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在女人房間,張徹裸身躺在床上,看著女人褪去身上那件大紅中式晚禮服,
全身一絲不掛只剩面上那副臉罩,張徹以顫抖的手摘下她的面罩,那一刻的心情激
動,像是與前世的情人再續前緣………
他細細地看著這女人,她有一雙聰慧的眼神,但眼角的紋路透露出飽經世故的風霜
,他感覺的出這女人年紀大他很多歲,甚至三十五六應該有了。只是她的身材與肌
膚還是保養的很好,緊實有致又吹彈可破,但白皙無暇的手腕上卻深埋一道清晰的
刀疤………
女人知道張徹在看她,也害羞地別過頭去,此時她全身上下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
就只有盤在頭上的那支銀髮簪了。
其實在張徹的內心深處,對於比他年紀大的女人有一種難以抵擋的愛慾,也許是因
為從小獨自在國外求學長大,在漂泊的異鄉心理上總渴望有一個成熟女人的照顧,
而眼前這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讓他積壓已久的渴求,得到一種可以撫慰的救贖。
那一晚他們歷經了人生最美妙的床上雙人舞,就像一曲探戈,兩人在靈魂的深處,
跳出了最和諧的舞步………
而就在舞已歇夜未央,情慾消融汗水淋灕的那一刻,女人躺在張徹的胸膛,聽著他
鼻息勻勻地沉睡。此時,她解下盤在髮上的那朵銀簪,一頭秀髮如雲瀑落地。她將
銀簪交到張徹手上,自言自語說道:「吳二少,當年的生死之約,有你給我的銀簪
為證。你曾說過,只要看到這朵銀簪,就知道是我在找你。要我放心等你,結果我
這一等就是三十年………」
第二天不知到了何時,當張徹一睜開眼的時候,他發現他一個人躺在一間窗簾都被
拉下的房間。他看看手錶,高叫了一聲,想到開幕式的隔天一早他還要跟所有主管
開會,趕緊從床上跳起身,這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還穿著昨晚的西裝,連皮鞋都沒
脫,似乎昨夜喝醉後倒頭就睡,發生了什麼全都不記得了。
他二話不說趕緊衝出這房間,快步走在長廊時,忽然覺得不對勁,他似乎是從最底
間的那間走出來,他看看其他房間的門牌號碼是5開頭,他知道5就是4,因為要避開
四的忌諱,所以這棟飯店沒有四樓,除了那間神秘的「434」號房,因為連門上的門
牌都沒人敢去換。
他也想起剛剛那房間的裝潢好像不是他所設計的,反而是一種很老式的風格,就連
牆上都還貼著過時的壁紙。他停下了腳步,越想越不對勁,突然疑心地折回頭,看
著最底間那間「434」房,他想趁這個機會弄明白,到底他剛剛是不是從裡面走出
來?裡面的裝潢是不是他所看到的,一個老房間。
他走到門前,隔著門聽到裡面有唏哩花啦的淋浴聲,似乎還有一個女人唱歌的聲音
,他感到奇怪極了,這一間不是沒人住也不準讓人進去嗎?正要扭開門把時,忽然
有人叫住了他。
「總經理,原來你在這!」張徹轉頭一看,是他的秘書。
「我們從昨晚到處找你都找不到,你手機也沒開,今早的晨會所有主管都到齊了。」
秘書邊走邊說,但嘴角似乎憋著笑,尤其是看到張徹還穿著昨晚的西裝時,像是想
到什麼而強忍著笑。
張徹一進到會議室,原本七嘴八舌聊的正開心的所有人頓時安靜,目光全看向他這
邊,但每個人的眼神中似乎又透露著什麼期待。其中有一個較年輕、說話向來直白
的主管打趣說道:「總經理,昨天的舞跳的真好!」這樣一說,瞬間引爆了話題,
惹來一陣發笑。
「什麼?」張徹詫異問道。
「昨天的探戈啊!我們不知道總經理跳得這麼好,果然國外留學回來跟我們只會跳
大學團康舞的,就是不一樣。」
原來張徹昨晚喝醉以為自己戴上面罩就沒人知道他是誰,但從那穿著、身高、髮型
,有在宴會廳的主管與服務生,一看就知道是總經理,這事也就馬上在飯店傳了開
。只是張徹是那種喝醉了隔天就忘記自己幹過什麼的人,他現在一頭霧水,一點印
象也沒有。
「可惜少了一個女舞伴,我們沒人會跳,只好讓總經理一枝獨秀了!」一個女主管
也附和說道。
看來這就是爆點了,瞬間全場又是哄堂大笑。跳舞其實沒什麼,但一個人跳探戈還
跳的自得其樂,就讓人想多看幾眼了。
「總經理,你昨晚真的喝醉了,才會上場跳單人探戈,不過效果好極了!」
看著全場放縱無忌地訕笑,張徹顯得有些惱火,他知道自己年輕所以更不想被人看
輕。這時他注意到雷蒙也在場,他依舊坐在靠門邊的位置,但全場就只有他沒跟著
起鬨笑鬧,反而一臉嚴肅憂心忡忡地看著他。
此時,張徹說了幾句重話,才將剛剛有些失控的場面壓下來。他草草結束這場會議
,回到總經理室坐在辦公桌前,抓著頭努力回想昨晚發生的一切,但還是一點頭緒
也沒有。
忽然這時,電視突然又自己開了,之前是龍祥電影台,這次是緯來電影台,一樣是
在播「胭脂扣」。剛好演到梅豔芳和張國榮殉情那段………
「振邦,今天是三月八日,現在是十一點。3811」梅豔芳說。
「來世如果我們樣子變了,或者忘記了這件事。只要看見3811,你就知道我來找你
,我就知道你來找我。」
張徹走了過去,他很少看中文電影,「胭脂扣」上映的時候他甚至還沒出生。他現
在心情緒亂,哪有心思坐下來看電視,二話不說就是按著遙控器要關掉,可是怎麼
關都關不掉,他惱怒地在電話中對秘書吼道:「我的電視壞了,明天換一台新的來
!」
此時心煩意亂,「乾脆先洗個澡算了!」他走到盥洗室,脫下身上的西裝時,突然
覺得上衣口袋沈沈的,掏出來一看竟然是一枝雕著白牡丹的銀髮簪,他拿在手上端
詳了好一會兒,甚至可以聞到一股似曾相識的髮香,他在鏡前看著這銀簪,遊走的
餘光,舞動的殘香,這香味像是可以喚醒他遙遠的記憶,他深吸了一口,閉上眼,
想起前世某一晚,舞池之中,女人香………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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