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被鬼折騰了一晚,好在最後還是小睡段好覺。黃郁佑第一次那麼開心軍隊裡早晨的操課
,連帶隊的中士班長也嚇了一跳,想說昨天到部聽說是位病厭的小兵,怎今早就變得生龍
活虎?阿江也覺得怪,做完晨間運動準備整隊跑步時,偷竄到郁佑身旁,觀察這位新兵狀
況。
「嘿!新來的,還記得我嗎?」阿江跑步時拍了郁佑肩膀。
「學長?什麼事?」
「你身體還好吧?」
「很、很好啊。流流汗,曬曬太陽、很多人一起出操,真好。」
「哈!幹,你說什麼莫名奇妙的話。」
聽郁佑一邊喘著氣一邊回話,阿江笑說,內心喘口氣,還好這新兵睡在輔導長室,沒發生
啥怪事。昨晚阿江掛蚊帳準備睡覺前,才想起忘了給郁佑護身符,那是個小小的陰陽八卦
符,他們連上每個人都有一個,隨身攜帶。
照理說自己那時就應該替自己這位學弟拿個防身,但昨天只抱著趕快把人丟給政戰,這帶
新兵不甘自己的事。誰知道晚上睡覺時在床上,越想越在意。
雖然沒聽一連的齊瑋談起那間輔導長室,但為何要上鎖?問齊瑋也不得而知。阿江得到的
答案是這樣的:轉調其他單位的前輔導長交代,那房間一定得上鎖,不然後果自負。想起
來阿江在太陽底下抖了冷汗,這青土山營區到底藏著多少秘密?多少鬼?自己可不是啥靈
能力者,要來幫眾多徘徊的幽魂普渡眾生,能安全退伍就阿彌陀佛了。
好在這學弟睡那輔導長室人看來沒事。阿江抱持這安然的想法跑晨跑,一邊跑一邊不怎麼
就回想起自己被鬼壓的那段遭遇,記得那時候聽見的聲音是……
嘻…嘻…嘻…嘻…
「嗯?」那腦海中的聲音就好像出現在阿江耳邊。
「錯覺?」正拿著掃帚掃落葉的阿江覺得今天早晨怎麼比平常冷。
一個早上,柯輔導長就發現那他載來的新兵郁佑是乎沒說謊,他的確表現優異。不僅一個
早上,運動時精神抖擻,早點名前就將自個的床位和內務櫃整到定位,豆腐棉被更是折的
有模有樣的,柯輔感覺那棉被可能真有個直角。
但這件事情不重要,重要的事柯輔一直想知道昨晚,自己將孫營長引進這叫黃郁佑小兵就
寢的輔導室裡,是不有什麼怪異的事情發生。蹭著其他人被帶去出公差,只留下他跟黃郁
佑兩人在中山室時,柯輔抱著期待的心情走向郁佑。
「昨晚睡的好嗎?」
這背後傳來的聲音讓郁佑抖了一下,轉頭看去,原來是自家的輔導長,鬆了口氣。
一個早上,黃郁佑就發現,這青土山營區雖小,但站崗的地方卻不少,早操的地方在營區
中心,那有個營區大地圖。郁佑看了地圖發現,這青土山總共有十二個哨所,他有些驚訝
,驚訝的不是十二哨那麼多,而是他放眼望去,別連不說光他們二連的士官兵全員也不到
五十人。
用早飯的時候,他向自己唯一認識的學長阿江問了這點,阿江學長啃著饅頭喝豆漿,隨口
含糊的就說:「站哨?你放心全營只站六個哨點而已,有些哨所老早就廢了。就算他不廢
,呵,你想我們全營這不到兩百人的兵力,哪能排十二個哨站?你剛來還菜,放心吧這個
禮拜內不會排你站哨的。」
正當郁佑和阿江又聊了些別的,卻被後方的騷動打斷談話。兩人轉頭看了身後那餐桌,那
是一連的餐桌,餐廳除了長官桌外,每個連隊都是一列一列方式排列。郁佑聽見裡頭有位
義務役下士正口沫橫飛的跟其他兵說他遭遇的怪事。
「真的!我沒騙人,昨晚營長突然跑來連上,我們連長跟二連連長都在。二連的柯輔跟營
長說那新兵睡在我們輔導室裡頭。營長就要進去看,我還沒來得及幫營長打開鎖上的門,
那門就被營長轉開了!」
「一連的輔導長室?」阿江聽了呢喃,只見那下士繼續說……
「當、當時,我覺得很不可思議,提起膽子靠近拉開紗門一看,喇叭鎖上不是有符咒不知
怎麼變成黑色碎屑露出銀色的握把來,就又飛快縮回自己的座位去。我覺得太詭異的,走
回安官桌坐,沒膽再次看個究竟。心裡頭想說也許只是鎖頭鬆了所以才開,紙舊了所以變
黑,但是最可怕的事發生了!……」
「那!那那那!輔導長室裡突然就一個黑影閃過,並且一陣怪聲穿出牆面。我真的看到!
那鬼從輔導長室竄出來!過了好陣子營長跟那新兵都沒出來。不知道那裡面發什麼啥大事
。」
聽完一連下士的談話,那餐桌的人七嘴八舌,開始談論起來,聲音大到連班長都出聲,要
他們注意點。阿江聽完那段談話,看向郁佑,從臉上很明顯的表示自己不相信昨晚什麼事
都沒發生,郁佑只得尷尬的看著阿江苦笑。
「昨晚你到底……」
「學長昨晚的事情說來話長……那、那個,我再去盛碗豆漿。」
郁佑逃跑了。被阿江那眼神盯的心虛,這也不是他不說,而是不知道怎麼說。昨晚自己被
鬼壓,營長這一走進自己,好像整個氣場都變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都已經超出郁佑理
解的範圍。幫助自己的這位孫營長,是乎完全不相信鬼,堅信那黑影是條偷溜進來營區的
動物,不但一手抓住那黑影,就連黑影也相當抗拒靠近那位孫營長。更不解的是營長有時
看的見那黑影,有時卻又見不到。
但總之現在糟的不是看見;或看不見的問題。
而是第一天自己就捅了個蜂窩,惹來營長關愛。如果真跟阿江學長實話實說,恐怕自己黑
的不止營長那,而是整個連上。簡單就能想到,誰會想跟一位一來就惹上營區最大長官的
小兵往來。為了自己還可以在當兵生涯過上正常的日子,郁佑只得在心裡跟一來關照他的
阿江學長說聲抱歉。
對於柯輔導長,郁佑也是如此。這種事情給官知道,只會變的更加麻煩,隨意嗯的一聲點
頭,就繼續換把槍擦拭,對柯輔的關切打馬虎眼。
「真的沒什麼?新兵黃郁佑,一來新單位就說謊不是很好喔。」
「柯輔,真、真的沒事啊。」
「剛剛孫營長把我叫去,要我好好輔導你。說你新兵症候群發作,跟他胡亂的說自己見鬼
。會不會我跟你說太多鬼怪的事情,你聽太多產生幻想啦。在怎樣來亂也不能弄到營長那
邊去。」
「我才沒有胡鬧!是真的看到鬼!昨天晚上我真的被壓,那黑影就壓在我身上,還有營長
,營長!把那東西甩了出去!」
「啊呀,看來發生很多有趣的事情。」
「啊……」
「那麼還請黃郁佑二等兵告訴我詳情。拜,託,你,了。」
柯輔導長拍拍郁佑的肩膀,對郁佑露出奸詐的微笑。郁佑臉垮了下來,對著柯輔導長搖搖
頭,沒想到柯輔導長到也一派輕鬆,繼續擺著笑臉對黃郁佑說,不說出來,我就跟營長報
你不服管教。讓郁佑屈服自己的淫威之下。
「總之,你可能遇上餓鬼道第十五者,疾行餓鬼。」
「這種鬼形體多似黑影,唇成鮮紅血色,在爬行時會發出尖笑的聲音。只要你聽見便會惹
鬼纏身。簡單的說就是它故意讓你聽見聲音,好纏上你。疾行餓鬼大概都是失於雙腳而死
之人,渴望行走,所以如果弄不好的話,可能會把你兩雙腿給奪走喔。」
郁佑將所有昨晚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柯輔。柯輔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冊子,看了
幾頁,對郁佑解釋那個出現在輔導長室的鬼怪是什麼樣的東西。但不知是郁佑多心,他老
覺得柯輔在討論這些鬼怪,臉都會抹上怪異的笑容。讓人覺得相當不舒服。
「你知道為何孫營長,看不見你所說的黑影嗎?」
「為什麼?」
關於這點郁佑自己也很納悶,那叫疾行餓鬼的鬼怪明明就在營長身邊幾公分距離,但營長
卻瞧不見,而更進一步的是完全沒有反應?
「你知道八字嗎?」
中國唐代時期,命理宗師李虛中,以八字命學為始,取人的農曆生年、月、日、時,四柱
推測命理。之後延續至宋年五代十國,精通八字命理與陰陽五行的作家徐子平,以查四柱
時間和五行生剋原理,將以制化成為當今對數中國算命學使用之八字推命,故八字命理又
稱「子平八字法」。
年干,年支、月干,月支
日干,日支、時干,時支
八個干支所組成正好是八個字,故稱八字。每一個組合稱為「柱」。
年柱、月柱、日柱、時柱
之後再配合五行生剋原理、推算每個人的命運。
柯輔翻開小本子,翻到備忘錄的手稿筆記,轉向給郁佑看。上頭是孫營長的本名和出生年
月日,更扯的是連時間都標誌在上面。郁佑不知道柯輔導長哪來的本事,弄得到孫營長的
出生資料。
「孫營長的八字重七兩,也就是俗稱的八字重,在加上陽氣重,五行生火,一家三代全是
軍人出身。從眾多跡象就是不容易見鬼的體質。但照道理就算八字在重的人,一到陰地見
鬼機率也會提高不少。尤其聽你說在這麼近的距離,不感覺到鬼的存在實在有些困難。看
來除了體質和出生外,還有其他原因。」
「那、那麼我呢?照柯輔你筆記上面記載的方式,我的八字也不輕不是嗎?」
「喔,你跟那沒關係,是天生就看的到鬼。」
「咦咦咦!」
「而且那鬼好像纏上你了,所以好自為之。」
「等等等、等一下,柯輔導長,那、那麼我現在要怎麼辦?聽阿江學長說你有給他符咒防
身,我也可以拿一張嗎?」
「符咒對你來講沒有用,我比較建議你……」
晚上郁佑很聽話的到營長室報到,但孫營長卻面有難色。因為本來想趁著這晚上跟新兵好
好聊聊,順便開導一下,讓他少想些怪力亂神的事情。但是不知怎麼的二年輔導長,柯魁
晉,人竟然也出現在這裡。
「柯魁晉,我不記得有叫你來找我。」
「營長,我連上班兵出事,我這輔導長當然要來關心情況。」
「哼,最好是。說吧!柯魁晉,你來是要跟我報告什麼事。如果是想說什麼鬼或幽靈的廢
話,我就把你請出去。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搭上這新兵。我應該跟你說過不要對你家班
兵說些有的沒的吧。」
咦?不是營長說要柯輔導長來跟我?郁佑還未發出疑問,柯輔導長就已經早一步將他的嘴
巴捂住。對營長說:「我聽我家的二兵黃郁佑說了,營長好像在一連的輔導長室裡,看到
一個……全身黑的……生物?」
「是鬼……吧……?」掙脫柯輔的手掌,郁佑探出頭張口說,卻換來營長的怒瞪,只得又
縮了頭回去。
「所以你想說什麼?說你抓到那條黑蛇?」
「不不,營長我沒那麼厲害。基本上我自己還滿怕蛇、蜥蜴這類的動物。但是你想這位剛
來的新兵,肯定是在還沒來到青土山前,就聽了啥亂七八糟的鬼故事,如果把他帶去現場
,讓他看清楚那東西的真面目。他不就不會老胡思亂想,然而也可以減輕其他連上的官士
兵弟兄們壓力。如何?營長我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方案。」
柯魁晉一說完,郁佑立刻就瞪大眼,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在剛來之前,柯輔導長明明跟他
說,只要自己配合他把營長引去出事的現場就行。這下照柯輔說的,不是自己也得下這趟
渾水?這跟之前說好的不一樣啊!
只見柯輔導長卻轉過頭來給了郁佑眨眨眼,絲毫沒有悔意。這下郁佑可真的生氣,頭上一
把火燒起來,這傢伙根本把人耍著玩嘛!推開柯輔,開口就說:「那明明就鬼!什麼蛇!
什麼生物!你們明明兩個都知道,還硬要不信!對啦!我就是怕鬼,要去找鬼你們自己去
玩!報告營長!柯輔導長!二兵黃郁佑回寢室整理內務,參加晚點名。」
說完立正朝兩個長官敬個禮,就憋著嘴走出營長室。
「等等!」
孫營長起身拿了甩在床上的陸軍外套穿上,想出門外拉回那態度不佳的小兵。柯輔導長也
跟在身後,孫營長瞧他一眼,不免數落柯輔說:「你跟來幹嘛!嫌事情不夠多。不管是你
還是那個二兵,之後我都會懲處!」
「孫營長,我並不在乎會不會懲處,但有見是我要說……」
「剛剛大夥都在飯廳集合,現在二連連上可是沒有人喔。不管你多麼嘴硬,也都多少聽過
青土山的事。也知道這邊的鬼故事。你看不到、你不相信。這都是一回事,但是對於相信
的人來說,鬼在這世上,可是確確實實存在著。如果你連一個新兵都擺不平,是不會有人
真的把你當營長看的,孫營長。」
「你……」
孫營長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來,就某方面他不知道為啥這姓柯的輔導長知道自己那麼多
,就一方面某個痛處結實的被柯魁晉點中。兩人走去連大樓,果真如柯輔導長說的一樣,
整棟建築除了安全士官,就沒有別人。
「連、連、營營營長好!」
一連的安全士官正想說長官都不在,閒來沒事看個小書,沒想到營長就這樣衝上來!嚇的
書雖手一扔,整個人站起來。只見營長沒有搭理,就走向那上鎖的輔導長室。
站安全士官的下士心一震,想說不會又來吧!沒想到下一秒上樓的便是二連的輔導長,柯
魁晉。
「喔,昨晚站安官哨的那個下士啊,還真有緣。」
誰要跟你有緣啊!安全士官抗議到,現在的情況彷彿昨夜重現。但似乎又跟昨夜有點不同
。
「安全,這輔導室的門上鎖?」
「報、報告營長,輔導室的門一直都是鎖著。因為新的輔導長還沒有來,所以輔導室的鑰
匙一直是連上政戰保管。」
「把政戰叫回來,我現在要開門。」
「是、是!」安全士官回答,立刻撥了身後的三拐要連絡餐廳人員。
「營長,如果你找黃郁佑,我想他人應該不在裡面。對不對?安官。」
「黃郁佑?」安全士官一臉疑惑。
「剛剛有沒有一個兵跑回連上?」
「跑回連上?喔,是有一個二連的兵……」
「學長!」
樓上突然傳來一聲大喊,聲音之大,連在一樓營部連的安官都跑上階梯查看。營長、輔導
長和一連的安全士官也都同時往上奔。拐了樓梯的彎。照理說會看到在樓梯口前,坐在安
官桌前的安全士官,但沒想到安官的位置卻是空的。
二連的安官到哪裡去了?
「二連安官人呢,怎麼沒人站安官!二連安官!」孫營長問,聲音略帶嚴肅。
在大夥都找不到二連安官,孫營長走進了漆黑一片的大寢。伸手按了牆上的開關,寢室的
大燈卻怎麼也沒反應。
壞了?
孫營長拿起自己腰帶上掛的手電往裡頭照,看到裡頭有黑影在滑動,隱隱約約聽見微微呻
吟聲。孫營長將手電燈往聲音的地方一照,就看見郁佑整個人被一個黑影壓在地上。難道
是那次那黑色的玩意兒?營長手電光又在靠近一些,驚訝的見到那壓在郁佑身上的不是什
麼黑影,而是真真實實的一個人,那人的手正掐準郁佑的脖子,下方的郁佑全力掙扎,眼
神朝著他求救。
「搞什麼東西!放手!」
孫營長丟了手電就跑向前去,想將掐住郁佑脖子的雙手掰開。但那掐住郁佑的兵不知哪來
的力氣,手怎麼拉也拉不開。孫營長全身用力,兩手腕都擠出青筋,眼睛一近看才發現這
人手臂上掛的正是安全士官臂章。一連跟營部連的安官也跑進大寢,手電照了眼前的景象
,兩人都傻在門口。
「傻站那幹啥!還不來幫忙把人架開!」
營長這一喝,兩個安官才回了神,趕緊跑來幫忙。三人出力拉開掐住郁佑脖子安官的手,
最後三人一起使勁才把人給往後拉摔。這時營部連的安官,才猛一發現這掐住人脖子的安
官是個熟人。
「阿江?」
「嘻…嘻…嘻…嘻…」
阿江人躺在地上不斷抖動,兩眼睜大,嘴角不停流出白沫,嘴巴不斷發出一種讓人不舒服
尖銳的聲音,那聲音聽來就像一位女人高頻的奸笑聲。
咳嗽幾聲,郁佑從地板爬起來,原本他只是生氣的回連上走,爬了上幾層樓,看人都沒在
,就在到了三樓,沒想到見到阿江學長站安官。阿江學長一看他來,就說大夥都在餐廳集
合,問郁佑怎麼一個人跑回連上。郁佑先是打馬虎眼,說著說著,阿江突然想到早上那一
連安官,說的輔導長室的怪事,追著郁佑就問。郁佑不知該怎麼說,就往大寢裡逃,這舉
動驚嚇了阿江。
「喂!幹!現在別進大寢!」
還沒說完,郁佑人就進去了,阿江也跟著跑了進去。
「沒事吧?」郁佑轉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柯輔導已經站在他身邊。
「你現在眼中阿江是什麼樣子?」
「一團黑黑的,跟我昨晚在輔導長室看見的一樣。只是它是乎把阿江學長整個包住。連臉
都快看不清楚。」
「你要聽我說我看到的狀況嗎?」
郁佑聽了柯輔的話,點了點頭。
「我啥鬼東西都沒看到,人就還是人。只是我敢硬的到他這狀況不是什麼羊癲癇,而是中
邪。」
「中妳媽的邪!還不趕快叫人送醫院!人都病發成這樣,還有時間在那鬼話。閃開,我來
將人扛出去。」
孫營長氣急敗壞,聽著柯輔和郁佑的討論,說啥是中邪。他整個怒氣就衝上腦門,人命關
天,這兩個人竟然還在用鬼怪那一套來說嘴。孫營長正要扛起阿江,柯輔突然就握住孫營
長的手,不給他動,正在營長怒的要飆出國罵,柯輔拉了郁佑,將孫塋長的手,放到郁佑
的右手臂刺青上。
「我操!這黑色的東西是什麼!」
「黑色的東西?營長!你也看到了?」
郁佑訝異的看著營長,營長點頭回頭看像身後的柯輔,郁佑也回頭望,似乎想問柯輔導長
怎麼辦到的,但還沒問柯輔就先說:「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有人是乎在這叫阿江的兵身
上弄了什麼,那這鬼怪的目標從郁佑轉到了他身上。這東西想離開卻被困在裡面,因此只
能藉由阿江的身體,完全他想做的事。」
「什麼事?」郁佑問。
「什麼事,就抓你這新來的當替死鬼。」
聽柯輔這樣一說,讓郁佑倒抽一口氣。
「現在怎麼辦?」
其中一位安官問柯輔,柯輔搖搖頭說:「不知道。要把這傢伙弄出來需要很高深的道行,
不是我這種半路出家的人可以做得到,但如果我們在不動,這叫阿江的傢伙……嗯?」
話還沒說完,柯魁晉就見營長一支手像是舉起什麼東西,在空氣中。從他和其他兩個安官
的眼睛看來,孫營長就只是握了拳頭,舉向空氣。但看一旁郁佑身子抖的厲害,看向營長
那拳頭,旁邊的一連安官不謹就問:「你看到什麼。」
「什麼?就是把這黑色東西拖出來而已!」應聲的是營長。
就跟昨天一樣,營長將這黑影硬是拖出來,黑影傳來怪叫聲,在旁人看來全反映在阿江身
上,阿江鬼吼鬼叫的聲音又細又尖,怎麼看都不會是一個男人會發出的喊叫聲。在郁佑眼
中,營長沒有一點猶豫,手一伸攪和進那團黑色東西裡,像是握住什麼,的就往上拖,一
個捲曲的黑影,被他硬生生的拖出阿江學長身體。那東西已經不是郁佑看到的什麼女人的
人影了或血紅色的嘴唇,歪七扭八,整個黑影跟血紅色混在一起,就像調色盤班中一堆顏
料混在一起產生出來的顏色放大,讓人感到噁心。隨著營長越是拉出這東西,郁佑免不了
乾嘔好幾次。
因為不止樣貌,連氣味和觸感,強烈的恐怖跟噁心感都朝郁佑撲面而來。
「你看得到吧,這東西。」
營長問著乾嘔第七次的郁佑,滿頭大汗的郁佑,反覆喘氣對孫營長應了聲嗯,表示自己看
得到。
「我不信世上有鬼,而這一坨四不像的東西,你要我相信他是鬼,我能說實在無法去相信
這東西是鬼。雖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讓我瞧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決,但這東西
!」
營長將手中握住那團物體,奮力的往一旁的地板一扔,物體有如液體一般,一灘灑在地上
,不同的是,它跟活物一樣來回的蠕動。然而更恐怖的是,它正慢慢的、慢慢的靠近倒在
地上的阿江和在營長旁的郁佑。
「哼!這次怎麼會再讓你跑!」
孫營長一腳踩在黑影上,黑影立即動彈不得。
「郁佑,把這捆在你和營長看見的那東西上,貼滿他。」
柯輔導長說完,就遞了一捆不知寫了什麼字的紙繩。原來在營長對付那鬼怪的同時,柯輔
導長便要兩位安官去他的寢室找材料來,就做了這個上面寫滿不知什麼經文的紙繩。郁佑
和營長兩人開始用這紙繩纏繞那怪異的物體,沒想到當紙繩碰觸到那東西時,那東西傳出
更讓人恐懼的怪叫。
「阿江!你沒事吧!」
在旁人的眼中,是乎都以為是阿江發出的聲音。郁佑和營長兩人將這紙繩捆好後,就見柯
輔導長,在翻動阿江的身子,伸手往阿江衣服褲子裡摸,大伙覺得莫名奇妙,當柯輔摸到
阿江褲檔裡時,孫營長終於忍不住大喊。
「你搞什麼東西!柯魁晉。」
「找到了!」
柯輔從阿江的軍褲管裡扯下一個縫在邊角的紙紮。那紙紮做成了人的形狀,上頭還有畫上
眼睛鼻子嘴巴,可怕的是上頭不僅寫了阿江的名字,還有個特殊的符號。
「這符號,是召鬼的,難怪我就想他都已經拿了我給他的符咒怎麼還會被鬼上身。」
說完,柯輔拿出打火機一把火把這紙紮人燒掉。說也奇怪那黑影就慢慢的平靜下來,且漸
漸的消失不見。
「除掉了嗎?」郁佑問。
「不,只是走了而已,我可沒那麼大的忍耐。」
郁佑看著一旁倒在地上的阿江學長,傳出反覆的打呼聲,才鬆了口氣。而這時營長將阿江
背起來,立即下命令說:「你們兩個安官都給我回崗位,今天這事不准傳出去,聽到沒。
」
「是!」「是!」
「至於柯魁晉你跟我來,回我寢室!我有問題要問你,還有我背上這傢伙。至於你小兵,
叫黃郁佑是吧!把這戴上!」
孫營長東西一丟,郁佑伸手去接,發現營長扔給自己的東西是安管臂章。
「你先替一下二連安官,回來誰問起。就說你學長不舒服,你先替他站。知道沒?」
「咦?是、是!」
就這樣這天部隊回來時後,每個人看見郁佑坐在安官,都有種奇怪的感覺。不僅班長問為
什麼是他站安官,副連長問一次、連長問一次、就連少話的士官長也問了他同樣的問題。
那天他跟大伙一起睡大寢,隔壁床就是阿江學長的位置,他原本想等阿江學長回來問清楚
,撐著不睡,但最後還是睡著了。隔天聽到起床號,阿江學長已經回來,已經起床折蚊帳
。
這事後來是柯輔再次找他才跟他說事情原貌。原來起因是阿江被那鬼壓過覺得可怕,雖然
已經拿了柯輔給他的附身符,但還是提心吊膽。沒想到這時郁佑就到部,他便動了歪腦筋
,想把這鬼引向新兵身上。
原本他還想說要怎麼讓郁佑進去那曾經上鎖發生問題的一年輔導室。但最後沒想到郁佑體
質天生如此,當然就成了那鬼怪的新目標。阿江看到郁佑嚇成這樣,心理頓時也產生了愧
疚,但早上又看郁佑沒事安心了一下,又聽見一連安官說的事情,心裡又沉了下去。
但,雖然整件事情是阿江自己自作自受,卻有奇怪的地方,是什麼人把招鬼的紙紮給縫上
阿江軍褲裡頭,這咒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人就可以下的咒,此咒必是也有一定道行的人才可
以幹出來的咒術。
「另外我看過你那刺青了,你那刺青相當有趣。那是為了封住你那見鬼的制禦裝置,就像
我說的,你那陰陽眼是天生的,而且相當不錯。如果我有那雙眼睛,我不知道會有多開心
。」
柯輔導長笑著說,雙手手指不斷的滑動,讓郁佑忍不住退後好幾步,深怕這人要把自己的
眼球給挖出來。
「更有趣的就是你手臂上的刺青,並不只是純粹關掉你的陰陽眼這麼簡單。」
「怎麼說?」
「他比較像一種開關概念,就如同當你這種看得見的人就會關起,而看不到鬼的人碰到他
,那按鈕就會被開啟。」
「所以!營長才可以看到?」
「大概是這原因,雖然我也不知道這推論對不對。畢竟如果照我說的你應該看不到鬼才是
,但還是這個刺青已經壓不住你那陰陽眼的能力。哇!這樣你就可以看見很多鬼了!真是
有福氣的傢伙!」
「我才不要這種福氣!」
郁佑抗議說,如果真能換眼睛的話,他一定會換一雙永遠看不到鬼,屬於正常人的眼睛。
這天下午,一群人在營區外的山坡上,替政府整理附近那些年久失修的亂葬崗,好在現在
才下午兩點左右,要不這麼一大片亂葬崗,如等太陽下山,郁佑怕自己那陰陽眼,這次不
會只看到一、兩個,而是好幾十個。
中間休息時,他正找顆樹要乘涼,就見到阿江學長在樹下抽菸。阿江看見郁佑,就低下頭
,起身就要往別處躲,反到被郁佑拉住。
「阿江學長。」
「衝、衝啥啦!反正那件事情是我的錯!也被禁了五天假,你還要怎樣。」
「你的菸盒掉了。」
郁佑指了樹下香菸灑了一地的菸盒,阿江看了菸盒,嘆了口氣蹲下來,將一根一根香菸擺
回菸盒裡。郁佑也幫忙他撿。阿江繼續在樹下抽菸,郁佑坐在旁邊休息,這氣氛讓阿江感
到尷尬。
最後休息時間快結束時,阿江終於鼓起勇氣對郁佑說了聲對不起。
「其實我不知道事情會那麼嚴重,我只是想,只要將那鬼引去你那,你害怕找柯輔拿符咒
,自己不會在那嚇自己,你也不會撞鬼就解決了,誰知捅了那麼大的禍。」
「阿江學長怕鬼吧?」
「怕啊!」
「我也是,我從小時候撞過鬼,就怕到現在。」
「小時候見到鬼?在哪裡?」
「我家的公園,那時候我差不多國中……」
「看來暫時不用擔心兩個人會有摩擦。對不對?孫營長?」
在遠處看的孫營長抖了一下,從一旁走了出來,柯輔導長對他笑了笑,還招招手。孫營長
現在越來越覺得,如果營區真的有鬼,那麼最可怕的一定是這叫柯魁晉的鬼王。
這世上真有鬼?
雖然那次的確是看到奇異的東西。但怎麼就跟他在電影或電視看到或聽到鬼的形象連接不
起來。自己看到的真是鬼怪,還是只是一種在漆黑環境下的幻覺,或是集體催眠?而且最
不可思議的還是那個叫郁佑的小兵,怎麼每次只要碰到他,就可以看見那怪東西?這事柯
魁晉也不說,只說以後有什麼奇怪的事情,找那黃郁佑去準沒錯。
但畢竟這兵是來補野戰砲兵的職缺,雖說每一連上也只有兩個砲組,但砲兵就是砲兵,總
不能叫人不要訓練,或訓練完累的什麼樣,再來幫自己跑腿。再說自己怎麼跑一趟也沒有
用,沒有那叫黃郁佑的,自己再怎麼去,也見不到那些怪東西。
「營長,最近當傳令的那個兵就要調去別的單位了。你要不在總部還未配志願役士兵來營
區前,先訓練一位傳令,幫你處理雜事。」
營輔導長邊說,邊擦拭著辦公桌上那尊坐鎮辦公桌的關公像。
「傳令?」
「你也知道我們這營區面積雖然小,但是哨點和營外週遭腹地可以非常廣大。常要跟一些
上山的居民協調,或是處理一些軍士兵的……大小事。找個傳令來,你也比較輕鬆,也可
以專心處理一些公文。」
「好吧。」
「聽起來,孫營長你好像已經有人選了?」
「恩,你幫我聯絡二連,有個名字叫黃郁佑的新兵。」
「二連黃郁佑?」
「嗯,我要讓他當我的傳令。」
「哈啾!」
剛洗完澡的郁佑,原本暖呼呼的身體不知為何卻傳來一股惡寒。
不會是有啥壞事發生吧?
郁佑擦乾自己的小平頭胡亂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