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發生在炎熱夏季晚上的故事。
當時的我因為北上到台北工作,所以和在台北念書的弟弟和他同學一起在萬華區租房子,
不過當弟弟升上大二之後,由於厭倦每天都要搭捷運去上學,早起的生活,所以他們就決
定要搬去離學校比較近的地方住了。
而我由於已經習慣在萬華區的生活了,所以就不想搬到太遠的地方,在網路上的租屋網找
了間離舊家算近的物件去看房子。
結果到最後找到的物件是一間離舊家蠻近的套房,樓下就是便利商店,附近又有全聯,離
大馬路的距離又很近,以地理位置來說沒什麼好挑剔的。
接待的人並非是屋主,而是一個剃光頭,帶著金項鍊,身穿黑色T恤的男子,據他的說法
是他是物業代管公司的人員。
一樓並沒有房間,而是一條向上的的樓梯,樓梯間照明很充足,二樓有投幣式的洗衣機,
三樓的樓層又有一扇鐵門。
我的房間在靠三樓窗戶往內數的第二間。
房間裡有床、衣櫃、書桌、冷氣、冰箱、廁所也有熱水器,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所以當天就打了電話給老媽,請她匯租金和訂金給我,就和代管的大哥簽約了,畢竟當時
覺得房子不就是個睡覺的地方,租金便宜,傢俱齊全,也就沒什麼好挑的了。
只不過等到搬進去以後就開始發現這間房間的問題了,第一點是它沒有對外窗,所以夏天
的時候異常悶熱,又因為不通風,所以整個房間常常處於濕氣非常重的狀態,最嚴重的時
候還讓我好幾件衣服都發霉。
後來只好自己買除濕機,定期的把水倒到馬桶裡。
就這樣日子也還算過得去,除了當時的工作壓力大了一點以外,住在這樣的地方倒也還能
忍受,畢竟生活便利,租金便宜,以在台北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來說,也算難得了。
事情發生的時候是在搬進去的下半年,七月初的時候,那天晚上由於身體疲勞(其實是累
積已久的身體疲勞),很早就入睡了,由於我是那種只要有一點光就會睡不著的體質,所
以我睡前都會把走廊的燈都給關掉,如此一來,幾乎是沒有任何光可以進到我的房間的。
我只記得非常的疲倦,所以躺在床上一下就睡著了,睡著之後做了一個很讓人感覺不舒服
的夢,夢是灰色的,夢的內容有廢墟、廢棄的公園、木馬、枯樹、小丑還有其他無以名之
的事物,用破碎、還無次序的方式跳躍著重複播放,到最後夢境的內容變成我泡在一潭黑
色的泥沼裡,沼澤附近的樹全部都枯死了,群鴉漫天,我的腳下踩不著東西,卻覺得身體
四週有東西在游動,定睛一看才發現滿滿的全都是竄動著的蟾蜍。
我他媽的瞬間驚醒,發現自己人還在家中,躺在床上,渾身冒汗。
原本想要起床上個廁所,卻突然發現自己爬不起來,那時候還開玩笑的在心裡想說:「喂
喂喂,你也太誇張囉,是有累成這樣嗎?」
我還以為我自己還沒醒,或者是我剛剛才從夢中夢醒來,現在正在做"我在我房間睡覺的
夢",而且還感到有人在講話,但不是用耳朵聽到,是用感覺到的,一連串細碎意義不明
的呢喃,直接傳到腦海裡。
後來確認不是在做夢,就用力的想要把身體撐起來,然後突然一瞬間,我人就撐起來了。
當我一翻身要下床的時候,突然看到有個男人在我房間裡面。
當下的反應是複雜而驚恐的,因為我記得睡前我都會將房門鎖上,而鑰匙只有我和房東有
,所以當下的想法是:房東闖入我家?還是小偷闖入我家?
然後伴隨著恐懼而來的是憤怒,對於私領域被侵犯的憤怒,所以我就朝著那個男人大喊:
「幹!你是誰啊?!怎麼會在我房間???」
但對方並沒有回應,頭一歪,好像很疑惑的樣子,而仔細一看,眼前的男人身材非常高大
,約莫有200公分之高,手長腳長。
但當下我除了大喊以外,什麼其他的辦法也沒有,手上也沒有任何的武器可以自保,所以
我就一直重複的問對方:「你是誰?!你是誰?!你是誰?!你是誰?!你是誰?!你是
誰?!你是誰?!你是誰?!」
最後在理智快崩潰的狀況之下,我就對抓著棉被,衝過去用棉被打他,追著他打,而他也
很驚恐的逃進廁所看著我。
我們兩個就一個人在房間裡,一個人在房間的廁所裡,互相凝望,中間的時間好像過了十
幾分之有(但實際上大概只有幾十秒的時間)。
然後我就藉著怒氣朝著他大喊:「你到底是誰?怎麼會在我房間?」
對方還是不答話。
我就繼續說了:「如果你再不說話,我就要開燈囉。」
對方還是不答話。
所以我很大膽的,把手,伸進廁所內的電燈開關,一按。
燈一開的瞬間,廁所裡,除了我的牙膏和牙刷之外,一個人都沒有。
那個男人,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本來以為自己是做夢或是看錯,所以還不信邪的開開關關了廁所的燈幾次,但就是沒有人
在廁所。
而隨之而來的是心中的怒火完全熄滅,全身像是泡在放滿冰塊的冰水中,起了一身雞皮疙
瘩。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室內是完全沒光源的,但卻能清楚的看到對方的輪廓,實在是一件
非常詭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