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哥,你……..」大叔詫異道,不知道偉哥為何會突然暴走下此毒手。
事實上,這名大叔是個臥底幹員,警方早知道偉哥的習性,會利用大學附近的出租
房間作掩護,一方面狡兔多窟;一方面吸收大學生讓毒品流入校園。因此,當他們
得知偉哥要來這學校佈線時,便先派了這大叔去接近偉哥,並假藉在牌桌上以賭債
抵房租的方式,請君入瓮,讓偉哥住了進來。
至於後來阿本誤打誤撞來看房子,當時警方也曾懷疑阿本是不是偉哥下面的人,所
以見面時才會一再跟他確認身份,並暗中調閱檔案查看有無前科記錄。確定阿本阿
泰真的是單純學生後,為了怕偉哥對大叔的房東身份起疑,這戲也只好繼續演下去…..
他們雖在偉哥房間裝了竊聽器與監視器,並不定時備份檔案,但都沒有找到什麼關
鍵性的線索,因為就算抓到偉哥販毒的證據,也頂多只是關15到20年。警方並不是
不想抓偉哥,而是想從中上游追查,一舉破獲整條製毒運毒販毒的國際網絡。但偉
哥生性多疑又非常狡猾,因此一直苦無機會將他逮捕定罪。
就在上次阿泰帶著阿弦來看房子時,碰巧遇到大叔一個人從偉哥房間出來,他那時
就是在備份密錄檔案。他一看到阿弦,一眼就認出這是以前掃蕩龍哥販毒集團的成
員,所以印象深刻。至於後來說自己坐過牢,以及阿弦是監獄的獄友,也只是為了
取信偉哥,畢竟監獄的犯人這麼多,說誰看過誰,本來就很難追查。
而就在他接近偉哥的這段期間,恰好也是驢子作偉哥「腳」的時期,所以兩人曾經
在牌桌與酒店碰過面,他對驢子的事並不陌生。這也就讓他從一踏進房間便感到迷
惑與驚疑……..
「為什麼阿弦這條毒蟲又和偉哥搭上線?」、「為什麼明明是阿弦,偉哥卻一直叫
他驢子?」、「總是小心翼翼,從來不曾在我面前打開的保險箱,竟然就大剌剌地
開了,裡面不但有海洛因磚,竟然還有一把鎗!」、「為什麼偉哥要逼阿弦吸毒,
逼他現在就施打海洛因?」、「為什麼偉哥要打暈阿弦,難道偉哥瘋了,精神錯亂
了?」
這時偉哥看著暈倒在地的驢子,然後用鎗指指大叔,以命令的口氣說道:「喂,你
去拿那針筒,幫他注射。」偉哥混跡江湖多年,幹的任何骯髒事,絕對不經自己手。
這時,大叔臉像抽蓄般,心頭一驚:「什麼!要我餵毒給阿弦?幹這在搞什麼?偉
哥是瘋了嗎?有聽過臥底要被逼著吸毒,沒聽過臥底要幫著餵毒的,這也是有罪啊!
」但他又不能把他心頭的慌亂給表現出來,更何況偉哥現在拿鎗對著他,一旦破功
被拆穿身份,不但前功盡棄這條命也會不保。
就在這左右為難之際,大叔已走過去拿起針筒,問道:「偉哥,現在是什麼情形?
幹嘛把阿弦打昏,然後又要給他注射海洛因?」
「少囉唆!不要問這麼多,毒蟲的話你也信?我告訴你,我誰都不相信,我只信海
洛因,要讓一個人乖乖聽話,就只有給他吃海洛因。照我的話去做!」說罷,將鎗
上了膛,對著大叔兩眼像蛇一樣瞪著。
這時形勢比人強,就算大叔心頭有千百個不願意也只能先照辦。他膽戰心驚地拿起
針筒,一步一步接近阿弦。突然躺在地上的驢子,不知是不是從昏迷中轉醒,皺了
眉頭「嗯…….哼…….」兩聲,一旁的偉哥趕緊轉頭查看深怕他驚醒,走在偉哥身
旁的大叔見機不可失,立刻抓住這轉頭的空檔,瞬間將手上的針頭往偉哥脖子插去
,然後一手扣住偉哥手上的鎗,試圖要制伏偉哥。「幹你娘!」偉哥也不是省油的
燈,轉手就拔出脖子上的針頭,然後隨即和大叔扭打成一團………..
「阿弦……..阿弦……..」黑暗中,阿弦聽到有人在叫他,他茫茫地睜開眼睛,只
見頭上幾盞昏暗燈光,旁邊幾個模模糊糊的黑影。此時他感覺頭很痛,腦袋昏昏沈
沈的,像是被人重擊一拳,又像是從高處墜落,頭直接著地……..
「你們……….你們是誰啊?」
「是我們啊!你是爽到不認得我們囉!」說話的是一個熟悉的聲音,他定睛一看,
是明城,旁邊還有龍哥與偉哥。他忽然想起來了,他還在龍哥的賭場………
「我怎麼了?」他覺得頭痛欲裂,像是被火車撞過。
「你剛剛打了一劑海洛因!表情有夠爽的,後來大概是藥退了,你就睡著了…….」
明城說道,龍哥則抽著菸一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偉哥則又再調配稀釋海洛因,並
再吸入到針筒裡。
明城這麼一說,阿弦也確實想起,剛剛經歷一段很舒服,這一生從未有過的恬靜與
美好感受,然後就………
「再來一管吧!我看你現在很需要!」明城說道。
他確實很需要再讓自己重溫那升騰湧現的快慰裡,他覺得現在口乾舌燥、心跳加快
,畏寒盜汗,頭還隱隱作痛,之前那種肉身刺癢的感覺,就快像轟炸機要襲來了,
在那之前他要趕緊逃進海洛因做的防空洞中……..
當明城把針筒拿給他,他爽快地接了過來,看著明城熟悉的臉頰,忽然想起頭破血
流的屍首,與此刻的明城重疊。他像是看到恐怖幻影脫口說道:「明城,你已經死
了!」隨後手上的針筒也應聲滑落…….
「幹,你在說什麼?我不是好端端活著?你是在喊冥喔!」明城罵道。
「不對……..這一切都不對,我怎麼會在這邊…….」這時只見阿弦滿頭大汗,臉色
蒼白,全身顫抖驚惶地看著所有人。
「阿弦,你快打海洛因,那是幻覺,不要去相信!」一旁的龍哥也催促道。
他抱著頭努力回想他是怎麼來到這邊的,只覺得現在頭痛到快炸開,海洛因的戒斷
症狀已經無預警襲來,只要再打一針,這所有的痛苦、煩惱、疲憊、惶恐,都會立
刻煙消雲散,但他看著地上的針筒,心底卻有一個聲音慢慢浮現……..
「不要相信你所看到的。要相信你自己!你所看到的未必是真的,要相信你自己!」
此時,周遭的三個人已察覺阿弦的眼神變了,他們慢慢圍了上來,打算抓住他,要
強迫他注入施打海洛因。
阿弦見他們步步進逼,彷彿是厲鬼索命,反而更讓他堅信自己,相信眼前所見俱是
妖道。一股堅定的信心躍然而起,那感覺比注射海洛因更強烈,更沛然莫之能禦,
頓時明白世上有一種東西,可以超脫現在的頭痛欲裂,身體的無明火起,而激發出
震動天地的巨大力量,那就是人堅定的心念。
這時明城忽然撲了上來,他像是直覺反應,立刻以全身力量打出手印,瞬間只見手
臂上的神明刺青昭然若揭,他終於想起來了,為什麼他手臂刺滿了神明,就是因為
他曾在神像前發誓:「這輩子絕對不再碰毒了,絕對不讓海洛因的針頭,再刺進神
明的法身中!」
此時明城受法印衝擊,全身像紙人燃燒著火。阿弦當下明白:「是紙人,果然是我
中了妖道!」說罷,一眼獨閉,雙手結印,口誦真言道:「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然後大喝一聲:「破!」
忽然一聲轟然巨響如雷貫耳,等阿弦再張開眼時,只見偉哥手上拿著鎗,那大叔左
肩有一個血窟窿,黑血汩汩流出,倒臥在白牆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