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她養的黑貓發出了哀叫聲,她和父親趕忙跑了過去,但她見到的畫面卻令她永
生難忘。地面上血跡斑斑,地上已產出三四隻小貓咪,但全都倒在血泊中,胸口沒有起伏
,母貓也毫無生命跡象。
她跪坐在地上,掩面而泣,但突然間,她聽到了個微弱的叫聲,她循聲而去,她見到
了有個小小黑黑毛茸茸的東西鑽了出來。
「小貓?」她望向牠。
那毛茸茸的小東西看向她,她卻突然有種詭異的感覺,剛出生的小貓怎麼這麼快就睜
開眼了?牠的眼神怎麼充滿了敵意?為什麼她覺得自己面對的不是一隻剛誕生於世的小貓
,而像是活了千年的妖怪頂著一隻小黑貓的身體。
但她當下還是充滿喜悅,雖然牠的出生伴隨著母貓的死。但畢竟牠是好不容易才誕生
在這個世界的,她像小貓伸出手,輕輕喚著:「布萊克?」
但小貓回答她的卻是毫不留情的一爪,但這麼一抓,小貓卻失去了平衡,跌在地上,
儘管牠是這麼怪異而獨特,但牠畢竟還是隻小貓,牠的身體是那麼虛弱。她並沒有退縮,
向小貓走去。
「羽衣!」父親輕聲警告她,怕小貓抓傷她。
但黑田羽衣不理會父親的警告,拿起毛巾,包住小貓濕漉漉的身體,將牠帶回屋內溫
暖的地方。
「那是我這輩子做過最錯誤的決定。」羽衣說到這裡,不禁感慨說。
小貓布萊克在她的照料下逐日長大,但牠和她們一家人總是那麼疏遠,牠不喝奶,卻
吃著和主人一樣的飯,牠總是望著遠方不知在看什麼。牠也有多次想逃離,但都被找了回
來,最後黑田一家沒辦法,只能將牠鎖在房間裡。
羽衣每次去看她,想和牠親近,但總是被牠抓傷。
「不要害怕,我只是想和你玩,我想和你在一起,布萊克。」
「為什麼你要這樣呢?我們對你不好嗎?」
羽衣不斷對牠說著話。
「喝點牛奶好不好?」
布萊克搖了搖頭。
牠不愛喝牛奶,反而對她父親喝的清酒和偶爾喝到香檳喝得津津有味。
羽衣知道不該給小貓喝酒,但唯有這樣才讓她和牠親近一點。
到最後,布萊克似乎被感動了,不再逃跑,也不再反抗,但牠還是不斷望著遠方,好
像在等待什麼,不,好像在害怕什麼會從遠方過來。
就這樣,過了一個半月。
有天,下了那年第一場雪。
「我們去堆雪人吧。」羽衣說著,領著布萊克出了門。
他們堆了一個很大的雪人,雪人還有很大的貓耳朵,看起來不像雪人了,反而像哆啦
A夢(未被咬掉耳朵之前)。
「這是你喔。」羽衣笑著說。
布萊克也開心的喵喵叫。
這時候,颳起了一陣風。天空烏雲密布,雲層很低,壓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羽衣以為
要下暴風雪了(或下雨)。這時她聽見一陣低沉的叫聲,布萊克全身的黑毛都豎了起來,如
臨大敵的望著天空。
羽衣抬起了頭,立即一臉吃驚,她看見天空有了殘影,雲層像是有了分身,她揉了揉
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羽衣,快進來!」父親叫著她。
羽衣想帶布萊克入家門,但是布萊克卻釘在原地不動。
「怎麼了,聽我的話啊,很危險的,快來啊!」羽衣喚著她。
她的父親跑出門,推著她進了屋內,她發現父親手上還拿著一把大弓,她不知道那是
要做什麼的,她很少看到父親拿著弓箭,但每次一握起弓箭出門,她父親總是傷痕累累的
回來。她知道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了,這並不是普通的風雪,一定有什麼災難要來了。
羽衣想抱起布萊克,但牠卻從自己懷裡掙脫。
「你不要鬧彆扭啊,拜託。」
布萊克跳了開來,那雙眼睛發出了光芒,羽衣嚇了一跳。
羽衣的父親這才注意到布萊克身上散發出的那股黑氣,牠剛出生的時候,力量還太微
弱,所以他才沒發現,他早該知道的,這黑貓絕對是異界妖物。
「布萊克,你怎麼了?」
「羽衣,讓開!」他父親張起弓,瞄準牠。
「不要這樣,爸,牠是布萊克,我們的家人。」羽衣叫道。
「不,你不知道牠是什麼……」父親道。
布萊克望向羽衣。
「羽衣……」
羽衣第一次聽到那嗓音,她不敢相信那是布萊克發出來的,但這不是在作夢。
「我不該逗留這麼久的,但是我身上的力量太過微弱了,待在神社才能避免我受到一
些不必要的侵害。但更重要的是,和你在一起很開心,這一個半月是我一生中最開心的日
子,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不小心留了下來,但我必須走了……」
「你要去哪裡?你在說什麼,我都聽不懂。」羽衣的淚水湧出。
「我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會是一個離這裡很遙遠的地方……」
「那,你什麼時候會回來?」
「我想,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黑貓轉身跑向那片黑雲,羽衣哭著,不斷喚著牠。
黑雲裡冒出了一隻隻詭異的妖怪。
「快進去。」父親大聲警告:「快,跟你媽媽一起。」
「爸,那你呢?」
父親指著那團黑雲的方向。
「你要去把布萊克帶回來嗎?」羽衣問。
「算是吧!」父親摸摸她的頭說:「好好照顧你媽媽。」
父親帶著弓箭朝黑雲跑去,她滿心期待父親帶著小黑貓回來。
「然後呢?那黑雲裡發生了什麼事?」青仔忍不住追問。
「你讓人家緩和一下情緒好不好!」老爹敲了敲他的頭。
「知道答案的人,恐怕都已經不在這世上了。」羽衣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