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
第四篇比第三篇還長啊,所以翻得有點久,不好意思> <
謝謝大家在上一篇的鼓勵,
果然還有不少人在等這篇的後續呢,
原本還想說大家會不會都自己看完原文了XD
啊不說廢話了,以下正文開始。
原文網址:http://ppt.cc/2I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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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註1:
這些事情發生在我們抵達我媽媽家和我更新上一篇文章之間。那是一段很長的故
事,而我真的不想發一篇那麼冗長的文章。
附註2:
我和我母親有段長談。她回憶的部分我用斜體字*標註。
*PTT上我會用黃色呈現。
謝謝你們,在我人生這段最最恐怖的時光中,仍給予支持和善意。
我、Anthony和Christopher將車開上了我母親公寓的入口。
那是個美麗的圓環,有個大門供人或車子進出,
庭院中間還有一個極其奢華的噴泉。
24小時的泊車服務還挺貼心的。
Anthony:你確定你想讓某個倒楣、無辜的服務人員開這台車?
萬一那東西決定要用它再搞些什麼呢?
我:老實說,事情發生到現在,我很懷疑它會追蹤我和Chris以外的任何人。
我的意思是,你就被單獨排除在外啊。他可是直直指著你呢。
Anthony:謝囉Pete,我正需要被提醒一下喔。
Anthony仍明顯顫抖著,
但知道自己不是被獵捕的對象(hunted)後,他也大大鬆了一口氣。
或是作祟的對象(haunted)。
管他到底該用哪個字才對。
服務人員走近車子;
那是個年輕女性,約25歲,穿著鑲有鉚釘鈕釦的夾克,和搭配成套的長褲。
「哈囉,Tillman先生,希望您今晚過得順心,」
她說,並看向Christopher:「我猜你們是來這找Blochbauer夫人的?」
我認得這個服務人員,我記得她名字是Elise,她總是相當甜美。
「的確,但我想我們不用麻煩你幫忙停車,我們自己來就好。」
Christopher做了決定,讓這女人避開如果開這台車可能會遇上的任何危險。
我的人生變成了什麼樣子?
現在讓服務人員幫忙停車也成了必須避免的冒險,
因為有個會偷臉的傢伙可能會把她臭死?
天啊,我只想要放鬆。
我們把車子轉向地下停車場。
我母親的公寓是這棟大樓中最大的幾間之一,
因為如此,她擁有六個預留停車格。
隨著我們慢慢往下開,一股不安的感覺覆蓋了我們。
我們真的要進到地底?
在經歷了這樣的夜晚後?
我們看見三位保全走過,臉上掛著笑容;這使我們感到安心。天曉得為什麼。
那東西可以在一間熱鬧的餐廳中無聲無息的出現,還能複製一台大型車;
三名保全顯得毫無用處。
拜託,現在就算整個空軍出動,對我們來說可能都還是沒用。
我們停下,坐在車中,
全都陷在疲憊與恐懼混合的複雜情緒中,
不太確定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Anthony,一如以往,總是跳出來打破我們的沉默。
「你真的想要把你母親拉進這淌渾水?」
Christopher嚴厲地瞪向他。
「Anthony,你聽見Peter說的了。
它什麼都不想對你做。
一加一等於二,既然你是安全的,我確定他媽媽也一樣。」
我同意Christopher說的,並指出我們至少該離開地下室了。
我們走出車外,並且快步走到電梯。
又是另一個密閉空間。幹。
Christopher按下按鍵,
感謝服務人員的良好服務,電梯很快就到了,而且她就站在裡面。
「晚上好,Tillman博士,您今晚過得好嗎?」
她用令人愉悅的語調問道。
「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我脫口而出。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這麼說。
這只會讓這趟到頂樓的電梯之旅變得尷尬而已。
「嗯,我希望你明天能過得比今晚開心不少。」
她真是個甜美的女孩,而這正是我們此刻所需要的。
我感到純粹的安適愉悅,
即使我們生命中曾有的和平假像早已被完全揭露奪走。
剩餘的時間我們一路沉默。
電梯門打開了,通往門廳,Christopher和Anthony迅速走出。
氣氛仍舊非常緊繃。
「Tillman博士,請您保重。」服務人員站在電梯裡說道。
我轉身,微笑。
「還有,先生,您不用擔心,
我相信您一定會找到您的手提箱的。等您到家,它就在車庫中。」
她微笑。門關上了。
我的血液凝結了,
Christopher和Anthony離我太遠,沒注意到她說了什麼。
那個生物知道我們在這。
我們完全沒有逃走的勝算。
我勢必得接受這件事,或者自殺。
我單獨留在門廳呆站著。
Christopher轉過頭來看向我:
「寶貝,你還好嗎?過來吧,我們進去。」
我搖了搖頭,讓自己回到現實,無論現實到底是什麼鬼,抬頭看向公寓大門。
這層樓有兩間頂樓公寓,分別在門廳兩側。
我們按了門鈴,令人愉悅的西敏寺音樂(Westminster chime)*響起。
*Westminster chime:
聽起來就像這樣:https://www.youtube.com/watch?v=fZLO8wfFGaY
我選了比較rock的版本(?),不過應該聽得出來其實就是小學常用的鐘聲啦XD
一個女僕打開了門。
「Tillman博士,晚安。您母親正在陽台讀書,我會通知她您已經到了。」
我已經不是12歲的男孩了,我知道「在陽台讀書」是抽支菸的暗號。
這實在不太好笑,她不可能會在外頭讀書的。
我們都走進了客廳,並分別跌入不同的椅子中。
從這一切開始後已經過了24小時。
也許超過了一點,但這是那生物睡在我旁邊後的第一個晚上,
距離我們離開Anthony的家只過了8小時,
而距離我們和「Chris」在停車場面對面,
證實我的不理性其來有自,也只過了2小時。
待在我媽的公寓中讓我有安全感。
感謝老天,她仍能帶給我這種感覺。
我媽從70年代就開始抽大麻,
但一直到我自己有了毒品問題,我媽才告訴我這個事實。
這讓我覺得與她有所連結,
也有助於她鼓勵我戒掉毒品。
大麻、安非他命,
嗯對啦,它們當然不是同樣的東西,
但也讓這不幸的婦人覺得和我有所連結。
我討厭那個版本的我。
我不想想起那個Peter。
那個Peter已經死在戒毒過程中。
「親愛的!你好嗎?Anthony,好久不見。Chirs,維也納好玩嗎?」
我母親走過轉角,進到客廳裡來。
Diane Von Furstenberg裹著洋裝(紫色的,當然囉),
衣襬因從陽台開著門吹進來的風而擺動著。
她剛吃完巧克力脆片餅乾,那是她最愛的零食。
她不是那種等待時機加入話題的人,她一走進房間就會取得控制權。
想想Dame Edna遇上Barbara Walters*的狀況。
*Dame Edna是一個虛構的角色,
由澳洲喜劇演員Barry Humphries創造出來的一個紫髮大嬸。
可見圖片:http://ppt.cc/U6k6。
Barbara Walters則是著名記者、作者、媒體從業人,
更被封為美國的「主播女王」,現已退休。
(因為對這兩人不太熟,所以不太能領會原作者的意思,
應該就是兩個女人在搶著說話的感覺吧?XD)
(直接用來當關鍵字倒是會出現滿可怕的影片……
就各種意義上來說(?)。
右邊那位應該是Barbara。
影片連結:https://www.youtube.com/watch?v=F3tivaMkdHI。)
「媽,我還好,只是累癱了,我們度過了一個緊繃的下午。」
我決定不要輕描淡寫任何事,對她坦言不諱。
「Peter,發生什麼事了?」我媽的語調變了。
她現在顯然變得很憂慮,
想知道我們在這的原因和我們從哪兒來的每一個細節。
她走過客廳並坐到Christopher旁邊,面對著我。
「媽,有個東西跟著我們。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不知道它在我們身邊多久了,但昨天……昨天它……」
我發現這是24小時內我第三次描述這個睡在我旁邊的傢伙的事,
而出於某個原因,要告訴我媽這件事,讓它傷我傷得更重、嚇我嚇得更重。
我明白她有多關心我,
自從爸爸過世後,就只剩「我和她」相互扶持了,
因此我明白告訴她這件事會讓她多麼痛苦。
「昨天它跟我睡了。」我脫口而出。
今晚不適合遮遮掩掩。
我母親是個膚色蒼白的婦人,
而不管她臉上曾有什麼顏色,也在瞬間褪去。
她沒有隱藏她的情緒,她嚇到了。
有東西試著傷害她的男孩,她相信我的說法。
再一次,我完全坦白,
即使身陷毒癮的那一陣子也是如此,因此她沒有理由認為我在說謊。
「它跟你睡了是什麼意思?
你跟它上床了嗎?
它又是什麼鬼東西?
你指的到底是怎樣的生物啊?」
我猜是那語調,或是她過於直接、粗魯的問題把我推到極限。
這是第一次我說出故事,並得到信任,但她的反應卻如此鎮定。
她的問題竟這麼俐落有序。
「沒有!母親,我沒有和它上床!」
我拔高音調,試著要自我防備,又意識到我不應該這樣對我母親大吼:
「那是、呃,那是Christopher。
啊、顯然地那並不真的是Christopher,
但它看起來就像是他,除了它胖了些,或曾經胖了些,
而且它有天殺的可怕的嘴唇,看起來就像快爆了。」
我母親瞬間從座位上站起,站得直挺挺地;她雙手插腰:
「Peter Jurge Tillman!你又在吸毒了,是不是!
你這次吸了什麼?古柯鹼?迷幻藥?冰毒?還是又是海洛因?」
她很少對我吼,但這次她幾乎用了她最大的音量。
在我視線內的女僕趕緊悄悄溜走。
「Paola,他說的是實話。我之前也不相信他,但我親眼看見了事實。」
Christopher,我堅定的守護者,一面說一面慢慢站起,將手放到我媽肩上:
「Peter,我會告訴她真相。」
「不,我不想繼續聽下去了,今晚這樣就夠了。
你們這些男孩該去休息一下,等到了早上我們再來討論。
我累壞了,老實說我的腦子也不夠清醒,
我現在無法聽你們說什麼怪物或惡靈(boogeymen*)的事!」她抗拒且頑強。
*Boogeymen:
這原本是一個嚇唬小孩要當乖寶寶的傳說,這種怪物沒有固定形體,而是恐懼的化身。
這個傳說有衍生出電影《惡靈空間》。
我可以感覺到她假裝沒有心情聽我們的故事,但這實在是很奇怪。
我媽從來不是會質疑我的人,
在聽見有趣的八卦或新聞時,也向來不是會馬上發怒的人。
「該死的,媽,拜託你,我們被跟蹤了,而且很可能有危險!」
我無法忍受了。
我很少在她面前落淚;我是個成熟男人,
我在我媽前面仍不說髒話,但這次我有充分理由這麼做。
「你身處在這城市中最安全的建築物之一,沒有東西可以在這裡抓住你。
男孩們,拜託,換件衣服、放鬆一下吧。
Anthony,抱歉,我沒有適合你尺寸的衣服,
但我們可以幫你找到盥洗用品和睡袍。
你可以洗個舒服的熱水澡。
Christopher、Peter,你們就自己來吧。」
她步出房間,並把Anthony交給Sylvie,
那是其中一個在晚上工作的傭人,
正忙著裝作她沒有聽見我媽剛剛暗指我過去身陷糜爛的毒癮生活,
而沒注意到我母親從她身後接近。
「Sylvie,這位是Anthony,
請帶他去找間房間休息,盡量讓他感到舒適。」
這就是我母親,向來保持著女主人的樣子。
Christopher離開房間去換衣服了。
我們從機場回家後,他有洗過一次澡,但那是好幾個小時前的事了,
在經過這些令人發汗、神經緊繃的事情之後,
他覺得好好洗個澡會讓他感覺好些。
我拒絕讓他離開,要他衝早的時候把門開著。
我拒絕因為任何原因讓他離開我的視線。
我發現自己單獨一人站在公寓客廳中,瞪著窗外的牆看。
這個城市在夜裡是如此美麗,
但我腦中唯一能想到的卻是那個生物什麼時候會再襲來。
他已經透過服務人員傳遞訊息給我。
他知道我在這裡。
會發生什麼事?
他到底想要什麼,還有,為什麼挑上我?
「跟我一起到陽台來吧。」我母親說,從我背後靠近。
「天啊!別這樣嚇我、尤其在我經歷了這些事情之後!」
我狠狠地對她說:「你以為我瘋了已經夠糟了。」
「穿上你的夾克,然後跟我到陽台上來。帶著你的菸吧。」她下了指令。
我媽一直有在抽菸,直到她懷了我才戒掉,
至少她是這麼說的,而她討厭我吸菸草。
「大麻是美好、健康的植物,但菸草那致癌物可不是。」
當我用她也有在吸大麻這件事來打她臉時,她總是這樣駁斥我。
我媽並沒有等我,自己走到了陽台,點燃了第二支菸(或是第三支)。
她深吸了一口,
「坐下吧。」她指向離我三呎遠的那張躺椅。
「我不想坐下,我比較想站著。」我點燃我的菸。
我媽背對著我,看向這個城市。
我從未見過她這樣,至少在爸死後就沒看過了。
她向來樂觀、充滿活力;
大麻不曾讓她低落,
相反地,那讓她的思緒運轉得更快,幫助她維持那為人所熟知的熱情活力。
「你先感覺到哪一個?氣味,還是視線?」
我母親悄聲問道,依舊面對著城市。
我嗆到了。
我抽菸抽了15年,我知道該怎麼抽,但那問題讓我咳到昏天暗地。
我用力地咳,試圖平復我的呼吸。
「什麼?!你剛剛說了什麼?!」我嘶啞著問她。
我試著想尖叫,但就像Anthony在警局的情況,
那第一個問題把我胸腔中的空氣給敲散了。
媽:哪一個先發生的,你是先看到他,還是先聞到他?
我:你怎麼會知道氣味的事?!他來過這裡了嗎?!他有傷害你嗎?!
媽:Peter,回答我的問題。你是先聞到他,還是先看到他?
我:一直都是氣味先。
但在你告訴我你知道的事之前,我不會再透露任何訊息給你。
媽:是嘴唇還是眼睛?
我:蛤?
媽:是他的嘴唇腫起來還是他的眼睛凸出來?哪一個?
我知道你說了他的嘴唇什麼的,但我想要確認。
她並沒有轉過來看我。
完全沒有。
我可以從她的嗓音感覺得到,
她慢慢繃緊了喉嚨,彷彿她正泫然欲泣。
我討厭看我媽哭,但我想要得到一些該死的答案。
我:是嘴唇。
媽:他有給你什麼嗎?他有留給你任何紙條或是卡片嗎?
我從口袋中拿出那被揉皺了的警局記錄遞給她,
我指出事件報告應該要被填寫在哪個區塊:
從日月癲走已 從日月癲走已 從日月癲走已 從日月癲走已 從日月癲走已 從日月癲走已
從日月癲走已 從日月癲走已 從日月癲走已 從日月癲走已 從日月癲走已 從日月癲走已
(niEw BeginNing TomOreRow 從明天起)
媽:好吧,是時候該還債了。
欠下的債總是要還的。到期的帳總是要收的。
我母親轉過身,淚珠滾落她臉頰。
我慢慢走向她,而她抽了一口已經點燃的菸。
「Peter,我們必須談談你的未來,談談將要發生的事。」她哭著說。
我知道這是我的機會,
我終於可以得到一些答案,終於可以知道我的人生正發生什麼事。
但得知我媽知道些什麼,卻從未告訴我任何事,惹得我滿肚子火。
「你怎麼能什麼不告訴我?你怎麼可以像保守秘密一樣隻字不提?」
我問,感到既受傷又氣憤。
實際上我氣壞了,簡直因全然、純粹的憤怒而發顫。
我咬緊牙關。
「我們以為你還有時間,
他們告訴我們,他們要到我們都死了才會來啊。
等你有了你自己的孩子以後。」
她把手放在我肩上,出於憤怒,我推開了她。
「他們是誰?!現在到底是怎樣?!」我索求著答案。
怒氣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對未知的恐懼,
還有我媽知道一切卻從未告訴我的哀傷。
「兒子,我們的過去是個謊言。
你父親從未善於……從未善於……呃,他從未善於做任何事。
你的祖父母們很了不起。
他的雙親和我的雙親在戰前就認識了,是在營裡的那段時間認識的。
他的父母被送到Buchenwald,而我的父母則被轉送到Mauthausen。
幸運的是,他們沒有一個被送到Auschwitz或Bergen Belsen,
但Buchenwald也不是什麼豪華飯店。」*
*這段提到的四個地點都是二戰的猶太人集中營,
其中Auschwitz是最大的集中營,
Bergen Belsen則是《安妮日記》女主角被送到並死去的地方。
「當戰爭結束,他們離開了集中營,
並在穿越那被戰爭蹂躪後的歐洲時遇見彼此。
你父親的母親和我的父親開始共同經營生意。
他們是布料商人。
就任何標準來看,他們都不算富裕,但那可是40年代啊。
當時人生的重點不是變有錢,而是活下來。
我們很窮,我們的貧困歸因於那個年代,但我們的日子總能過得下去。」
「但最終,我們的父母各自分散,並失去彼此的消息。
當你父親還是個青少年,他回到德國找工作,而他找到了我。
沒過幾週的時間,我們就深深陷入愛河。
我們的父母不知情,
而且說實話,我們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們居然認識對方。
我們的愛越來越熱烈,最後我們領悟到,我們必須讓父母知道才行。
他寫信給他的爸爸媽媽,而我帶他回家見父母。」
「在見到我父母的五分鐘後,
我父親發現他的父母是誰,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並要他永遠不准再踏入我們家家門一步。」
我從未聽過這個故事,我也仍舊不懂這些事和我,或那生物,有什麼關係。
「我的天,這和那該死的生物有何關聯?」我插嘴道。
她不理我,逕自說下去。
「我父親要我永遠不准再帶他來家裡,我母親則幾乎不發一語。
我嚇到了,我完全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這樣。
那天稍晚,我跑去找我媽,問她到底是什麼事讓爸爸反應這麼激動。
我可憐的母親開始哭泣,
告訴我當她丈夫和你父親的母親在忙著應付開銷時,
她和你父親的父親則忙著……
嗯,忙著保持忙碌。」
我知道這代表著我祖父和我外祖母有染。
我有些失望,但那些長輩全都過世了,
而且這些事也完全沒有解釋和這生物到底有什麼關聯。
「他們的配偶終於發現了這件事,勃然大怒。
我父親威脅要離開我母親,並再也不和她說話,
他叫她蕩婦,問她:
在他為了她,在集中營時那麼多個晚上捱餓, 收集儲藏那些食物殘渣給他吃後,
她怎麼能夠投身於另一個男人?
我母親沒有絲毫辯解,在她和你祖父的關係結束後,她變得極度消沉。」
「無論如何,我和你父親拒絕分開。
我們拒絕讓我妹那彼此憎恨的父母阻擋我們的愛。
我們太愛對方了,Peter,你得相信我。
我們身處狂熱的愛戀中,拒絕讓對方離去。
我們都被趕出家門,永遠不能回去。
我們很窮。
我們比窮還要窮。
不管是他還是我都沒有學歷,我們沒有起頭的資金,
而且那也不是那種我們可以靠農作過活的舊年代了。
歐洲正起變化,而我們必須賺到錢。」
「你父親在銀行找到一份工作,會支付他微薄的薪水。
他的確能言善道,但我想更大的可能是,
那個銀行經理覺得如果她一直雇用他,就能說服你父親上她吧。」
我從未聽我母親說過這麼粗鄙的話。
我希望她已經放下這件事了,同時我的耐心也快用完了。
我不需要知道這家族軼事,我只想知道現在到底發生什麼事。
「然後,有一天,事情變了。全都變了。
你父親回到家,告訴我他把他賺的錢全存了下來,並拿去買股票。
『我們要發財了,Paola!』
他說:『我們永遠不用再擔心了。』
他當時22歲。」
「他說對了,我們發財了。
還不只是一般的有錢喔,是非常有錢。
我們變得極度富有。
我們在幾年內賺了大把大把的鈔票。
我不時會問股票市場狀況如何,而他總是告訴我:
『別擔心,Paola,我不會讓任何事發生的,我們的家將獲得保障!
我們的孩子會快樂長大!』
當你父親30歲時,他擁有的財富已經比我們整個鎮加起來還多。
全德國的人們都愛戴他,他是赫赫有名的金融大戶。
人們會花好幾天奔波,再等好幾個小時,
就只為了見他、只為了得到一點賞錢。
他們總是能得到回報。
我從未質疑這些事,因為我忙著花錢啊。」
菸完全抽完了,我媽坐到椅子上,坐到那張她原本叫我坐的椅子上。
「然後,有一天,我們人在公園裡。
大家都知道我們是誰,一切都如往常美好。
你那時仍在我肚子裡,大概懷孕四個月吧。
我需要呼吸點新鮮空氣。
接著那氣味出現了。喔、Peter,那氣味。
那就像有人奪走了我的臉,把它塞進死掉的、腐壞的豬隻的屍體中。
我馬上吐了出來。
你父親的臉白得跟紙一樣。
我整頓好自己後,轉過頭看向他。」
「『我們得離開,Paola,我們現在就得離開!』
他只說了這些,抓住我的手臂拉著我走。
但站在我們面前不到10呎處是……你父親。
我幾乎要昏倒了。如果不是你給了我力量,我早就暈過去了。
你真正的父親試著讓我們轉身逃跑,
但當我們轉身後,那生物、『你父親』,就站在我們身後。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啊。沒有東西可以像那樣子移動。
他開始朝我們靠近。
當他離得更近時,我看見他拿著一個手提箱。
而那氣味越來越濃。
公園裡的其他人似乎都沒有注意到,除了我們。
公園裡聚集了很多人,而我丈夫就站在我丈夫前面,但似乎沒有人覺得奇怪。」
「這東西朝我們走來,它的眼球幾乎要蹦出它的頭,
而那臭味,喔天啊Peter,那臭味。
我們因恐懼而凍結,
當那……當那生物碰到我時,你父親緊緊抓著我的手,就像老虎鉗一樣。
他伸長手臂,它看起來一切正常,除了那雙眼睛。
他伸長手臂,並把手放到我肚子上,揉著。」
我快要暈倒了。
我父母到底做了怎樣的交易?
過去發生了什麼事?
這一切都是什麼鬼啊?
我媽繼續說道。
「那個生物說話了,
它的聲音就跟你父親一樣,沒有任何出入,
它的嗓音是完美的複製品。
『當命定的時刻到來,我們將會出現。
這是你丈夫欠我們的,而我們總是會收回債務。』
我昏倒了。我直直倒向地面。
等我醒來,公園裡大約有10個人過來圍著我,而你父親傾身察看我的狀況。
我把自己撐起,然後我們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
人群散去了,我們走回之前坐的長椅。
那氣味消失了。
當我發現我聲音恢復了,我對著你父親大叫。
我問他發生什麼事了,那該死的東西是什麼?
還有,他為什麼要揉我肚子?」
「『我是白癡!我是自大、貪心的白癡,而還債的時刻到了。
Poala,那些錢、那些房子、那些車子,那些……那些……
所有一切都來自於一個承諾!
好幾年前,當我還在銀行工作,我走到大樓後面想抽根菸。
我注意到有個男人站在那裡,他聞起來很糟,帶著個手提箱。
歐洲的人們還是很貧窮並挨餓著,我為他感到難過,我覺得我可以幫上忙。
沒有人該聞起來這麼糟。
我接近他,並給他點東西吃。
那男人回我一個微笑,並說他沒事。
我甚至問他要不要來我們家,他是個遊民啊,他需要幫助。
我記得我父親告訴過我他人生的故事,
我們都會有需要幫助的時候!
喔,Paolo,原諒我讓你父親傷心了。』」
「你父親告訴我那男人把手放到他肩上,
並告訴他--你父親--可以得到他夢想擁有的一切,
因為你父親對他展現善意。
那男人向你父親保證,一切都會沒問題的,
你父親和我將能賺到錢,你父親接觸的東西都會變成黃金。
你父親覺得那男人瘋了,但試圖友善地對待他,因為他伸出了援手。
隔天你父親的股票漲了。
他沒有買很多,但他發現他可以再買一些,並祈求最好的事情發生。
然後股票又漲了,一次又一次。
他開始感受到錢的威力,而他喜歡這種感覺。」
「在賺到頭幾筆百萬元入袋,他所接觸的一切都變成黃金之後,
你父親離開銀行,開始自己開業。
當他搬進他在Hamburg的新辦公室時,
他新聘的秘書告訴他『有位老朋友來這裡見他』。
你父親有很多『老朋友』,
阿諛諂媚的人、自稱是百萬富翁的人、運氣不好的商人……,都想來分杯羹。
你父親要她讓他進來,
但秘書說那個男人想要和你父親在外頭見面。」
「你父親坐在那,然後那氣味撲鼻而來。
上次聞到來自那提著手提箱的男人的臭味已是數年前的事了,
但你不會忘記那種味道的。
你父親趕緊衝下樓,去見那曾帶給他祝福的男人。
那個人讓你父親擁有了好運,除了好人他還能是什麼?
他怎麼可能是壞人?
你父親衝上街,而在馬路對面,就是那個拿著手提箱的男人。」
「你父親跑越街道,交通狀況很糟,
那個男人開始移動,而你父親跟著他。
『先生、好友,慢一點!我想要感謝你!你仁慈的話語帶給我一切!』
那男人轉向另一條街,你父親繼續跟著。
突然那男人停下,轉過身來。
他和上次見到的樣子大不相同,但那可怕的氣味如出一轍。
濃郁而刺鼻。」
「『Wilhelm,是你做的好事幫了你自己,
我很開心你喜歡我送你的禮物。』男人說道。
你父親感到困惑,他並沒有從男人那裡收到禮物,除了那些祝福。
『你指的是什麼禮物?』你父親問。
『一切。』男人說:
『我們給了你一切,但如果你想要更多,我們也可以做到。』
你父親是個懷疑論者,從不把一切視作理所當然。
當他告訴我這個故事,
他也告訴我那男人是怎樣直看入他的靈魂,
他知道你父親想要什麼,Peter,那就是錢。」
「『Wilhelm,我們給你了全世界,而我們可以給你更多,
我們要求的只是相等的報酬。
上百萬,甚至上億元,你渴望的一切。』
那男人的聲音冷靜自持,就像位父親在說話。
你父親想要一切,Peter,他想要比他能花的更多的錢。
貪婪掩蓋了他良善的那一面。」
「『另一個祝福?喔我的朋友,當然好!
你能給我的,我都願意接受。』
拿著手提箱的男人把手放到你父親肩上,
並告訴他當正確的時刻到來,一切都會回來找他,一切都將達到平衡。
所有的一切都將達到平衡。
欠下的債總是要還的。到期的帳總是要收的。
你父親沒同意也沒反對,
但那拿著手提箱的男人知道你父親無法拒絕。
我就坐在公園長椅上,肚子裡懷著你,
環抱著我的肚子,意識到你父親做了什麼。
Peter,我發誓,在那之前我什麼都不知道。」
「然後數年過去了,錢越賺越多。
我們從未賺到上億元,80年代時我們接近了,但從未達到。
在之後的數年間,我們發現四周都充滿了隱晦難懂的手寫密語:
書裡的字自己重組了,
有時候人們會問我們找到手提箱了沒,
買東西的收據上的訊息,
你小的時候,有一次訊息甚至出現在你的背包裡。
這些事停了一陣子,但我知道這一天將會到來。
那些筆記告訴我們,只有在我們死後,他們才會回來。
在你有機會享受生命之後。」
「然後你父親過世了。
我們再也沒見到那男人,但我們也從來無法忘掉他。
在你父親下葬那天,我走進葬儀社的廁所,想梳整一下自己。
我原本獨自一人,直到那氣味襲來。
喔天啊,那氣味。它從通風孔飄了進來。
我很確定我也會死在這裡,而且老實說,我也希望如此。
我試著離開,但門把絲毫未動。
我轉身,而在稀薄的空氣中,他就站在那裡。
你父親,有著凸出的眼睛。
我早上才剛見過Wilhelm躺在棺材中的冰冷屍體,結果現在他站在那裡。
直到我看見那雙眼睛才回神,
Peter,當我看見那雙眼睛,我知道那生物回來了。」
「『別害怕,我不是來帶走你的。』
他用你父親的嗓音說著:
『我們只討回屬於我們的東西。
Wilhem心臟病發,所以現在擔子落到你身上。
你知道我們要什麼,等時機對了,我們會來取回它。』
我移開了視線,然後他消失了。
廁所的門開了,我衝到大廳。
我看出大門外,我可以看見他,那有著凸出雙眼的生物走過停車場。」
「Peter,他們要來收回帳務了,而且他們期待能取得報酬。」
我媽離開陽台,而我仍坐在那。
我沒有任何疑惑,我只是嚇傻了。
他們告訴我,
我們的錢是在我出生之前就去世很久的祖父母留下來的。
我必須要面對那個生物,而且將會,或一輩子,生活在恐懼之中。
她很快就回來了,小聲哭泣著,遞給我一張卡片。
那是我父親第一間公司的名片。
當時他和那生物「握手簽約」,
為了他不該得到的財富抵押掉我的人生。
嶄新人生金融投資股份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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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結束!
貪婪真的會害死人啊……
下一篇有短一點,希望能翻得比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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