神仙顯靈!」
神仙?我抽動著已經僵硬的臉頰,試著想笑,杏華怎麼會是神仙呢?正當我
哭笑不得時,突然有一隻手撫過我的頭髮,那瞬間,前所未有的冷冽襲來,
我不自覺的打了哆嗦。
手的主人輕輕一扯便將我拉起,那如冰的手一揮,身體彷彿像獲得新生,一
切的疼痛跟疲倦都不再復存。
我緩緩張開眼睛,發現前面站的並非杏華,而是一個穿著白衣的陌生中年男
人,他氣宇軒昂,儀態優雅,雙眉如劍直豎,深邃的眼眸如墨漆黑,彷彿多
望一分就要被那無止盡的深淵吸入,底端隱隱透著幽幽的藍。他的皮膚雪白
的沒有一絲污痕,挺立的鼻樑下,有一張薄的令人膽顫的唇。以前我以為杏
華擁有了全天下最好看的臉,但比起這個陌生男人,卻顯得是處處不足。
男人後面跟著四個穿著金色盔甲如將軍打扮的人物,眼光一掃,無一不對他
畢恭畢敬,不怒自威。他往「那伽」的方向看去,原本前幾分鐘還張狂的要
大開殺戒的赤蛇,膨脹的身體自動往內攣縮,如消了氣的皮球,不過是他垂
下睫毛的頃刻間,「那伽」已經回到原本紅色血石的狀態。
他輕蔑的彈了彈指,後面跟著的將軍人物立刻過去拾起血石。
「稟告玉帝,這該如何處理?」
「嗯…這東西也算是列在仙班裡的,按理說我應該帶回天庭才是…」他的聲
音有些低,眼睛一轉,瞥到旁邊遍體鱗傷的黑貓,冷冷說道:「不過這種出
自鄉野的上古生物沒來由髒了我的宮殿,這隻黑貓對我有功,就賜給他吧。」
「是!玉帝。」將軍捧著血石,也不顧黑貓願不願意,粗暴的把石頭塞入他
的嘴裡,他發出了幾聲痛苦的叫聲,然而一個吞嚥,血石下肚,不知是不是
錯覺,黑貓黃色的眼睛閃過了一抹紅霞。
玉帝?我對這個稱呼還反應不過來,傻楞楞的站在原地。
「蒼蒼!」一直縮在角落的伯甫,突然喊了我的名字,喚回了抽離的思緒,
我往他跑去,檢查著他身上的傷,好險他並沒有像我一樣被砸中,但驚嚇卻
少不了的。
「沒事了,沒事了。」我自然的抱住他,像哄孩子一樣的安撫著他的情緒。
「我剛剛真的想救妳的…」
「沒關係,我都應付不來的,現在沒事了…」
背後傳來一陣冷哼。「凡人就是沒用。」
我扶著伯甫慢慢站起來,男人已經連輕蔑的表情也沒有了,他俊美無雙的臉
上什麼表情都沒有,找不到七情,見不到六慾。
「謝謝…」雖然他的態度讓我非常不舒服,但對於他突然而來的救命之舉,
仍然感激。
剛才拿著血石塞餵黑貓的男子一躍上前,衝著我就是一踹,嘴裡大喝:「妳
什麼東西?跟玉帝說話竟然不用跪下?成何…」
一句話還沒跋扈完,他已身首異處。
被喚做「玉帝」的男人還是冷冷的,剛才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就只是隔空
對著正大吼大叫教訓我的男人劃了劃指甲。
「成何體統…?」他嘴裡念著,一面邁開步伐朝我走來,中間經過屍首時,
他回頭瞄了噤若寒蟬的其餘三個將領,要他們拖下去別礙著自己的路,他
每靠近一步,都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以下犯上,確實…」他在離我不到一臂之間的距離,轉過身,像是在昭告
著所有在一旁觀看著此幕的人群。
「對我女兒這般說話,該死。」
頓時間,腦子裡一片哄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