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離她不遠的護理站桌上。
眾人驚魂未定之際,彷彿方才這些恐怖的震動都不曾發生過,在
曹本奇臉上的蛆如此活躍,卻一瞬間停了下來,難道剛剛那些都是大家的幻覺?
「刷──!」
說時遲那時快,曹本奇那剛被塑形好的骨水泥顏面,突然破裂,
而從裡面出現了一隻擦著豔紅指甲油的白皙人手,就這麼抓上了韓令偉的臉!
「啊啊啊啊──!」
當白繁星發出尖叫之際,也是自己失去重心,重重地從電腦椅上摔下來的時候。
「妳、妳怎麼了?」
白繁星躺在地上,瞬間所有開刀房護理站正在交班的護理人員全圍了過來。
「沒、沒事!沒事,哈哈哈哈,不好意思,自己睡到摔下來!嚇
到大家了,大家繼續交班,不要管我,不要管我……」
白繁星覺得超窘,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淪落到這種尷尬的下場,都幾歲人了,還會因為作惡夢做得太逼真而嚇倒。
天亮了。
白繁星揉了揉眼睛,對窗外那一片金黃的晨光,如貓般瞇起了眼。
開刀房的護理站內冷氣開得超強,與日光的溫暖恰好形成了強烈
對比,昨晚她拿了骨水泥進開刀房,然後韓令偉請她在這裡待命,因為不
知道材料是否足夠,若是需要再度調配骨水泥粉,她得立刻進到實驗室工作。
幸好剛剛那些只是夢。
她撫了撫胸口,望著那尚未熄滅的「開刀中」燈管,一面祈禱著手術順利。
白繁星轉頭望向另外一邊,只見到曹本奇的家屬──曹夫人與幾個年邁的
婦女,手握著十字架,或看著聖經,口中念念有詞的祝禱著。
不一會兒,聽到一陣腳步聲,幾個穿黑西裝的人,簇擁著曹董事
長,也來到了現場,兩方人馬匯合,正交頭接耳,不時往前方的
手術電視牆與出口自動門看著,接下來院方的高層也來了,幾個
白袍老者,匆匆趕到,與曹董事長會面交談。
權貴與專業從來就是像雜交蜿蜒的藤蔓一般攀爬綜橫著
,所謂的人生皆不平等,在生命垂危的時候更可見一班。
「與其在這邊等,不如回家睡個覺。」
白繁星皺起了眉頭,聒噪熟悉的聲音說出這番忠告,她敬謝不敏。
「我是說真的啦,手術咩,跟開獎摸彩一樣,開得時候膽顫心驚,開完後
幾家歡樂幾家愁,一心求死的人救他幹嘛呢……」
不知什麼時候,陳曈生飄呀飄地,從白繁星旁邊的椅子上鑽了出來,像個
關不掉的收音機,嘩啦嘩啦地說一大串。
「陳曈生你夠了喔,現在是白天,人家護理站的人在交班,不要
害我像瘋子一樣大吼喔。你不要再煩我,像我們這些拿醫院的錢
開發新科學的人,就是在等這個開獎時刻啊。如果沒有
成功,那麼董事會也會因此對我們的經費裁減,甚至我會被裁員
,還有可能去路邊賣鹹酥雞咧!」白繁星壓低聲音,瞪了站在旁邊的陳曈生。
「妳講話太誇張了,而且太焦慮了。」陳曈生嘆了一口氣,一屁
股坐在離她不遠的護理站桌上。
「我怎麼能不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