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殺了人不逃跑,恣意在屍體前漫舞遊玩,出奇行徑,手腕上的識別圖案,人盡皆知她的身
份,民眾嚇得往後散開,警察包圍住她。
劍人凶殘無比,稍加猶豫就會導致不可挽回的悲劇,警方用槍準則裡明訂,無須對空鳴槍
,得逕行射殺。
不知是她的年紀太小,模樣太過甜美,或是她殺掉人人欲除之而後快的變態,現場的員警
將槍口朝向天,開了一槍警告。
「丟下武器投降。」
員警做好射擊準備說。
女孩聽從,美工刀往割喉犯的右眼珠一插,高舉雙手等著被逮捕。
已經斷了氣息的犯人,對這一刀仍有反應,上半身猛然抽搐,把所有人嚇了一大跳。
只有我和女孩無感地不予理會,人變成屍體就無趣了,沒有力量,不會反抗的物品,像是
壞掉的玩具,看也懶得看。
三名警察緩緩靠近,正要上銬,一隊穿著防彈背心,全副武裝的特警趕至。
他們手中的追蹤定位裝置,持續發出刺耳蜂鳴聲。
「開始行動,全部帶走。」
女孩是第一個被帶走的人,離她最近的我是第二個。
裝置鎖定方圓三十公尺的劍人,無論犯法與否,執法人員有權,以有危害公共安全之虞為
由,針對劍人做預防性的拘留。
被這樁犯罪所吸引前來的劍人,不單單是我和女孩,還有其他兩人,一個長髮披肩,面黃
肌瘦的中年男人,另一個是穿著時尚,濃妝豔抹,年約二十五、六的女人。
女孩是現行犯單獨乘坐偵防車,直接移送到地檢署。
特警押解我到一部箱型車內,長髮男,豔麗的女人坐在對面。
我看也不看,沉靜在自己的世界裡,把握時間,回味女孩頭髮散發的淡淡薄荷香。
清爽芬芳的氣息,混雜濃厚的血腥味,像是飽餐一頓,嘴角殘有血漬,倒臥在翠綠草原裡
酣睡的野獸,還比這更美的景象嗎?
路上,長髮男聒噪地說個不停,先是為割喉犯叫屈,試著找我搭訕,不願美好時光被打擾
,我裝作沒聽見。
「現在有誰不認識他,一舉成名天下知,有夠屌。」
他崇拜割喉犯,隱然存著效仿之心。
「正好,你的偶像被人殺了,殺他的人就是個蘿莉,幫他報仇,一定會出名。」
豔麗女調侃他。
「白癡,我連妳都打不過,怎麼有辦法幹掉她。」
長髮男和割喉犯膽小如鼠,只敢對無反抗能力的人下手。
有自知之明不代表安全,他會去鎖定更弱小的無辜者。
「而且殺她太可惜了,她那麼可愛,捉來大幹一場才爽。」
色膽包天意淫我的女孩。
我睜開眼睛,省下不必要的威嚇,張開手就要往他的咽喉掐去。
豔麗女搶在我前頭,先扳過長髮男的臉,主動獻上熱吻。
對我眨了一下眼,彷彿告訴我,交給她來處理。
「想殺來殺我,我剛好有點活膩了,隨便你搞,你姦過屍嗎?聽說很過癮,試過一次就回
不去了。」
願意讓長髮男予取予求。
吻太熱烈,豔麗女手又在他的褲襠處來回撫摸,長髮男血脈噴張,無法思考傻傻地看著眼
前的尤物。
「做完筆錄,打電話給我,我會洗香香等你。」
豔麗女拉起長髮男衣袖,在他手臂寫下自己的聯絡方式。
「一定要打。」
嬌聲嬌氣地說,長髮男一再地點頭,完全陷入魅惑中。
「他不會有機會殺人。」
下車前,豔麗女湊到我耳邊說,聲音嗲而冷酷,暗示他的死刑。
摸著我臉頰的手上,數字七昭顯她那強烈的殺害慾。
「別忍耐了,困在籠子的獅子絕對不會快樂。」
一眼就看出我胸中的血海暗潮洶湧中。
她的話一直在腦裡迴盪,我越發想念女孩。
應付完警察問話,爸要我趕快回家,人不聽使喚地來到地檢署門口。
大批記者守在外頭,等著報導這樁命案的後續發展。
依劍人處置特別條例,走完程序後,割喉犯將面臨唯一死刑。
這個案子人神共憤,民眾不能接受僅僅以死結案,女孩以牙還牙將他處決,尤其刺入眼窩
的一刀更是大快人心。
年紀、殘暴的行徑、美麗的容貌引發媒體關注,與其說是將她當作英雄看待,不如說是搶
著圍觀罕見的珍禽異獸。
地檢署戒備森嚴,神通廣大的記者也被擋在門外,我根本不可能見到女孩,逗留不去,純
粹是因為思念已瘋狂到令人難以自持。
此刻我是多麼盼望擁有穿透牆壁的能力,想看看她好不好,有沒有受到粗暴的對待。
現實不能,失落地騎車返家,途中經過一家大型藥妝店,將店裡販賣薄荷香味的洗髮精,
每種買了一瓶。
「用得完嗎?」
女店員注意到不尋常的舉動。
「不知道我女朋友洗哪個牌子的洗髮精,只能買她喜歡的味道給她自己挑。」
我是真的戀愛了。
「真貼心。」
女店員讚許我。
羨慕的眼神,在我付帳,露出刺青時,瞬間變得驚恐,笑容僵硬地找零,連謝謝光臨也不
說,繼續招呼下個客人。
等得著急,媽站在路口張望,見到我第一件事,檢查我人是否安好。
「你跑去哪裡做什麼?」
媽的心急如焚,宛如一道閘門,擋下即將脫韁而出的狂性。
「跟劉宏志拿研究所考古題。」
利用住在那一帶的朋友當作幌子。
「有沒有被嚇到?」
在媽心中,我無害善良,是背負原罪的可憐孩子。
「一定嚇壞了。」
先入為主地美化我。
無視我的本性?不是,在媽眼裡我就是無瑕無垢的天使。
置物箱擱著一整袋的洗髮精,備用安全帽懸在前方的掛勾上,媽拿了戴妥,摟著我的腰,
我們共乘騎完往家的一小段路。
媽煮了我最愛吃的蝦,吃飯前,要我進浴室洗去一身晦氣,不准爸追問今天的事,維持一
家日常生活。
明天一早八點有課,鬧鐘六點半準時響起,睡眼惺忪地下樓準備梳洗,人走過了浴室而不
入,打開家裡大門,一路走向摩托車,車鑰匙不知何時握在手中,開鎖,拿出昨晚買的洗
髮精,將自己關在浴室裡,站在洗手台前,一瓶一瓶開封,擠在手心嗅著氣味,試圖找出
女孩的髮香,終於發現最接近的一種,雀躍地用在自己的頭髮上,鏡中的我頂著一頭泡沫
,揚起一抹前所未見的歡愉笑容。
發自肺腑,卻不能對人說的快樂,我抑鬱了。鬱悶帶來痛苦,胸口像要炸開似地,這一天
我過得奇糟無比,魂不守舍挨過每堂課程,整天在手機上尋找女孩的消息,之後的一個月
都是如此,像是枯萎的植物失去生氣,靜娜擔心地守在我身邊,無計可施時,她甚至急哭
了。
「告訴我,做得到的我一定做。」
下課後,她留住我說。
殺人這兩個字,我說不出口,苦笑地吻上靜娜的唇,手伸出長裙內粗暴地扯開絲襪,不理
會教室外有人走動,要在她身上發洩獸慾。
等看見靜娜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屈迎我的難堪模樣,我停下動作。
「不要管我。」
將脫到一半牛仔褲穿回,我歉疚地對靜娜說。
拋下她,跑到僻靜的角落放聲大叫,宛如獸吼,控訴著無法自由的悲哀。
這是一個殺戮有罪的時代,懷著滿腔殺意的我是罪惡的,而惡人不配享有自由。
偏偏又說,不自由、毋寧死。
最殘酷的手段不是奪去一個人的生命,而是讓他生不如死,像是我的處境,這世界是座煉
獄,我被業火焚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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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眼睛不適更新慢了,請多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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