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牽著摩托車走出綠色隧道的洞口,只見一個穿著白汗衫黑短褲,戴頂紅色宮廟
帽子,全身曬得發黑,面貌紅潤,兩眼炯炯有神的老阿伯,正坐在路邊石頭上抽著
菸,以好奇的眼神看著他們。
「少年仔,你們是車壞還是沒油?」阿伯吐了口菸問道。
「嘸哉捏!就是抹發!」阿弦答道,並看看山頭問道:「阿伯,這裡是什麼所在?」
「你們不是這裡的人吧!普通人無歹無志抹來爬這個山頭,這山古早號作『白溜山』
,甘嘸聽過?」
阿弦和阿娟搖了搖頭,只聽阿伯繼續說道:「『『白溜』就是白蛇啦!你看這山形
彎來彎去,有像蛇否?古早人在傳講這山有一條修行千年的白蛇,你若是登歹運,
一個人來爬山就會給祂牽去,卡好的就是牽你去七逃,跟你做伴,發現時已經幾天
幾眠了後,滿嘴攏是蟋蟀蚱蜢蜥蜴,你擱當作給招待呷好料耶!若是卡歹運就是連
骨頭都找不到,變作這山的孤魂野鬼,我看這看卡很多啊………』
「阿伯,你甘嘸聽過這有一棟足大間,歷史很久的古厝?」阿弦想到阿嘉曾經提到
,里香住在一幢古色古香的洋樓建築。
「伊間喔?」阿伯又抽了一口菸,在煙霧彌漫中,細細回想古早的事情。「差不多
是百年前,在日本人剛來台灣的時存,這裡有一間姓游的人家,因為幫日本軍部辦
事情,很得日本人的信任,後來也就很多生意都給他們做,這戶人家也很快就賺大
錢。」
「那不就是做日本人的走狗嗎?」阿娟心直口快,脫口說道。
「昔時靠山吃山,這裡的人攏是足窮的艱苦人,住的也是土角厝,不然就是紅磚厝
,就只有他們家在山腰蓋了一間二樓的大洋樓,當時還成為地方的大事,還有登上
報紙捏!
在他們那一家最『慶』的時存,每晚都有鹿港的富商,日本的軍官,還有一些阿山
仔來他們家吃飯,好幾台車從山腳開到山腰!當時,他們家生有五男兩女,前五個
都是查埔兒,年歲最小的兩個是女兒,而且還是一對雙生子。雖然是雙生子,但她
們的相貌和個性卻都不相同………
「雙胞胎也會長的不一樣?」阿娟驚訝地問道。
「都有龍鳳胎了,性別都會不一樣了,更何況是外表。」阿弦說道。
「那個大女兒生得跟古早時的千金大小姐一樣,皮膚白擱水,個性好講話又溫柔有
禮貌,從小就開始學花道和茶道,所以還沒到結婚的年歲,全台灣就有很多媒人登
門來提親。但那個小女兒跟姊姊一比,就差很多,皮膚不好跟蛇一樣常常脫皮,年
紀小小卻聲音沙啞,講話粗野又個性壞,常常愛亂罵人,幾個伺候她的下人誰都受
不了她……..雖然是這樣,但作為姊姊的還是處處護著妹妹,總是把什麼好東西讓
給妹妹…….
後來這對姐妹倆說也奇怪,雖然有不同的個性和外表,但她們卻得了同樣的一場怪
病,沒多久就攏迫病死了!當時這對千金小姐病死的新聞還轟動一時,許多地方士
紳都來到她們的喪禮,為大女兒這個無緣的媳婦來致哀。
她們就葬在游家人後來請地理仙看過的墓地,傳說就是這『白溜山』的蛇穴,而且
人人都謠傳由於她們是還未嫁人就死,父母非常的不捨,所以將她們兩人的手臂全
套上純金的手環,然後躺在鋪滿珠寶與冥紙的棺材裡,讓她們風風光光帶著黃金銀
兩去見祖先。」
「這樣不就昭告天下歡迎來盜墓嗎?」阿娟說道。
「哈哈哈,你這個小姑娘說話還真趣味呦!」
阿伯繼續說道:「了後沒幾年,他幾個懶散沒出息的兒子,就吃喝嫖賭敗光游家的
家產,然後日本在東南亞的戰爭又接連失利,地方上幾個看不慣他做日本奴才的少
年郎,在晚上到他家放了一把火,把那間大厝整個燒了了,聽說他老婆細姨和幾個
兒子,很多人都死在那場大火,最後就只有他一個人被救活,但整個人已經失志咯
!後來國民黨來到台灣,有人看到他在市場作乞丐,之後就沒人再看過這個人了...
你問的那間洋樓大厝,早在火燒之後就成了廢墟,現在那個半山腰就是它卡早起的
所在。」阿伯指指山腰說道。
了解了這棟洋樓的來龍去脈後,阿弦開始在心底思考,白蛇精、孿生姐妹與阿嘉的
幾個關聯和重重疑點所在。而阿娟則意猶未盡繼續與阿伯閒聊:「阿伯,你知道的
事情真多耶!」
「當然啊,我就是這裡的人啊!」
「阿伯,你貴姓啊?甘是游家的後人?不然怎麼對他們的歷史這麼清楚?」
「哈哈,我不是姓游啦!妳叫我福伯就好!」
「糟了!」突然阿弦大叫道:「阿嘉有危險了,我們要快去找到他!」
「找?怎麼找?車都壞了,這座山又這麼大,要上哪去找?」阿娟沒好氣地說道。
「車壞囉?嘸我來看看,福伯雖然不會騎車,但車看的也多了!」福伯走了過來,
嘴巴叼著菸,輕輕壓住power然後轉動油門,說也奇怪,車竟然就發動了!
阿弦和阿娟大喜望外,連忙向福伯道了聲謝,因救人要緊,二話不說趕緊跳上機車
。臨走之際,阿弦又掏出了一根菸要敬福伯。只聽福伯笑笑說道:「少年仔,要小
心噢!這條不好處理喔,我這個老灰仔….」說到一半,只是擺擺手,神秘地笑笑,
然後轉頭就往隧道內走…….
騎上了機車,阿娟還在回想剛剛阿伯說的話,忽然她想到如果日治初期的事,福伯
都像經歷過一樣的那麼了解,那他今年是幾歲了呢?
「阿弦,你覺得那阿伯今年幾歲了?怎麼對這裡發生的事這麼清楚?」阿娟在後座
問道。
「我不知道。但妳沒看到他戴了一頂『福德廟』的帽子嗎?」隨後加緊油門,往山
腰的廢墟直去。
這時,阿嘉忽然聽到背後有人叫他,他循著聲音回頭看去………
「里香?」他以為是里香,結果不是,是一個沒見過的女子。
「你搞錯了!里香是我姊姊,我是她妹妹里美……..」只聽那個女子說道,嘴角露
出了詭異的一抹微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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