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營長睡得熟,靠在只有會客才能坐到的沙發躺椅上打呼,黃郁佑坐在營長旁邊那從大餐
廳搬來湊數的小板凳,有點坐立難安。並非說他不願意坐在營長旁邊,而是現在的情況實
在有些尷尬,他想出聲說些什麼,卻被那叫張翰祥的,聽說是營長的學長的人給比了食指
,噓的要他小聲別說話。
「那、那個,我覺得…這樣不大好吧?」
「怎麼不好,這樣才有趣啊。」
黃郁佑小聲的說,但張翰祥根本沒有住手的意思,雙手小心意義的擺著他的「傑作」,怕
一不小心這作品就坍塌了。張翰祥買了外頭的速食餐來探望孫營長,大杯可樂和雙層漢堡
,讓只能在軍中吃伙房的黃郁佑猛吞口水。雖然黃郁佑很喜歡這些發胖的速食套餐,但是
眼前張翰祥正在用薯條,對仰頭睡的孫營長的臉逗弄一番。孫營長微微張開的嘴被一根一
根的薯條塞滿,有些還沾了番茄醬,最後嘴巴塞不夠,鼻孔,耳朵只要臉上有洞的地方無
不是一根根薯條。
「完成。怎樣不錯吧?」
張翰祥拍了拍手,對自己惡搞孫營長的傑作非常滿意。之後彎了身從運動鞋口的縫隙中掏
出個方正的東西。黃郁佑一看,驚訝的要出聲,卻又被張翰祥按住嘴巴,廢了好幾秒才掙
脫,張翰祥呼的一口氣,黃郁佑看他手上那東西便說:「營區不能帶智慧型手機。」
「呵,別笨了好不好,那是義務役,志願役早解禁了。」
真的假的?黃郁佑張大眼看張翰祥,張翰祥嘿嘿的小聲笑著,一邊拿著智慧型手機把整張
臉被薯條附蓋的孫營長的糗樣拍下來。看來也真只有營長的學長才敢這樣惡整他,黃郁佑
心裡對自己這般回答,看眼前這位比他大上好幾歲的張翰祥,像小孩子一樣惡作劇,也覺
得反正不甘自己的事就隨他去吧!而這轉念又一想,不知道營長的這位學長是在哪個營區
單位?
「喔,先跟你說清楚我不是職軍。」
「咦?不是嗎?」
「因為習慣理平頭又常進出營區,很多人會誤會我是阿兵哥。沒有人規定我不是軍人就不
能是你營長的學長吧?」
張翰祥轉頭對黃郁佑一笑,靠過來拿著智慧型手機,滑動螢幕給黃郁佑看,問他說:「耶
你幫我挑看,哪張比較好笑?順便教我怎麼標註,我想要在社群上標記這傢伙傳出去。」
張翰祥問,黃郁佑看了就滑著手機教他。
「這邊上面有個標住的符號,把營長的名字打上去,你看有了孫震,點一下就可以標註在
圖片上,然後公開發送就行……等等!你既然不是職業軍人!怎麼可以帶智慧型手機進來
?」
「哈,被發現了。」
哈哈笑的張翰祥,一臉無所謂的坐在椅子上翹腳,手一點把孫營長的照片放進社群網站上
,對黃郁佑說:「不要這樣嘛,我跟營長都老朋友了,你也知道你們營長的個性,被他知
道他又要對我發脾氣。而且之前新聞上貴婦們都可以去軍營看直昇機打卡,這營區裡除了
鬼以外也沒有別的軍事機密。好不好嗎?黃郁佑小朋友。」
看眼前一個中年大叔對自己裝可愛,黃郁佑有想吐的感覺。真是夠了,揮揮手,不想搭理
張翰祥。這人的個性怎麼跟那傢伙那麼像,都是把人吃死死的那種。張翰祥那個性讓黃郁
佑想起自己的朋友莊駿佐,跟這種攪和到最後吃虧的通常還是自己,就睜一眼閉一眼。想
起自己學生時代不知道因為莊駿佐那混球的愛好,被出賣過多少次……
學校?
想到學校,黃郁佑想起了一件事,那時候孫營長跟他記憶連在一起的時候,好像見到很多
營長學生時代的回憶。雖然許多在他回神之後就忘了,但是他依稀記得營長是軍校出身,
而眼前這個叫張翰祥的人好似也是軍校生?雖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記錯,但黃郁佑還記得
營長跟他說了許多他以前橄欖球校隊的往事,還用手指只出很多隊員給他看,其中一個就
是張翰祥。
「不好意思學長,我可以問件事嗎?」
「嗯?啥事小朋友?」
「學長你是營長的前輩,那也就是說是軍校生。讀軍校不是都一定要當兵嗎?」
「我被退學啦。」
「啊?」
「他沒跟你說過?」
張翰祥指了指一旁繼續睡死的孫營長,郁佑搖搖頭。下一秒張翰祥立即好像想到什麼又說
:「也對啦,他這死腦袋硬脾氣也不是那種會談心的人,不然就當營輔導了。小朋友,他
派你當傳令都是做什麼事?」
「就要我去找……找……找些事做。」
原本想說找鬼,但黃郁佑想起營長說這事不要透露給任何人,趕緊很硬的轉了個彎。張翰
祥聽了笑笑的拍拍他肩膀說:「小兄弟,這轉的很硬喔。你就直說沒關係,你看你們營長
睡的像頭豬一樣,怕什麼,你又不是要把他賣了。」
「不,總之就是一些瑣事而以。就一些……一些…事情…」
「好啦,別凹了,不想說就別說。倒是你有空幫我說說你們營長,不要每次個性都那麼直
,他以前也是,現在也還是一個樣。牛脾氣改都不改,名名生肖屬龍的說。這次也是,剛
聽他說發生什麼事情差點把我嚇死。」
「發生的事情?」
「就你的事,不是昏飛走人回不來嗎?他什麼也不管就喝了來路不明的藥水,鑽到你身體
裡找你。好在有幾個懂玄學跟靈學的撐著,不然這傢伙幾條命都不夠用。之前跟我要資料
,我還以為他要幹嘛,如果我知道是這麼危險的事兒,早就不答應他。」
「學長,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這聽張翰祥一說,黃郁佑才了解整件營長脫序反常狀態的始末。起因的確是孫營長從《青
土山鬼話》大兵日記中發現這則軍械室鬼故事,也因為這上面字跡太過潦草又太多筆跡跟
塗改痕跡,所以孫營長花了一些時間才弄懂這整篇故事。而這時候他想起這篇故事好像在
哪曾經聽過?也就撥了通電話給一個營區外很熟的朋友,拜託他調查。
而這位很熟的朋友就是他那軍校被退學的學長張翰祥。張翰祥聽孫營長這樣一說,覺得很
有趣,決定幫忙他調查。而有趣的不是這軍械室的鬼故事,而是從來不跟鬼怪攪和一起的
孫震,這次卻委託他查一個跟鬼故事有關的資料,這點才是張翰祥感興趣的部分。當然也
是舉手之勞,畢竟他本來就會跟一些過去熟悉的軍中弟兄都還有連絡,要從中調查也不是
什麼難事。
「一個不信鬼神的人調查鬼故事,這點不覺得有趣嗎?」
張翰祥看好戲的表情,讓黃郁佑突然覺得自己判斷沒有錯:這人的個性真的和莊駿佐一模
一樣。一臉就是只要是自己感興趣的,即使天下大亂也沒關係。而張翰祥則是繼續說,他
查到了關於這舊軍械室鬼故事跟一些有趣的事情。而他也將一些資料告訴孫營長。
「一些資料?」不是全部嗎?
「本來是想全部告訴他,但你也知道他的個性……」
還沒聽完就把電話掛掉了。
張翰祥這樣說,讓黃郁佑白了眼那個在呼呼大睡的營長,營長到底哪時候才會學會好好把
話聽完。故,張翰祥猜想孫營長大概只聽了他說的大概。剛剛會客室閒聊的時候,更確定
這人只挑自己覺得重要的聽,耳根子任性的很。
「雖說如此,但他也不是全盤沒計劃的人。」
孫營長看不見鬼。黃郁佑發現張翰祥似乎也知道這件事,張翰祥笑笑的說:「別看我這樣
不正經,對鬼神之事,我還是有一定的分寸。雖然我也沒見過鬼長什麼樣子,但我的確是
感應得到。」
「感應的到?」
「這邊感應的到……」
張翰祥摸摸這自己的耳朵說:「我還滿常會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和對話。像是空屋名名
沒人,卻傳來女人的聲音或嬰兒的哭聲之類的。這時候我就會知道這地方有問題。」
但孫營長看不到,也聽不見。那到底又是為什麼看得見軍械室老軍官的鬼魂?而且還可以
跟它對談?這整件事黃郁佑都非常疑惑,直到張翰祥說出了那營長可以見得到鬼的關鍵字
。
「詛咒?」
「對,就是詛咒。詳細我沒有問他,但是他剛剛的確跟我說過,他是透過一個無意間弄到
手的詛咒姓名條和舊式軍服,反利用那種詛咒他人的力量,招來讓自己看見鬼的能力。」
多一個人?姓名條上的五芒星黑魔法?舊倉庫。黃郁佑沒想到整個軍械室的事情竟然可以
從舊倉庫發生的事情接起來。而聽見張翰祥的話法,更讓他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營長身上那被下咒的名條是周裕邦留下來的,主要是生靈眷念,雖說周裕邦人不是死在營
區,但營區外本人如果沒有過世,現在應該也是七、八十來歲的老頭子。營長透過張翰祥
調查,查出這故事跟周裕邦有關係,而自己因為周裕邦那被詛咒的姓名條可以使他看見鬼
,但因為怕不夠力,營長就連周裕邦的軍服也換上,然後透過抓交替惡鬼指引,找到了那
把藏在縫隙中,點三八軍警型左輪手槍。
然而他應該知道那惡靈已經不是最初那老軍官,而是被老軍官抓交替的犧牲品,而犧牲品
又找到下一個替死鬼,周而復始。孫營長以為自己可以透過這能力握上大局,但那畢竟是
黑魔法,一種負面能量所堆積出來的法術。營長被惡靈控制住了,甚至打算交出那把老軍
官的手槍。而就在這時自己衝了出去搶走那把槍,自然的變成了惡靈的目標對象……
之後的事情,也算是處理圓滿。周裕邦得到他最敬愛長官的槍,而自己跟營長也得以回到
現實,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後來有問過幾個軍中的大前輩,雖然沒有人知道周裕邦這個人,但我還是在過往的人事
資料內查到了一些他的資料,說起來也挺可憐的,父母雙亡,地方小學沒念完,就去工廠
做童工,而當兵時候總是被人欺負,最後轉調到別的營區單位。資料的最後上面有寫一些
他退伍的事情……周裕邦退伍後回到雲林老家那一代……」
「用退伍跟過去存的錢,買了一片西瓜田過著農村生活……」
「西瓜……」
聽到這兩個字,黃郁佑人抖了一下,身體不自覺得發寒。他想到人頭西瓜的鬼故事,雖然
柯輔導和小珺班都說那只是個捏造的故事。但世上真有那麼巧的事情,剛好暱稱相同,還
都是種瓜田,這一切到底是萬分之幾的巧合?還是命中注定?
「但是有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這人到底是從哪裡知道周裕邦跟這鬼故事有關係,還叫
我調查,憑他的智商應該不大可能有這般好使的腦子。你做他傳令那麼久也該知道,那個
老番癲啊就是……嗚嗚!」
「老番癲?我他媽的!對我家小兵亂說什麼?」
說話的是營長,他把身上的薯條全弄到地上,拿了一份雙層堡就往他學長張翰祥那張亂說
話的大嘴塞。孫營長看到黃郁佑也在,似乎有什麼不悅的情緒想要發洩。黃郁佑吞了口水
,希望自己不要被孫營長情緒的颱風尾掃到。
「那神經病的話聽聽就好,別太在意知不知道!」
「報告!是。」
「你做傳令的就讓這白目這樣搞我,嗯?黃郁佑,你他媽的誰是你長官!下次看到馬上給
他兩拳下馬威,了不了解?」
「報告,了解!」
自己的營長這樣說,黃郁佑只能點頭說是、了解。但知道要是真的打下去還得了,到時候
衰的還不是自己。一旁的張翰祥口咬著漢堡,不在意的嚼,走到黃郁佑身後對孫迎長嗆聲
說:「擺啥派頭,要不你家傳令救你,現在你早被抓交替帶走當替死鬼了。你找他來不是
說要怎麼來著?別忘了啊?還兇,兇啥小。」
「咦?」黃郁佑看看眼前的孫營長,又轉頭看張翰祥一臉抓到小辮子呵呵笑的模樣,直覺
想說不會又出什麼事了吧?但見孫營長現在的樣子,耳根有點紅,眼神飄移,跟以往不同
樣,手還不停的抓頭。後面的張翰祥看到孫營長這樣子不免笑出聲,放話催促的說:「不
是要說?怎麼人一到你面前就沒膽啦!沒關係啦,你跟我都很習慣了,有些人就是到不同
的位置就換顆腦袋,不削跟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一番見事,我懂我懂……」
「你他娘的滾一邊去!礙事!」
孫營長紅著臉扯他學長張翰祥的後領子,甩去一旁,轉身又回到原來面對黃郁佑的位子,
黃郁佑看到孫營長不知道在扭捏什麼,雖然一頭霧水,但這樣子的營長到也怪好笑的。孫
營長扁著嘴,嘴巴有話想說但就是說不出口,在那來來回回幾分鐘後,才終於脫口而出,
小聲說:「謝謝。」
「什麼?」黃郁佑感覺自己好像聽錯什麼了。
「大聲點我聽不見~!」
張翰祥起鬨的跑過來勾肩搭背,揉揉孫營長的軍人頭, 孫營長瞪了他,但張翰祥完全不
收斂,繼續揉他的頭,還拍拍他的下巴說:「平常發號司令就那麼嗆,怎麼道謝聲音那麼
小聲?沒吃飯是不是?」
「幹,滾開啦!都說謝謝,你還要我怎樣?」
「謝謝這種態度喔,不爽是不是?對學長這種態度喔,對我不爽是不是?」
「沒有。」
「大聲點我聽不見~。」
「幹,你賈賽啦!操你媽哩!」
孫營長不悅的罵,撇過頭去不看那捉弄他為樂的張翰祥。黃郁佑看到這樣子覺得好笑,沒
想到平常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孫營長,既然有這麼一位剋星。這樣三個人坐在會客室,聽著
年紀比營長大兩三歲的張翰祥來敘舊,說是敘舊,只是單方面的爆料一堆孫營長的糗事給
黃郁佑聽。弄得孫營長只得適時的打斷,孫營長手忙腳亂最後被弄的沒力氣在跟這位學長
瞎攪和,直接說:「我找你來不是要聽你說這個。」
「我知道只是難得好久沒捉弄你,很懷念。」
張翰祥拍拍孫營長的背說,收起玩笑話,黃郁佑現在才見到正經時的張翰祥。難以適應,
好似一個剛剛胡鬧的小孩轉眼間一夜長大成大人。張翰祥不管黃郁佑,繼續說:「不管是
你在軍校時候也好、下部隊也是、當連長的時候、一直到現在營長,認識你的我們都知道
,你很努力。不是因為你爺爺你爸的關係,要不然你也不會自願調來這鬼地方當營長。好
好幹,別著急。別管那些人說什麼。」
這些話看似像說給孫營長聽,但黃郁佑感覺怎麼話好像是張翰祥別有心機故意說給他聽一
樣。起身上廁所,上到一半,黃郁佑就見張翰祥也走進來撒尿,站在他隔壁,眼睛就這樣
直接往黃郁佑下方看,意義深遠的喔一聲,弄的黃郁佑緊張的趕緊把褲拉鍊拉上。
「你知道我剛剛話是說給你聽吧?」
「嗯?」
聽見張翰祥這樣說,黃郁佑先是疑惑,但有點點頭。張翰祥看見黃郁佑的回應,接著說:
「孫震他…就你們營長這人啊,是一個很單純的人。說話很衝,先做在思考的那種直腸子
類型,以前在軍校也得罪不少人,但礙於他家人都是高官,不會有人動他。過去他其時個
性還挺好的,有時也會跟我開開小玩笑。但聽說在我退學後他性格就扭曲,最近幾年跟他
連絡以後,他似乎開始試著想轉變自己待人處世的態度。總之,因為你是他的傳令,有時
還請你包容一下他的無理取鬧。」
「所以營長叫我過來的原因是……」
「想謝謝你啦,只是他這個人拉不下臉。你知道他腦袋中還是那套軍人世家的模式,長官
要有威嚴,這種小時候根深蒂固的想法,很難改掉。」
「所以…學長你來是為了……」
「當然是要緊事,難道是陪他跟你道謝嗎?你想的美哩。不過我有個有趣關於你營長的八
卦,雖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你想不想聽?」
黃郁佑好奇的點頭,張翰祥怪笑的叫他耳朵靠過來,在他耳旁小聲的說……
回到會客室,孫營長等的不耐煩,張翰祥一坐下立刻就問要緊事。所謂的要緊事其實不是
別的而就是那本怪異的大兵日記《青土山鬼話》的來歷。張翰祥利用自己軍中的人脈關係
,好不容易在幾天後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而今天見面也是張翰祥對於來龍去脈有把握,
才決定來青土山跟孫營長見面。沒想到這一來才知道自己這急性子的學弟,差點就因為《
青土山鬼話》丟性命,冷不防的搬出學長的姿態酸他幾句。
「你說我應該會聽過是什麼意思?不可能,我印象中軍校裡沒聽過《青土山鬼話》這玩意
兒。」
「如果是《青土山鬼話》你可能沒聽過。但是陸軍官校鬼故事你應該也略知一點吧?廁所
外的送葬隊、半夜抱著嬰兒的婦人、東哨的鬼頭,這些鬼故事其實全部的來頭都是來至《
青土山鬼話》這本書中所寫的內容加以改編而成的鬼故事。也就是說,你手上那本古怪的
大兵日記,可能是軍中鬼話謠言傳播的元兇。」
「我沒聽過這些鬼故事。」
「你就配合一下說聽過會怎樣,操!就是有你這種八字重到不信邪的傢伙。我知道你看不
到鬼啦!也不感興趣。但你不就是因為抱著這種輕浮的態度,這次才會吃足大虧?」
「呃……」孫營長聽了皺眉頭。
「說中了吧?聽著!孫震,學長我接下來說的事情很重要,你別又給我像在電話裡面那樣
隨便。你在青土山找到這本大兵日記改寫的《青土山鬼話》本身並不有名,也沒有流傳。
流傳在外的是一位在一九九七年的通告藝人,陳泯偉,自費出版的鬼故事集,很湊巧的那
本書也叫《青土山鬼話》。」
「兩本《青土山鬼話》?」
「對,兩本《青土山鬼話》。但那本陳泯偉寫的《青土山鬼話》好似還沒上市就被軍方給
全數銷毀,這點讓我很好奇。孫震,你覺得就我們從軍校到現在的經驗,官方如果積極想
掩蓋的事情,通常就是……」
「見不得人的龌龊事。」
「而且通常還是大事件。這種挖軍方內幕的事情可是很對我的味口。不過我比較擔心的是
你,你確定要繼續追查《青土山鬼話》?如果這有損國軍,你爺爺跟父親可不會放任我們
不管。」
「理他!他是我爸又不是我,他不爽甘我屁事!」
「哇啊,叛逆期。」
「判你媽啦!喂黃郁佑,你他媽的從剛剛都不講話,是怎麼?腦袋的靈魂又跑到屁眼去,
變啞巴了?」
黃郁佑一臉恍惚,魂不守舍,一愣一愣的看著孫營長的臉,剛剛廁所裡張翰祥說的八卦,
已經在他腦海揮之不去,他沒想到孫營長竟然如此……該說「厲害」嗎?要是自己絕對沒
辦法、不!應該說根本不會有人可以…呃……如果這謠言是真的,只能說他的營長的確不
是普通人物。
「這傢伙腦袋壞了?怎都不說話?」
「誰知道呢。」
看到孫營長不解的臉孔,張翰祥憋住笑意,起身摸著傻眼無語的黃郁佑菜兵小平頭,從口
袋掏出張紙條放在桌上用寶特瓶壓住說:「聊了那麼久我也該走了,這時間五查差不多快
開始了吧?這字條是我弄到那寫《青土山鬼話》藝人的連絡方式。你真想查,就從這裡查
起吧!當然我也會用我的方式調查就是了。就這樣,我幹了那麼多,孫震學弟,下次放假
你可要請我吃飯。」
「知道了,從電話裡就一直說,操,又不是不請你。」
「哈,還有你家救你的傻兵,記得好好的答謝這位菜鳥。」
「我都說謝謝了,你還想怎樣。」
孫營長滿頭問號,看這不知變通的學弟,張翰祥大嘆一口氣,臉上表情立即出現真是沒救
了的表情,無奈的說:「孫大營長,誰要你的謝謝。他媽的!自己用腦袋想想義務役最看
重什麼?虧你還當營長哩,連這都不知道!」
這天,黃郁佑不知道自己走什麼運,也不知道是不是孫營長為了堵他從張翰祥學長那亂聽
來的鬼話,決定放他兩天榮譽假,兩天積假和榮譽假,黃郁佑一下多了四天假期,整個人
心花怒放。在其他弟兄羨慕的眼光下,只知道他這個菜鳥傳令,好似幫營長逃過某件大事
,所以營長龍心大悅給了他榮譽假。
整件軍械室的鬼話,也就還留在軍械士之間流傳。會不會有下一個抓交替的惡靈再度出現
?問了柯輔導只是淡淡的說:「誰知道呢?當時我們也只是「驅趕」,並不是把它「消滅
」,只是有一件有趣的事情跟你有關黃郁佑……」
「我?」
「你還記得昏倒時你手上那把舊軍槍,就在我們大家都沒注意的時候。它便不知去向了。
之後怎麼找也找不到,那把點三八左輪手槍。究竟會不會之後又有人找到那把槍?真是耐
人尋味啊。」
..
..
..
..
..
「嗯?怪了。」
在很久之後的某天,一位新人軍械士在新的軍械室裡作業,他知道這間軍械室原本是舊倉
庫,有點破舊理所當然,但剛剛他整理好歸還的步槍數量後,好似碰巧在某個地板縫隙中
看到連長配槍?但回去找後卻又只是普通的地磚縫隙。
看錯了吧?軍械士這麼覺得,聽到同行二清的副連長叫喚聲,關上鐵門跑了出去。而剛剛
的縫隙中,一把完好的點三八左輪手槍靜靜的躺在裡頭,老舊的鐵鏽,像是等待有人將它
去除,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