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支精銳的部隊,從北方一路南下,所到之處如颶風席捲,橫掃千軍,卻始終不曾眷戀停留,當馬蹄浸滿了鮮血與淚水後,他們就繼續往南行進,如敲響喪鐘的災禍之神。
這是很多年以後,世人對他們的評價。
那一天,他們離開鹽湖後,在少女的指引下,他們順利脫離死亡湖泊的範圍,到了一處山谷,這山谷外表荒蕪,所以一般人絕不會靠近,但少女沒有猶豫地要他們進入。
如少女所料,山谷內部出乎意料地溫暖,還有大片野生麥田。
這山谷,對他們而言無異是仙境......
他們還在山谷的另一邊,發現一座地下陵墓,陵墓的主人是誰不重要,重點是,墓穴中完善保存了大量的兵器。
那兵器的鍊造手法十分神秘,隱藏多年依然鋒利無比。
抱著盒子的少女站在風口,淡淡地開口問族長。
"選擇吧!要留下在此默默無名一生,還是跟我南下開出一條轟轟烈烈的世道?"
"我妻兒的命,不止值這座山谷!"
少女露出滿意的表情,同時兩人一併往南方看去。
那是一切災難的起點......
他們養肥了馬兒,磨利了兵器,少女指引他們到了一座知名的強盛部落,那一年的冬天來得太早,那部落的許多男人不得不離開部落打獵,結果讓他們輕易占領了據點。
少女要求,把所有12歲以下的孩子,當著他們母親的面活活摔死。
聽到著狠毒的要求,連可以吃生肉飲生血的族人也嚇得目瞪口呆,期望族長可以阻止少女。
但族長只冷冷地說,滿足少女的所有要求。
有族人憤恨地指責少女是惡魔,少女反問了一句話。
"神有眷顧過你們嗎?"
這句話讓族人終於清醒,無論少女是否是惡魔,也遠勝於不知存在與否的神。
那幾天,孩子被摔砸的痛苦哀嚎,與母親們撕心裂肺的哭泣沒有絲毫停歇,但族人們已不再猶豫,他們本就是北方男兒,生存與侵略是他們的本性。
族長忙著強化守備,等打獵完畢的男人回來,定有一場硬仗要打。
其間,族長看到少女坐在高處,欣賞著孩子被活活摔死的場景,手中當然還是捧著那五彩盒,散發著前所未見的滿足表情。
少女笑得開懷,彷彿得到了最喜愛玩具的孩子一般......
最後,似乎把慘叫與哭嚎當作搖籃曲般,少女就把臉枕在盒子上,沉沉地睡去。
潘朵拉的盒子,裝滿了災難。
族長面無表情地離開,如果傳說是真的,那現在滿地的鮮紅血液,不過是序幕罷了。
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他們不停南下,掠奪了一個又一個部落的資源,像吸血鬼般竭盡所能地搾取每塊土地的生命力,在少女的指引,他們就如同饑渴的野獸大肆胡鬧,除了填飽肚子,更享受著人們的恐懼驚慌。
少女的要求也一次比一次殘忍。
有一回,他們圍捕了一座城,斷絕了城中糧食水源。
短短半個月,對方就派使者出城投降,但少女冷冷地拒絕,把使者趕回城內,繼續把對方困在城中。
兩個月後,少女總算答應開城,那時,城裡的腐臭味,已經到了連隔著城牆外的他們都反胃的地步。
族長走在前鋒,少女抱著盒子隨行,兩人蠻不在乎地踏過一具具腐屍,任衣角沾染上屍水也面不改色。
整座城的人幾乎都活活餓死或渴死,少數活下來的人,口中胡亂地塞著碎肉,又笑又哭地胡言亂語,早已瘋癲錯亂。
兩個月的時間,一座豐庶的城市就成了活生生的人間煉獄......
被屍肉的腐臭味,還有無數蒼蠅包圍的少女,一點兒也不覺噁心,反而相當享受地瞇起雙眼,天真無邪地舞圈,開懷地笑著。
"滿意嗎?"
"非常滿意,謝謝。"
族長不再多說,就似個寵溺女兒的父親,只要女兒開心就好。
他開始明白,這就是少女的生存方式。
野獸不會對人類的生存方式有意見,所以,他也決定,不再對少女的生存方式有意見。
他們繼續南行。
少女要求,把途中遇到的,得了傳染病的病人丟到俘虜營中。
少女要求,把河道上游給堵住,不久後,累積的水量終於潰堤,一口氣全數衝下下游,把下游的村子給沖毀。
一般部隊只會給人們帶來恐懼與死亡,但他們帶來的,是災難。
災難越多越大,少女就會越滿足。
很多年後,踩踏無數災難的他們,建立了一座王朝,成為了北方的王者。
那是一個連富裕安定的南方國度都畏懼的存在。
然而,少女卻在此時提出了離開的要求。
少女甚麼都沒有帶走,就只抱著那五彩盒子,一如當年一無所有地來到他們部落。
"很抱歉,我答應讓你成為這塊大陸的王者,但我必須失約了。"
"我們......已經無法再提供妳想要的代價了嗎......"
族長已生華髮,少女卻依舊妙齡。
族長沒有挽留少女,畢竟少女從一開始就說好,要交易他們部落的命脈。
縱然他不知道,少女離開後,這快速竄起的王朝究竟能維持多久。
"不是你們無法提供,而是這片土地已經預支了太多年的災難,接下來,應該會有好一陣子的太平盛世了。"
這世界每一處的幸福與災難幾乎是平衡的,當人們安定幸福久了,自然災難就到了。
這些年,他們製造了太多災難,早已耗盡了未來多年的份量,至於這座以災難為基石的王朝下場會如何,少女並不在乎。
當年,她逐著災難,找到了族長。
沒有人比得上一位亂世的梟雄更能製造災難。
而如今,這位梟雄的末路已到,少女自然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我不會攔妳,但最後,妳可以讓我看一眼妳的盒子嗎?我希望能窺探傳說中的災難之盒,我不想把疑問帶進棺材。"
少女笑了,語氣有些無奈。
"事到如今,連你也相信,潘朵拉的盒子裝著災難嗎?"
少女不再賣關子,把盒子捧到族長視線高度,當著族長的面,打開了盒子。
裡面,竟是一深不見底的黑洞,黑壓壓地,彷彿可把人給吞噬一般。
族長下意識地往後退,那盒子的開口明明很小,他卻有站在懸崖邊的感覺,似乎只要一晃身,就會跌入萬丈深淵。
少女關上了盒子。
"潘朵拉的盒子並非裝著災難,而是需要災難。"
"世間的災難是平衡的,沒有無盡的災難,所以,我必須逐著災難流離,必要時,我會跟隨能夠不停製造災難的人。"
天災可避,人禍難違。
縱然少女需要災難,但每個人不也心甘情願地奉獻予她?
世人終只看表面,所以才會有潘朵拉的盒子裝著災難的謬論,殊不知,福禍均是人自招。
少女把盒子抱回懷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沒有道別,真正的野獸,不會因為你供養了牠幾餐,牠就會對你有感情。
少女繼續往南方走,聽說遙遠的南方國度已經和平了超過百年,想必她很快就可以再找到一位梟雄,製造一段亂世,好好飽餐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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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會再放上一篇外章
描述潘朵拉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