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這石破天驚的一拍,也讓王胖張大了眼,不知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只聽
阿弦急急起身說道:「我現在要趕緊回去一趟!」
正要走時,王胖抓住了阿弦衣袖喊道:「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跟我?你知道我從哪裡來嗎?」
「哎!小兄弟,先別說這些了!今天我王胖吃了你這頓,就已經把你當朋友看!朋
友有難,豈可見死不救。哪怕是要上刀山,下油鍋,我王胖都捨身陪君子,義不容
辭啊!」說罷,王胖擺了一個武俠劇才有的拱手作揖。
阿弦也深受感動,想不到出門在外還結識了一個兄弟,而且之前王胖將整個「鬼子
母神」的來龍去脈說的神靈活現精彩萬分,更讓阿弦暗驚莫非真是濟公活佛下凡來
助陣。
正要走時,老闆娘送來了賬單,阿弦一看只差沒熱血沖腦,這「供養金」未免也高
得嚇人,不情不願地掏出大把鈔票,而王胖已在外招呼了一輛計程車,催著阿弦快
出發!
阿弦見天色已晚,而人命關天為了搶在意外發生前回去,只得又花兩張高鐵票,急
急如律令八百里加疾,從台灣頭趕到台灣尾。
在車上王胖不免問起阿弦到底是想到什麼,竟如此驚慌趕著回來。只聽阿弦說道:
「你剛剛不是說鬼子母因為流產,所以立下毒誓要吃光全城的孩子!這作祟的魔頭
若真如淳一他阿公所說,是鬼子母神之子,那祂勢必一如其母,為了報當年斷絕香
火之仇,與被誘騙囚困葫蘆之恨,而對村莊居民的嬰孩動手。」
「所以,我們現在要回去村裡的醫院?」王胖立即領悟道。
「沒錯!而且我曾經當過他們班的代課老師,他們班當時竟有好幾個住院,那時我
還不知道整件事的因果,如今想來,必是那妖神作祟,讓那些學生個個出意外,然
後趁機奪走他們的三魂七魄,搞的他們要死不活。」
「奇怪,你說那妖神功力竟然如此了得,可以讓他們個個出意外,那怎麼不直接給
他們一個痛快,還讓他們趟在床上咿咿歪歪?」
「這我也不知道,也許是那些學生陽壽未盡,或是還有什麼利用價值,最怕的是祂
現在附身在李淳一身上,手上又多一把殺人無數的凶刀,如果祂藉由刀上嗜血的鬼
魂去控制李淳一,那祂就可以好整以暇地一旁專心修煉,然後操控李淳一幫祂殺人
。魂魄妖神取走了,帳卻算在淳一頭上,甚至還做了代罪羔羊,若被警方伏法,那
可就大事不妙了。」
阿弦想到早上還答應老阿公,無論如何都會找到淳一,並且是在警方找到他之前,
趕快先把他帶回來。沒想到現在卻還不見半個人影,就連淳一是不是真的回到家鄉
的醫院,阿弦也不敢保證。
想到這一點,阿弦又是蹴地一驚:「啊!阿公也在同一家醫院,如果妖神真要對他
不利的話,那借孫子之手殺了阿公,人世間還有什麼比這可怕的事!」
此時阿弦巴不得高鐵開得像子彈一樣快,看著窗外風馳雷掣的光影,倒映出一臉的
憂心忡忡。而在他一旁的王胖眼見高鐵一站過一站,人也漸漸安靜了下來,望著窗
外似曾相識的風景,模糊的容顏上,一臉心事重重……..
淳一住的那個地方,出了高鐵站還要轉幾番車才會到達,為了搶時間,阿弦他們當
然也是招了一輛計程車,並交待開快一點,一路前行。
坐上了車,越快到達目的地,王胖越是坐立難安,一邊像是為了掩飾什麼的東張西
望,一邊又像是少小離家老大回的長吁短嘆。不禁讓坐在一旁的阿弦好奇問道:「
王胖,你來過這嗎?」
「哎!先問,你應該不是這裡人吧?」
「我不是,我只是碰巧來幫忙代課,這裡我也不熟!」
「噢!那這樣子啊,其實我跟這地方也不是很熟啦!但因為我王胖生性瀟灑,雲遊
四海浪跡天涯,所以確實也曾經到過這。」王胖有些避重就輕地說道,但因為阿弦
掛念淳一的事,也就不是很在意。
這時車子剛好經過一個小山坡,這小山坡下有一座年代久遠的靈骨塔,夜色深沈路
燈幽暗,就在計程車等紅綠燈的空檔,阿弦看見一個窮凶惡極的靈體,看上去應該
是被人砍死的道上兄弟,就直接穿門進來,坐在副駕駛坐的位置,看來是想搭個便
車。
本來遇到這種過路靈,阿弦向來抱持著「只要你不來打擾我,我也不會處理你」的
態度,畢竟陰陽殊途,井水不犯河水,所以就算看到了,也當作沒看見。但這好兄
弟一上車,卻似乎發現有人在看他,整個身體沒動,頭卻180度地轉了過來,惡狠狠
地盯著王胖罵道:「大摳仔!你是在看三小?幹!擱看?好,我就跟著你,幹你這
個死大摳!」
王胖整個嚇得卷成一團,像一坨顫慄抖動的小籠包,兩手抱著頭發出嗚嗚嗚的怪聲
,連計程車司機都好奇地轉過來看。
「你是在剉三小啊!不是就暢秋給恁爸看!嘸你現在要安怎處理?愛燒多少庫銀來
解決嘛!」
此時阿弦覺得這靈體也太過分了,便斜瞪了他一眼,這鬼看見有人膽敢如此冒犯,
頓時氣的要伸手過來巴阿弦頭,當然阿弦也不甘示弱,隨即法印一結,準備一掌把
這垃圾鬼給打出車外。
頓時這鬼感到一陣攝人的靈光四現。世間有在修行的人,只要心存正念,手結法印
時,周身就有光明的力量,瞬間神明作護法。這鬼一驚,趕緊整個身體轉過來,正
襟危坐地跪在椅上打哈哈:「啊!大仔歹勢啦,我是講玩笑啦!跟你朋友在玩啦!
我落車,我自己落車,免送啦!」說罷,咻地一聲跳下疾駛的計程車。
這時,阿弦拍拍王胖的背輕聲說道:「他走了!」
稍時王胖才敢抬起頭來,看看四周確實沒半個鬼影,長歎了一口大氣說道:「這些
王八蛋死了還陰魂不散!」此話一出,計程車司機又回過頭瞄了一眼。
「怎麼?原來你看得見他們啊?」阿弦緩和氣氛說道,卻又不禁笑了出聲。他是在
笑自己:「原來王胖哪是什麼濟公下凡,不過就是一個怕鬼的街友!」
王胖見阿弦笑他,就是一陣碎念:「哎,你不知道我從小就受這些王八蛋的氣,他
們就是愛作弄我,看我好欺負,我就是被他們逼到變神經病,連家都不敢回,最後
才變成到處流浪的遊民。
你知不知道,我小時候住眷村,那眷村以前是日本人的房子。這小日本鬼子住的房
子都鬼裡鬼氣地,以前我住在那的時候,房子裡面有一個不知死多久的日本老太婆
,操他娘的就是愛欺負我,我在房裡睡覺,她半夜一屁股坐我頭上,然後用日文罵
的我不能睡覺。我一個人在家時,她把家裡搞得亂七八糟,然後害我被我娘修理一
頓,真操他媽的!
去了學校,那才叫恐怖!我的小學聽說以前是國民黨的軍營,更早的時候是小日本
的神社,我曾經在學校一棵老樹看到阿兵哥上吊的身影。有一年冬天黃昏還看到一
整隊日本軍人踢正步出校門。最可怕的是,我常常在上課時聽到一個半日語半國語
的小孩子怪聲,不知道在那邊叫什麼!搞得我不能好好上課,跟老師講老師還怪我
危言聳聽,甩我兩個耳刮子,想到也是操他娘的。
後來我一直跟我媽哭說學校跟家裡都有鬼,他們都欺負我,我媽拗不過我才帶我去
隔壁村一個台灣人開的濟公廟。可是我看那廟公根本就是神棍嘛!什麼乩童我一看
就覺得是在裝神弄鬼,說得也沒半點中聽的,虧我媽還捐了香油錢,好在我長大當
街友前,去把那整箱香油錢給偷了出來,也才算回了一點本。」
王胖像為排解剛剛那口鳥氣,嘰哩瓜啦地把他從小到大的見鬼史說了一通。聽得一
旁的阿弦目瞪口呆,半句說不出話來,然後不知不覺,計程車已停在一棟醫院前。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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