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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jfsu (水精靈) 看板: TigerBlue
標題: [創作] 『厄夜鬼衣』：第四章，青衣戀（六）
時間: Sun Jan 25 21:35:26 2015
下午四點，天門村外。
「從這裡越過那個山頭、約半天的路程就是呂雲鎮了...」這位一手指著遠處、
一手柱著拐杖的老人面露難色地說，「不過...」
「不過什麼？」
老人脫下毛帽，抓了抓稀疏的頭頂：「你們幾個打算去呂雲鎮做什麼？那裡已經
荒廢很久了。」
「我們想去那研究一些古文物，這是上面核發的文件...。」郭教授從背包裡拿出一疊
牛皮紙袋裝的文件，正逐一翻查著。
「行了行了，這些專門的文件我看不懂。」他重新將毛帽戴回頭上，「你們還是別去
的好。」
「為什麼？」
「那裡有吃人的野獸出沒，就算你們白天去，牠們也會在那些廢棄的屋舍內襲擊你們。」
「可是這研究工作很急。」
「急？急也要顧著老命啊～」他搖搖頭嘆道。
「不然這樣好了，我這裡有點錢，可否幫忙安排幾個人...」郭教授掏出皮夾，拿出
一疊花花綠綠的鈔票。
「這事沒得商量，再多錢也不會有人肯幹這不要命的活。」老人揮揮手拒絕了郭教授
的要求。
原本郭教授想要繼續游說，但阿公卻阻止了他。
「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今晚就先在這村子找個落腳的地方。」
「如果你們要找住的地方...」老人轉過頭，指向一處民房，「那屋子空了一段時間，
要是你們不介意的話，可以讓你們使用。」
「謝謝，我們還在想該怎麼辦呢！」
「作為這裡的村長，待客之道總該有的。」
「這怎麼好意思呢...」
「我們這村子很少有外人來，今天既然你們來了，就是我們的客人，做村長的，總得
盡盡地主之誼。你們也別太拘謹，晚餐的話就跟我家人一起吃吧，我會叫我媳婦多
準備一些飯菜，不麻煩。」
「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囉～」
在經過幾天辛苦的路程後，他們一行三人終於來到距離呂雲鎮最近的天門村。
趁著還有一點陽光，他們打算不休息就直接前往呂雲鎮。
不過，由於先前從李力那裡拿來的文件得知，呂雲鎮目前已無人煙，為了再一次確認
這項訊息，他們決定先向一位村民打聽求證。
只是這個只有十戶人家的小村落似乎不太歡迎他們，一看到有外地人進來，個個都掩上
大門，讓他們吃了不少閉門羹，直到一位老者主動向他們走近。
這位長者看起來年約七十，穿著深色唐裝，戴著一頂毛帽，一臉嚴肅。
不良於行的他柱著拐杖，一開口便自稱是這個村的村長，詢問他們來這個小村莊的
目的。
一見到村長，郭教授就主動說明來意，並介紹阿公與助手馮國揮。
這位村長聽到眼前的三人竟然是學者與道長，這樣一個組合讓他感到有點不可思議。
之後得知是為了研究古文物不惜舟車勞頓、一路風塵僕僕，便打從心底敬重起他們。
另一方面，他們從村長口中確認了呂雲鎮真的已經荒廢許久，加上村長的建議，他們
決定先住一晚再來作打算。
此時阿公打開行李拿出從機場買來的兩瓶陳年高梁，「我們也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
這見面禮你務必收下。」
老人一見到阿公手中的酒，頓時露出親切的笑臉，連忙接了過去：「不麻煩，不麻煩。」
當晚，阿公、周教授與馮國輝三人便與村長一家五口一起同桌用餐。
餐桌上，只見村長夫婦、媳婦金花與兩位孫子，未見其兒子。
原以為他是在外地工作而留老弱婦孺在家鄉，幾經詢問之下，發現似乎有難言之隱。
席間幾杯黃湯下肚，郭教授就把過去一些考古的趣事當成茶餘飯後的話題，氣氛吵熱
之後，彼此也逐漸聊了開。
趁著村長媳婦進房哄著小孩入睡時，馮國輝不免好奇開口問道：「請問，為何沒有見
到您的兒子？他在外地工作嗎？」
阿公皺起眉，搖著頭，示意國輝不該追問這個問題。
村長先是愣了一下，接著飲盡手上的酒，看著杯子緩緩地說：「他...在呂雲鎮被野獸
咬死了。」
「抱歉...。」馮國輝發現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道歉。
「沒關係。只是一想到他屍骨未寒，就...就...」
「屍骨未寒？你是說...」
「跟他一起前去的友人見到他被成群的野獸攻擊並拖入屋內...。」村長靜靜地說道，
似乎陷入當時的回憶，「後來，幾位逃出來的人回到村子求援，我們立即組了一支
搜救隊前去，但只到距離鎮上一百公尺外就再也進不去了。有一層怪霧圍繞在呂雲鎮，
只要我們一進入裡頭，就像是身處在水中那樣，說不出話也無法呼吸，連最初去的人
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冒出這層怪霧。眼見情況不對，大家紛紛打退堂鼓。」
「怪霧...？」
「程先生，您說您是道長...我想...我...」村長說著說著眼淚竟然落了下來，
「可不可以幫幫我這個可憐老人家的忙...」
村長的媳婦聞聲趕緊過來，抱著村長一起哭了起來。
是夜，他們三人因連日的疲憊，便早早入睡。
只是阿公躺在鋪滿乾稻草的硬床板上，閉起眼，沉思了一整夜。
隔天一早，天微微亮，阿公拿著羅盤、獨自一人在村子裡晃來晃去。
「地脈...地脈...」只見他嘴裡不停地唸著，整個人像在搜尋什麼似的到處東張西望。
突然間，他停下腳步，打開繫在腰帶上的百寶袋，從裡頭取出七枚沾有赤硝的銅錢，
按著羅盤上指針旋轉的快慢依序將其排在地面七處地方，嘴裡念道：「天地乾坤，
眾星歸位，氣貫七星，遊走八方。敕令！」
隨著法訣的念動，阿公步罡踏斗，但移動略為緩慢，似乎每一步都沉重無比。
就在完成最後一步後，阿公燃起三柱香，插入土內。
香一入土，銅錢竟然直立起來，開始旋轉。
接著三柱香啪啪啪連三響，全都斷成兩截，原本在地上猶如陀螺般旋轉的銅錢竟然朝
四方飛散。
「四象方位已被徹底破壞，陽氣衰微，難怪呂雲鎮從此為陰屍之氣所罩，這也是怪霧
的真相。」阿公擦掉額頭的汗水，望著地上四散銅錢、嘆了一口氣後說：「這一去
可說是入鬼門啊...。」
回到村長家後，看到他的媳婦正忙著準備早點。
「早啊，程道長，一大早就出門吶？」
「早早早，就這附近走一走。這裡空氣好，又安靜，不像城市那麼喧嘩吵鬧。」阿公
笑著回答。
「這樣啊...早飯你要在這兒用，還是我幫您送過去？」
「不麻煩，我等村長起床在一起用。」
正當阿公準備離開時，金花突然噗地一聲跪了下來，「程老爺，求您了！拜託將我的
丈夫屍骨帶回來，我這就跪下來求您了。」
「妳快點起來！呂雲鎮之事，作為修道之人不會不管，我自有主張。」
「謝謝...謝謝...」
吃完早餐後，三人整理好行李，村長便帶他們到唯一通往呂雲鎮的路口。
「現在出發的話，差不多中午前就可以抵達。如果可以的話，盡量在天黑前回到這裡，
不要太勉強了。」村長提醒道。
「不，我們暫時不回到這裡。」阿公再次確認了百寶袋裡的東西後說，「我們要住在
呂雲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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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還有多久才會到啊？」胖子拖著行李滿身大汗、氣喘噓噓問。
「這裡是武龍鎮，待會搭個車經過通州村、永逞村、玄省村，在洛黃村下車後，徒步
過天門村，大約半天之後就到呂雲鎮了。」我像電腦遊戲中的NPC般回應道。
「不會吧，還要經過那麼多的鄉村小鎮？」
「你自己要跟的～」我揶揄道：「這一段有車坐就要偷笑了，等會下了車，你就當成
在運動吧。」
「走路！沒有直達嗎？」胖子露出一臉哀怨的表情，「玉兒，都已經到妳的地盤了，
妳就行行好，用個法術吧...。」
「就說沒有『咻地咻地飛來飛去』的法術，你要玉兒怎麼施法！」小雅瞪了胖子一眼。
「不然這樣好了，可不可以叫你父親改個地點，派個專車過來，不要約在什麼呂布鎮、
呂蒙鎮什麼的，直接從這裡坐車過去啊？」胖子不死心地繼續問道。
「是呂雲鎮。」我糾正道。
「這個...」看玉兒面露難色，似乎不好回應胖子的要求。
「要是可以改，早在機場直接載我們過去就好啦！會這樣做，有他的理由。」
「是這樣嗎？難道你們出來人類世界也是走這樣遠的路嗎？」胖子聽到我的解釋之後，
回頭看向玉兒。
「我們幾乎不接近有人類活動的地方。如程大哥所講的那樣，父親會安排這樣的路線
應該是有他的考量...。」
玉兒話才說到一半，發覺胖子正用著哀求的眼神看著她，讓她覺得很為難。
「丟不丟臉啊！」我狠狠敲了胖子的頭。
「很痛耶..我只是想說...看在跟玉兒的交情上，能不能...」
「玉兒，不用理會胖子！」我走了過去，對著玉兒說，「現在妳的父親很忙吧！要是
臨時更改行程的話，只會讓妳家人更為難。」
一旁的小雅則是不奈地說：「要是走不動，那就留下吧。」
說完，轉身朝著一輛九人座的小巴走去。
小泉看了我一眼，我點點，她趕緊拖起行李，而我則是拉起玉兒的手跟了上去。
臨去前，她有點不好意思地回頭看了一下還愣在原地的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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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真的要在呂雲鎮落腳啊？村長不是警告我們那裡有吃人的野獸出沒嗎？而且
外圍還有一團怪霧罩著...」馮國輝不解地問。
阿公停下腳步回答道：「村長口中的怪霧，其實是一種『不祥之氣』。這種氣息多半
由橫死在當地的亡者怨氣經連累月逐漸積聚起來，只要找到源頭並加以超渡，就可以
化解掉。」
「亡者的怨氣？！超渡？」郭教授與馮國輝幾乎異口同聲喊道。
「來！把這張符直接貼在胸口，讓汗浸濕也沒關係。」阿公將一張上頭寫有紅字的黃色
長符各自交到他們手上。
看著他們一臉錯愕的模樣，阿公率先掀起上衣，將符大喇喇地貼在胸口。
「這是保命符，遇有緊急情況，它可以幫你撐上一段時間，暫時不會被上了身。」
「上身？你是說...鬼上身？」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馮國輝一聽，不安地問，「我是無神論者，不信什麼鬼啊、神啊，這全都只是一種
信仰所衍生的玩意...」
「既然如此，那更不礙事。」阿公拍了拍馮國輝的肩膀，「不過，等會見到了，選擇
相信也不算遲。」
這話一說，馮國輝當場愣在原地，
「程先生，你剛才說的...嗯...是指，我們會遇見那東西嗎？」
「我只做最壞的打算與最好準備。」阿公再一次檢視了百寶袋中的東西，「不管如何，
屆時都得聽我的話，否則...我也不敢保證大家的安全。」
郭教授與馮國輝相視一眼，不敢多言，既然阿公會這麼說，顯然是有一定的根據。
就在他們繼續往前走了一段路後，幾天的奔波加上頭頂了個大太陽，郭教授的身體
開始有點吃不消，漸露疲態。
只見他臉色變得蒼白，腳步越來越慢。
阿公見狀提議在前方的樹林休息，喝個水，歇個腳。
為了安全起見，阿公決定先前去探查，馮國輝則是要去上個廁所，留下郭教授在原地
看管行李與裝備。
沒多久，阿公回來了，對著郭教授說：「穿過這片樹林後就可以看得到村子了。怪的是，
倒沒看到村長口中的那片怪霧。」
「會不會是他記錯了？」
「應該不會...」阿公呢喃道：「沒道理啊，堪脈的結果也說明了怪霧是存在的...」
「那就算我們運氣好，既然沒有怪霧，對我們而言是利多。」
「嗯...。」
「話說回來...」郭教授不好意思地說：「抱歉，在冷氣房待久，體力變得很差。」
「不礙事，時間很充裕，等一下慢慢走也沒關係。」阿公看了一下周圍，「馮國輝呢？
怎麼去那麼久？」
才說著當下，馮國輝神情慌張地跑了過來。
只見他上氣不接下氣、指著他原向過來的方向說：「那個...那個...」
「先喘一下，慢慢說。」
「我...我在那裡發現到...奇怪的東西！」緩了緩呼吸後，馮國輝說道。
阿公一聽，覺得事有蹊蹺，連忙催促道：「快帶我過去！」
於是馮國輝便帶著阿公與郭教授前去原先他打算小便的地方。
怪異的是，越是往裡頭走，樹木越是異常高大，樹葉生長旺盛，直直的樹幹幾乎要與
天齊高了。
隱約之中，感覺好像也特別冷。
「就在那裡！」
眼前一處小空地上，立了七根長長的木竿子；木竿的表面像是上了漆般，黑得發亮。
引人注意的是，每個木竿的頂點上頭都用了條麻繩垂掛著一顆圓形的物體，大小像是
椰子般。
雖然看不清輪廓，但表面有凸有凹，風一吹動，物體便撞在木竿上發出喀喀的悶響。
「別過去！」阿公伸手阻止他們前進，「待在這裡就好。」
眼見這裡相當詭異，阿公一手自百寶袋內抽出幾張黃符，另一手自腰帶摸出幾枚銅錢，
神情嚴肅地緊盯著四周。
「那些長長的木竿是用來做什麼的？」馮國輝伸長手指著問：「上頭還掛著東西哩？
圓滾滾的...？」
郭教授想了想，推了推眼鏡細看，突然臉色一變，大喊道：「那是懸頭竿子！」
「懸頭竿子？」
「古時抓到盜賊時，為了以敬傚尤，會砍下腦袋後掛在上頭！」
「所以那些圓形的東西是...人的腦袋？」
阿公一聽，快速地環顧四周，接著連忙退回到郭教授與馮國輝的前方，張開手臂說：
「這地方不能久留，快走！」
「這...怎麼一回事？」
「待會再說。」
在阿公的催促下，還愣在原地的兩人回過神後，很快地小跑步跟著阿公離開。
下回，
『厄夜鬼衣』：第四章，青衣戀（七）
作者：...sorry～拖稿超過三週了。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