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黃郁佑覺得頭疼,但又不像。頭部現在傳來的那種疼痛感,就如同手術醫生在做手術時施
打的麻藥要退消的時候,那種要退不退的讓人感到噁心的痛覺。黃郁佑的眼睛有些睜不開
,迷糊的視線裡,有個身影,黃郁佑看著那模糊的人影,一動也不動,他人攤在一個連自
己都不知道的地方。這地方只有它跟眼前這個人,沒有別人。他目前的所在地不是那詭異
的地下道、軍營、連上大寢或家中房間,大夥不論是襲擊他們的軍械士學長陳凱耀;或孫
震營長,都不在這裡。
營長…柯輔導…小珺班…齊瑋學長…大家還好嗎?
現在自己攤在這詭譎的空間裡,跟一個不知名的人對望。黃郁佑卻沒有任何恐懼感,好似
這個人很熟悉,認識他已經好幾十年。但心裡同時有股聲音一直呼籲黃郁佑,別靠近他!
離他越遠越好!不管聲音怎麼說,黃郁佑覺得離開或不離開這裡都不是他能決定的。跟之
前在軍械室的感覺不同,黃郁佑在想這會不會就是死亡的感覺,而眼前這人是否就是準備
將自己帶離人世間的導引者?
黃郁佑雙眼的視線,模模糊糊看見這人影往自己走來,直到畫面被納人影整個身子蓋住。
黃郁佑感覺到這人影正碰觸他的身體,不是友善但也非惡意,像是在摸索著什麼,最後那
碰觸的感覺來到自己右手臂上的刺青,那人撫摸著黃郁佑的經文刺青,不知為何黃郁佑可
以感覺到這碰觸他的人所傳來的心情。
是一種無奈又氣憤的情緒。
營長?是營長嗎?黃郁佑想問卻出不了聲。隨後手臂就被人狠狠的握緊,力氣之大,讓黃
郁佑感覺到右手臂的血管跟肉像是快被人狠狠的拔斷、壓碎。張的嘴,黃郁佑啊啊的發不
了聲,右手…右手的疼痛已經超乎他精神附和。這時一股奇怪的聲音迴盪黃郁佑耳邊,那
聲音唸著他的名字……
黃郁佑……
黃郁佑…
「哈啊!」
睜大雙眼,眼前是棕色有些泛黃老舊的床底板。黃郁佑不斷喘氣,全身是汗。這裡是什麼
地方,黃郁佑爬起身,發現自己躺在軍中上下床舖的下舖,蚊帳也被掛起來。穿過蚊帳,
黃郁佑看著自己盜汗全身濕透的軍綠內衣,就直接把濕透的上衣脫了。睜大眼看著四周,
看模樣是一個軍中小寢。床邊還有個窗戶,連內務櫃、文書櫃和辦公桌都有。窗外傳來鳥
叫聲,還有風呼呼的聲音,慢慢的些許陽光灑了些到窗裡,將黃郁佑上身曬的發熱,讓黃
郁佑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胸口,暖呼呼的身子像是說明自己還活著。
而這時黃郁佑注意到自己摸起胸膛的右手,手臂上那個刺青,不知為什麼,變的一蹋糊,
黑色的經文像是碰了水的油墨一般,糊在一塊,像是個難看的疤痕。黃郁佑伸手摸了那刺
青,確確實實的還刺在皮膚裡頭,為什麼會糊成一團?是否跟自己躺在這小房間有關係。
黃郁佑看著自己濕透的內衣,濕濕黏黏的,脫掉了就不想穿回去。但眼下似乎沒有別件衣
服可以換。黃郁佑翻開內務櫃想找找自己的軍服是不是掛在裡頭,在打開內務櫃的時候,
房間的門也被打開了。
「啊!醒了!人醒來了!」
進門的是三連皓達輔導長,看到黃郁佑人竟然高興的又叫又笑,沒想到這樣還不夠,竟然
直接就抱上黃郁佑,高興的就哭了。黃郁佑感覺莫名其妙。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種榮幸被
人抱著哭。隨後皓達輔導長帶著哭腔立即說:「你都睡了快超過二十四小時,終於起來了
!如果你起不來,我們三連大夥就要上軍事法庭,我就有案底、被軍中辭退、讓無腦的媒
體記者窮追猛打,一生窮困潦倒領最低薪資,沒女友當魯蛇到晚年孤獨死去。」
「呃……皓呆輔仔人生沒那麼慘啦……」
「是皓達啦…幹……」
就知道是這麼一回事。黃郁佑苦笑著,雖然長官平常看起來就是那種無所謂的模樣。但等
他們這些義務役小兵確實出事,各個就不免為自己的前程和後路擔心起來。不過皓達輔導
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到底也是擔心自己,黃郁佑只得拍拍肩膀安撫這位輔導長。
這裡是三連浩達輔仔的輔導長室,浩達拿了件自己的軍內衣給光著上身的郁佑換上。這時
像是聽到剛剛浩達輔仔誇張叫聲,又有人進到輔導長室來。這次是兩個熟人,一連的齊瑋
和三連的張梁寬。兩人身上都有掛彩,滿是瘀青跟繃帶痕跡。張梁寬看了一臉呆樣的黃郁
佑,突然笑笑的說:「看到你一臉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應該是沒事了。」
「什麼意思啊!」黃郁佑抗議。
浩達輔仔還要忙先離開了輔導長室,留下黃郁佑他們三個小兵在輔導長室。他說今天只要
他們不吵不鬧,就準他們不出操不公差,在輔導長室爽爽待一天。聽到最先歡呼的就是齊
瑋,浩達輔仔瞪了他一眼,齊瑋立即收斂回來。黃郁佑看到完好的齊瑋和張梁寬連忙問說
是怎麼回事?
「營長呢?柯輔導?小珺班?連長他們大家都沒事嗎!」
「黃郁佑別激動,大家都還好。這次事情來的太過突然,加上沒有充足的準備冒然行事,
和低估了這次事件的嚴重性。是我們必須檢討的。不過最慚愧的是我,沒想到第一歩就落
入陷阱。」
「陷阱?可是你不是……呃…」黃郁佑欲言又止,看了一旁的齊瑋學長。
「你別擔心,我已經跟齊瑋說過我的身份了。其它事情也簡單的跟他解釋。畢竟他也是這
起事件的受害者之一。雖然大夥都沒事,但我只能說事情的全貌我無法很清楚的描述。我
只是轉述孫營長和其他人一起的推測。至於最重要的關鍵是在你身上,黃郁佑。」
「我?」
「總之,在你睡著的這二十四小時裡,我們試著將這次鬼怪事件釐清。這不只給參與這事
件的大夥一個交代。同時也是孫營長下的命令。」
「營長下令?」
「嘿,你這次真的當紅人。營長下令給曹連長和黑熊士官長說,如果黃郁佑人久久不起,
他會往上報,到時候他會負責扛起所有責任。這點可是嚇死了這裡的長官們,你看你,多
大的官威啊!」齊瑋說。
「所以營長他們都好?」
「沒事、都沒事。其實……這才是整起事件最奇怪的地方。我們得從陳凱耀這個人開始說
起……」
陳凱耀學長在這之後不知道什麼原因,完全的精神錯亂,真如營長所說被送到八么八,聽
說今天病情已經穩定。孫營長打算請一連連長將陳凱耀申請轉調。至於陳凱耀那一點點靈
力,經過苗筱珺班長的檢測,已經所剩無幾,等同於如三連曹連長有些感應的敏感人士。
在陳凱耀發瘋的這短短的時間裡,我們透過苗筱珺祖傳的巫術,問出那惡魔的原委。
「那的確是惡魔,但跟三連廁所地下道的陣法並沒直接關係。」問卦的苗筱珺說。
陳凱耀的確有成為茅山術士的能力,但並未修練,所以導致他的能力越年長越脆落。而這
人嘗試了非常要不得的且禁忌的法術,也就是「招換惡魔」的術式。與惡魔簽下契約,並
且供養,這是中世紀許多偏離正道的男巫女巫所做的非法之事。有點像是中國養小鬼,雖
然可以獲得大量的能力,但是被反撲的機率,相當的高,只要一有機可趁,惡魔就會反撲
施術者。好在陳凱耀本身就沒什麼能力,招換出來的惡魔也非高等魔族。但是這是讓我們
輕敵可怕的開始……
的確那惡魔不怎麼樣,如果以當時陳凱耀最出招換出來的模樣,單憑它的能力只要我或苗
筱珺班長還是柯輔導其中一人就可以輕易解決。但最後會演變成今天差點無法收拾的地步
就在於,這惡魔吸收了太多孤魂野鬼,逐漸強大,並且無節制的索取。而陳凱耀也用他那
小手段,幫惡魔獵取獵物。所以他們在青土山需要一個不太會被人發現的場所……
「啊……」
黃郁佑聽了像是想到什麼,張嘴發出聲。看著張梁寬。張梁寬點點頭跟他說:「就是青土
山營區的舊倉庫。也就是被你和營長連手破壞,那惡魔的糧倉……」
靠著「人頭西瓜」這虛構的故事,和聚集鬼的咒術,塑造出完整的鬼故事。靠著訛以傳訛
的模式,將「人頭西瓜」這故事來至青土山營區這種謬論來增大整個舊倉庫孕育出更可怕
的負面能量。這是惡魔最樂見之事。一來含冤的靈體和不夠強大的浮游、動物靈會被拐來
此處;二來恐怖的鬼故事可以阻絕人們前往此處。
「我第一次在軍營中見到你就覺得你不妙。」張梁寬看著郁佑說。
「中間因為阿炎的事情我離開二連回三連,那時候替你留了符咒藏在鋼盔裡。為了防止你
之後會發生什麼事來著,但最後還是太遲。」
「符咒?啊!那張鬼學長幫我拿下的符!」黃郁佑很驚訝的說:「可是鬼學長說那不是什
麼好東西?」
「對鬼而言,的確不是。但聽你說它能拿的下來那張符咒,我很驚訝,還以為是你自己拆
下來的。這也表示它的陰氣和力量非同小可,四哨的鬼魂,的確是你不該多接觸的角色,
黃郁佑。不過現在不談這個,這次事件苗筱珺班長調查後,查出了一件相當驚人的訊息。
」
「驚人的訊息?」黃郁佑疑惑的說,一旁的齊瑋聽了也起了興趣。
「你跟孫營長兩人在舊倉庫找到的《青土山鬼話》的大兵,是陳凱耀放在那裏的。」
張梁寬剛說完黃郁佑就倒抽一口氣想說什麼,但張梁寬沒給他發言的空檔繼續說下去:「
也就是說,在還未到你倆手裡前的《青土山鬼話》持有者,就是陳凱耀。而這也間接解釋
一點,為什麼陳凱耀懂得招換出惡魔的陣法。」
「你是說這個?」
孫營長翻開《青土山鬼話》到描寫廁所的血手印那幾頁敘述,下方有個小小的附註說:地
下道裡頭找到可怕的祭司法陣,好像可以招換出什麼。然後畫了小小的圖示在角落。
「這傢伙除了沒有資質以外,其實腦袋挺聰明的。」柯輔導看了說。
「哼,聰明就不會被惡魔利用了。」苗筱珺說。
「所以……?」
「所以,我有了這個想法。不應該是我們大夥認同這個想法,陳凱耀故意將《青土山鬼話
》留在此處傳給下一個人,那個人原先應該是第一個先找到的你,黃郁佑。」
「也就說……」
「對,你原本是他第一目標。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最後他將目標改到了孫營長身上。我們猜
想是因為孫營長後來拿走那本《青土山鬼話》,而導致惡魔目標變更,才有了軍械室那件
事情的產生。而那時候的陳凱耀整個人的精神狀況,早已經被惡魔侵蝕的差不多了。不然
也不會用偏激的手段來去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應該說不是他,是惡魔想要的東西。」
「惡魔要孫營長?」黃郁佑聽完腦袋突然閃過個很糟糕的畫面,連忙搖頭回神。
「這看來不假,不然為何在三連時,陳凱耀遲遲未對你下手。他知道的,只有你才可以把
孫營長引導到三連這裡,不過接下來太多變數,可能讓它計劃全數支離破碎……」
陳凱耀的計畫並非完美,說明白其實破綻非常多。眾人百思不解為何完全跟此事無關的黑
熊士官長會成為陳凱耀下手的目標?這點隨著黑熊士官長回憶起那段記憶後呼之欲出。陳
凱耀要除掉黑熊士官長的原因只是因為,黑熊士官長再帶隊他們處裡彈藥庫周邊雜草時候
,竟然無意觸動到機關,開啟了連接到廁所那地下道入口。被人發現了路口,還是三連重
點要位的士官長,陳凱耀這才起了下手的心理。而阿炎也是如此,率先發現血手印似乎在
廁所且有一規律性,雖然沒想到會在掃具室下方這麼遠,但這同時也是陳凱耀著眼點上的
未爆彈。這點,張梁寬會被帶走的裡由似乎和阿炎相同。只差別在他發現那祕密通道入口
。
「惡魔第一個失策,應該是營長額外的兩位有能力處理這事件的柯輔導和小珺班長。第二
個就是曹連長隱瞞自己記憶之事,最後還有被蒙蔽記憶卻仍然保持懷疑的齊瑋;跟支身跳
入隧道內的你。」
張梁寬說完,見黃郁佑一直有問題想問他。張梁寬看黃郁佑那表情全寫在臉上的模樣,立
即就猜到他的擔憂,就說:「黑熊士官長和曹連長都很好。今天早上在中山室也有看見他
們用早餐。這點你也不用擔心。這麼說來……其實最神秘、也是最關鍵的一點,黃郁佑。
」
張梁寬整個臉貼過來,黃郁佑不自覺的身子往後傾,看見張梁寬皺眉頭,舉起食指問到:
「你是怎麼可以抗衡那個惡魔,並且讓那惡魔消失的?」
「我?」
黃郁佑聽到張梁寬說完,一臉疑惑。如果說是營長消滅掉那惡魔,了解營長亂來實力的黃
郁佑一定相信。但要說自己消滅那東西?怎麼想都是天方夜譚。見黃郁佑一臉遲疑,張梁
寬嘆了口氣,轉頭看旁邊的齊瑋說:「這樣你懂了吧,我就說他鐵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情。」
「我以為他知道啊!照你們士官長說,他可是房間最後唯一站著的人。」齊瑋說。
「學長?到底怎麼回事?你應該知道吧,我只能看到鬼,但是對鬼怪一點辦法也沒有,更
別說是惡魔了。齊瑋學長不清楚也就算了,但是張梁寬學長你應該很清楚我不可能對抗的
了惡魔啊。」
「黃郁佑,我的確相信你不可能對抗惡魔。但是我也相信黑熊士官長。」
張梁寬告訴黃郁佑那天高長熊士官長最後看到那個祭壇房間的狀況……
「老是逼我發飆,操你娘!」
高長熊士官長扛著被他打暈的曹忠義,把人拉起來跟嚇傻的蕭邦倫放在一起。高長熊最不
能忍受就是曹忠義連長這被戳到點就胡亂發飆的個性,就因為這樣才會被調職到這鬼營區
。但想了又想那件調職處分最初的事件,跟自己拖不了關係,也的確值得曹忠義發飆。自
己認識的這位上尉連長如果沒有那種先天狀況,在現代社會下可說算完美了。當然,這是
高長熊士官長的個人見解。
但是曹忠義說的對,裡面的人的確也得把他們弄出來。高長雄覺得反政早做晚做都得倘渾
水,自己走進地下道又再次下到裡頭。很快的找到了第一個人,一連的支援兵,一兵齊瑋
。黑熊士官長把人弄醒,齊瑋醒來以後就被趕回地道上頭。
「我記得當時士官掌是這樣說:上去找曹連長。」齊瑋回想當時的狀況說。
黑熊士官長繼續往裡頭走,這時走到一半的他突然感受到地道竟然轟的一聲振動起來。而
這震動不到幾秒就停下。怎麼回事?高長熊扶著牆快步的往裡面跑,看到眼前一團火紅色
的光,那是什麼?什麼樣的物體,會發出那般暗紅色的光?
不管了!高長熊士官長朝著那光芒地方跑,突然光芒一大片在他面前撲來,他連忙用手遮
住、閉起眼睛。一閃!一陣紅色的閃光閃過,接下來什麼…什麼都…都沒了?微微的睜開
眼,高長熊看前方,不遠處是剛剛那有奇怪儀式圖騰的小房間。他慢慢的走近…抬起腳走
出一歩、兩步、三步、四步、五步……
進到門裡,眼前是一個奇怪的景像。
「營長、柯輔導、小珺班全都倒在地上。而只有你站著,站在陳凱耀面前。而當時士官長
說,陳凱耀好像已經坐著昏過去了,而周遭整個房間就像爆動一樣。原先的魔法陣毀了,
祭壇也滅了。最慘是牆上破了一個大動,而那大洞具黑熊士官長說的:周遭還摻出黑色的
汁液,怪噁心的。」
「我站在那裡?」黃郁佑驚訝的聽完張梁寬的轉訴。
「目擊者可不止一人喔。」齊瑋說。
「誰?」
「你的大老闆啊。」
「營長!」
黃郁佑眨眨眼,這一切都很難以置信。但是這些…這些事情他一點記憶也沒有。他腦海中
最後一幕,是自己頭疼到快裂開,孫營長頭流著血在自己眼前動也不動,然後人要被黑色
的物體吞進黑暗中。這是他最後的記憶,完全想像不到他們有什麼可以脫身的機會,一切
都是那麼的讓人絕望……
※滾開。
「啊!」黃郁佑突然想起了最後出現的那個聲音。
是誰的說話聲?難道是那聲音的主人救了他們全部人?
「你想到什麼?」張梁寬看黃郁佑的表情,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問。
「有一個聲音…那聲音對著惡魔說……滾開……」
「聲音?誰的聲音?」
「我不知道。」黃郁佑搖搖頭說。
「那聲音跟你有關嗎?黃郁佑,你記得那聲音嗎?」
「我…不清楚……」黃郁佑還是搖頭,然後轉頭問齊瑋:「學長你說營長也看到我站著?
那是什麼情況?」
「這個…其實我不是很清楚耶。因為營長他們幾個軍士官開會我跟張梁寬都不在場,所以
只能聽後來曹連長和黑熊士官長的描述。大概就是,營長從地上爬起來,看到你站在那裡
,一動也不動,拖著身子走近你,拍你的肩時,你整個人就立刻軟掉,往後倒在營長懷中
。嘖嘖,你瞧瞧多麼羅曼蒂克。」
「啊?」黃郁佑看了齊瑋一臉不解的出聲。
「最後營長就公主抱的把你抱出地下道。」
「騙人!」
「當然是騙你的啦!你是被營長扛出來的,除了你他還扛了苗筱珺班長。真可怕都已經頭
破血流還有那種力氣,如果當營長都得有這種能力的話,我可做不來。」
「齊瑋學長,我現在很認真的問你事情!」
「我很認真回答,就真是這樣。不信你問張梁寬我說的對不對?」
黃郁佑看回張梁寬,張梁寬點頭說:「的確除了公主抱以外就像他說的那樣。是不是羅曼
蒂克我不知道,只是黑熊士官長說你室整個人往後倒,在把孫營長壓回地上。總之,那不
重要。我只對你聽到的聲音有想法,你除了聲音以外還有想到其他東西嗎?黃郁佑。」
「呃……我……不知道。」黃郁佑頭低低的說。
「唉,看來沒辦法了。」兩人洩氣的看著黃郁佑,黃郁佑自己也很想弄清楚那聲音是怎麼
回事。更想知道的是他們怎麼逃過那場惡魔的大災難?看張梁寬悶起頭在想些什麼,黃郁
佑一臉茫然和滿頭問號,轉頭看齊瑋,齊瑋舉起雙手比出他也不知道那人在幹嘛的手勢。
「要不…你讓小珺班瞧瞧?」張梁寬說。
讓小珺班瞧瞧?黃郁佑不明白張梁寬學長的意思,經過學長解釋才會過意。他大算讓苗筱
珺班長對陳凱耀學長做的事情,在弄一次在自己身上。有時候雖然當下無法想起,但透過
巫術挖掘深沉記憶,可能可以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資訊,就如同從陳凱耀學長深處查出事
情的真相一樣。
「所以,也許我們也可以從你腦袋的深處記憶找到些關於那場事件的關鍵之處。」
「我是不反對啦,因為我自己也想知道。」黃郁佑抓了抓臉說:「但是小珺班應該也累了
吧,經歷這麼大的事情,又在張梁寬學長身上幫大家找真像。就像她是巫女,也總會有極
限。」
「黃郁佑,我發現你真是……」張梁寬張大眼睛看著黃郁佑,黃郁佑本以為自己又講錯了
什麼,卻見張梁寬學長淺淺的一笑補上:「越來越聰明了。不過對於鬼怪卻還是無能為力
。」
這話到底是褒還是貶?黃郁佑擺了上吊眼,張梁寬學長說話,總是帶著那種奇妙的梁式風
格。雖讓人困惑但不會感覺到不舒服,這大概就是梁寬學長的說話方式。
「像你這樣類型的人真該多修行,好討個自保。」
「我沒那個資質啦,我外公就說過了。」
「不不,怎麼會呢?我個人覺得你資質很好。如果不是我們教義有嚴格規定驅魔師這行規
矩,我真的很想把你網羅過來。」張梁寬說。
「學長,你太看得起我了啦。」黃郁佑笑笑的回話。
「其實試試也無妨不是嗎?黃郁佑。」齊瑋在旁邊幫腔的說。
「不然齊瑋學長你試試?」黃郁佑說,齊瑋馬上苦笑。
「他沒有那個資質學不來。你不一樣黃郁佑,還是你有怎樣的顧慮嗎?我可以破戒教你幾
招,像你那麼有天分的、性格又蠢又樸實的素材實在很難見。如何?」
黃郁佑第一次見到張梁寬學長那麼激動,而且還是因為自己。他苦笑的看著握住他手的張
梁寬,心裡免不了尷尬的想,學長你剛剛說的嚴格的教義,難道是這麼輕意就可以破戒嗎
?還有性格蠢是什麼意思,根本拐個彎罵我是個笨蛋吧!
「對不起…學長我家…是拿香的…而且我外公他是道士。」
「那真是遺憾啊……」
「學長你可以放開手了嗎?」黃郁佑看了看自己被張梁寬學長牽住的雙手。
「如果你改變心意,隨時可以來找我,黃郁佑。等退伍我給你一張名片。」
「呃……好……謝謝。」名片?
後來三人如往常的晃過這天軍旅生活,黃郁佑發現三連沒有因為出現惡魔這事件而有變化
,反而一點都不像的雙胞胎兩人繼續搞笑、齊瑋學長繼續做自己的事,黃郁佑自己則跟著
張梁寬學長繼續三連巡禮。隔天兩人走回那出事的廁所,張梁寬對黃郁佑說:那個廁所的
地下道,已經被連長請他叫外頭的水泥車給填滿了。而現在自己只是想再看看那個地點的
周遭,是否可以發現些什麼。結果兩人一路走去沒啥發現,到了廁所裡卻發現黑熊士官長
跟曹忠義連長,兩人剛好也在這裡查看廁所的狀況。
「連長好。」黃郁佑敬了禮。
「嗯喔……好…」三連連長曹忠義反常的隨便跟黃郁佑打招呼。
「連長,你人不舒服嗎?」張梁寬問。
「這人啊沒事,頂多有點累。我想說之後要不要乾脆把這鬼地方拆了,另外蓋個新廁所浴
室在連上,省的大家洗個澡上個廁所還得跑來這,你們說對吧!」
「對。」黃郁佑說。
「對個什麼勁,少在那胡說,我們連上哪來經費蓋廁所。就算營長準,上頭也不會准。蓋
個新浴室廁所在沒有戰力的營區,誰會做這種投資,這用膝蓋想都知道。對個什麼啊。」
曹忠義連長碎碎念,弄得黃郁佑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沒事、他只是最近有心事你們
別理他。黑熊士官長拍拍黃郁佑的肩說,轉身對曹忠義說:「你又在那發作。」
「就說我沒事!你別管!」
曹忠義連長突然像個耍彆扭的小孩一樣,說了幾句自顧自的走開。黑熊士官長立刻跟上,
留下黃郁佑和張梁寬兩人。兩個人走回連上,回到連長室,曹忠義連長突然變得很焦躁,
完全不像過去一樣冷靜。黑熊士官長關上連長室的門,看到這人都已經快過兩天了還是這
副樣子,受不了的說:「你他媽的哪時候才會回復正常?」
「我哪裡不正常!」
「全身上下,從裡到外。我認識的曹忠義才不會在寢室裡焦躁不安。」
「你認識的曹忠義?呵,好笑你懂我甚麼?你知道這件事有多嚴重嗎!連上兵失蹤、你也
失蹤、最後連我也不見了!然後事情都被營長知道了,你覺得我拿什麼臉去見他,而且整
件事情的最後竟然就只是那個一連來的陳凱耀,那個畜牲,輕輕鬆鬆的就把我的形象全毀
了!你說我他娘的幹!生為國軍、生為一個連長,既然敵軍都不用來就被個一兵毀了整個
連隊!我不能生氣嗎!不能靠夭他娘的機掰嗎!」
「好好好……沒人說你不能罵,你盡量罵。可是我覺得你根本不是因為這個理由在那生悶
氣。」黑熊士官長說。
「哼,你又知道了喔!」
「怎麼不知道?不就是為了孫營長嘛。」高長雄一臉無奈的說。
「呃………」
聽到黑熊士官長這樣說反到使曹忠義連長沉默了,整個人瞬間靜下來,拉開辦公椅,屁股
一沉就坐下來。黑熊士官長看了這才長呼口氣說:「怎麼冷靜下來了?我說你真的以為我
高長雄看不出來,你腦子在想什麼。」
「你甚麼時候知道的?」曹忠義說,把嘴巴弄成鼓鼓的。
「從孫營長轉來的那天,跟各連長見面的時候。你看他那表情,就跟當初看我的時候一模
一樣,所以我一下就知道了。其實這也沒什麼,呃…就只是單純的…呃…單純的…喜好?
不、不!對長官的崇拜…在多一點點…比別人多一點點…那種…那種……」
「你就直接說我喜歡孫營長,是個同性戀不就好了。」曹忠義連長翻白眼。
「呃…黑啦。反正就是看的出來。」
「我就不想讓自己很弱。」曹忠義說。
「每個人提到同志,就直覺說娘,不是開撿肥皂的玩笑,就是怕自己被雞姦軍紀案件。我
操你們每個人是多想當零號!剃平頭每個長的跟原始人一樣看了都倒陽。難得有幾個帥的
,就只會用下半身思考,所那時候他媽的才……」曹忠義講到最後卡住了,剛剛講的太生
氣,都忘了過去事件的當事人就在這裡,默默的轉頭看向高長雄。
「我知道你要提在上個營區你喜歡我被一些無聊的人拿來鬧的事情。這點我不在意。雖然
我不是同性戀,也很笨不懂同性戀到底為什麼喜歡男人。但是我自己覺得,曹忠義,你是
個好連長,雖然那時候你對那白目下手有點重。但是站在我的立場,那拳打的挺讚的,早
該給那種傢伙一拳。」
我們連長是同性戀,超噁的!玩後門的死變態!
一個同性戀連長憑什麼命令我!
聽說你喜歡士官長喔!想幹他喔!超噁的!
當時不知道從哪聽來曹忠義性取向的義務役小兵,在大挺廣眾之下這樣對他說。高長熊士
官長也在場,他連上,別的連上的都在現場,看著他。當下曹忠義只知道才不管這麼多,
他想做的只有一件事情,狠狠揍那該死的義務役死小孩一拳。這一拳的代價就是升官無緣
,雖然沒被拔階,長官們大事化小,以他是同性戀會造成軍中紀律問題為由,將他貶到青
土山。而這中間所有的一切其實,都跟高長雄士官長沒有關係。
「幹嘛跟著我來……」曹忠義小聲的嘀咕。
「你說啥?那麼小聲聽不見。」
「我說那時侯你幹啥跟著我一起過來?就不怕別人說閒話嗎!」
「閒話?哈哈哈哈!我他媽老子是誰,高長熊士官長,我管他們說啥屁話!我們在那時候
合作也算有好幾年了,那爛單位早想換了,本想這裡換了個更爛的,沒想到這個孫營長來
了以後還挺不錯,不是嗎!欸!說話啊!害羞喔。」
「對啦!小心我重新愛上你。」曹忠義看了黑熊士官長說。
「先說我有老婆有孩子,兩個女兒一個三歲一個六歲,長的像媽媽,都很可愛。你要不要
看,我照片放在皮夾裡……」黑熊士官長掏出皮夾就要翻出相片給曹忠義看,曹忠義眼神
死的看照片,小女孩可愛是可愛,但誰要看這個。
「不過今天開會跟二年的那個柯輔導小聊了一下,營長現在雖然三十來歲但還沒有女友,
說不定他如果是同性戀你就有機會了。」
「別說這種不負責的話。」突然變回來原來軍中模式的曹忠義一本正經的說話,讓黑熊整
個人瞬間不習慣。看這人又變回自己原來在連上認識的那位曹忠義連長,黑熊士官長突然
不知道該怎麼敘事這位軍中一起工作的同事。
「總之,胡鬧夠了,該繼續工作。高長雄士官長。」
「了解。」
黑熊士官長開始分不清楚是同志都這副德性,還是這只是曹忠義本人的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