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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姜羽暉能夠活跳跳的和都城隍對著幹,都城隍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姜羽暉不怎麼在
意,反正該討論的事他們都討論完了,都城隍該知道的事他自己有門路知道,他們不用在
都城隍的地盤上繼續提醒人家他們有多麼的礙眼。都城隍讓他們滾,姜羽暉便帶著白曜圓
潤的滾了。
途中姜羽暉去種花電信更換手機SIM卡,土豪金開機時她再度覺得自己是被人豢養的小白
臉。那種感覺對她來說很新鮮,但也不好形容。從來都是她養著別人,如今方向改了,姜
羽暉真心覺得怎麼想怎麼奇怪。
他們沒有在外逗留太久,隔日是平常日,姜羽暉還要上學,姜羽暉帶著白曜繞到城隍廟附
近買了一隻烤鴨,作為晚餐的加菜。
周日姜家診所公休,姜天佑不需要看診,姜天佑可能會拎她去好好的談一下心。想到這裡
姜羽暉有些頭痛,她不希望和姜天佑談得太多,知道太多可能會影響姜家所有人往後的命
數。
但那些想法在她踏上二樓時立刻被她拋到爪哇島去了。姜天佑站在神桌前,定定的看著太
子爺的雕像。姜羽暉挑了眉毛,就見姜天佑轉過身,面無表情的朝她說:「你回來了。」
姜羽暉向前移動,稍稍把白曜遮在後面。她點了點頭,若無其事的開口:「元帥大人。」
白曜看著氣氛驟然變得緊張的二人,大概猜到姜羽暉在消失的那一段時間做了招惹天庭關
注的事。太子爺代表天庭的那群傢伙,美其名是關心一下姜羽暉,說明白點則是帶來天庭
的警告。
姜羽暉側過頭,對白曜輕聲說道:「你先上樓,在我和老爸上樓之前都不要下來。」
白曜皺了皺眉。他不擔心姜羽暉,反而是難以形容的煩躁充斥在他的心頭。
稍早都城隍的那一番話對白曜不是沒有影響,但他們在都城隍的地盤,白曜不好對姜羽暉
發作。他心裡本就對姜羽暉有氣,都城隍隨口一說,那些壓下去的怒意立刻乾柴烈火的燒
了上來。
千百年足以令蒼海變成桑田,何況他和沈明晞之間短短十來年的過往。男人帶他入了人間
,踏遍繁華蕭索,最後死在他的懷中。沈明晞剛死的那一會,白曜的日子過得渾渾噩噩,
循著自己生物的本能方才撐了過來。在那之後,春去秋來,在白曜以為自己要記不住沈明
晞長相時,他夢見了沈明晞。
令白曜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記得沈明晞的面貌,完整的,與他以為要忘記的印象絲毫不
差。沈明晞擅長製造夢境,他一度以為那是沈明晞留給他的夢,但在數次的夢境之後他排
除了這個可能性。
因為夢醒了,便是夢境的結束。
但白曜的夢境不是。夢裡沈明晞只是沉默的陪著他,或是杵在一旁,看著他練劍,偶爾牽
引著他的劍,給予指引,就像沈明晞還活著的那一會一樣。夢醒以後白曜總有種錯覺,似
乎沈明晞不曾死亡,而是在他的夢中活了下來。
沈明晞入夢的頻率很低,絕大多數時候都是那些可有可無的夢境,除了偶爾感到孤寂的時
候,白曜總會想起那個人溫暖的體溫,以及力度適中,令他倍感舒適的拍撫。
直到很久以後,白曜才明白,那種心情叫做想念。
白曜不由得恨上那個人。他在山間野嶺中過得好好的,只是冬眠未醒,不慎被大水嗆得奄
奄一息,待到他恢復以後也不是無法逃離那些獵戶。但沈明晞帶走了他,用了一張狐狸皮
,從那之後,他的日子盡是圍繞那個人打轉。
他只是荒山野嶺的一條野蛇,人間的事物盡與他無關,只有那個人,只有沈明晞,才是他
離開深山的原因。沈明晞是他的全部,他無法接受沈明晞的死亡。沒有了沈明晞,他也不
再是生活在深山不知世事的尖吻蝮。
他不屬於人類的城鎮,卻又必須留在這裡。唯有守在人群裡,放棄他身為妖物的自在與隨
性,他才能再度見到回歸人間的沈明晞。他在人類的城市裡學會隱藏,學會讀懂人類的複
雜的情緒,學會在一旁冷眼旁觀陽間的興衰更迭,獨獨學不會遺忘沈明晞的一切。
三界的輪迴有其規矩,但沈明晞的背景注定他是特例。他受到規矩的限制,又不受其束縛
,白曜只道沈明晞必定會回到陽間,畢竟他的事情沒完,但什麼時候、以什麼模樣託生到
陽間卻是不清楚。
他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等著那個男人投生來到陽間,又一日日的失望。天庭和地府不可
能給他消息,他只是一條生在陽間的小小蛇妖,受到沈明晞的青睞才和三界有了點關係,
但那點關係不足以讓三界的人馬對他透漏任何一點消息。
或許是白曜的表情有些難看,姜羽暉摸了摸他的臉,柔聲說道:「乖,聽話。」
白曜很快收拾好情緒,警告似地瞪她一眼,向太子爺行過禮,轉身上樓,留下談話空間給
在場的兩位大爺。
白曜前腳一走,姜羽暉好整以暇的抬起頭,看向姜天佑。對方不受她的影響,迴過身面對
神桌,自顧自的說道:「你在上古戰場做的事,鬧的幾乎整個天庭知道了。」
「你們不把上古戰場封印起來,還會有這些事嗎?」
神桌上的太子爺神像平靜的望著他們二人,臉上無悲無喜。姜天佑沒有回答,姜羽暉也不
甚在意,畢竟上古戰場封不封印本來就不是他們可以管的事。
「你好自為之。」姜天佑說,姜羽暉在他背後咧開一抹笑容,「切莫忘了你又是為何被押
入無間地獄。」
「那重要嗎?」姜羽暉走到姜天佑身後,無謂的說道,「無論我做什麼事,只要那個人—
—喔,我差點忘了,他根本不是人——沒有死,我一樣要下無間地獄。」
無間地獄,或者是阿鼻地獄,都是姜羽暉死亡後陰間必定判定的去處。姜天佑支手扶上神
桌。他看著太子爺的神像許久,最後開口:「你把白曜支開,不就是怕他知道你到底成了
什麼樣的東西。」
姜羽暉愉快的笑了。她的笑容因愉悅而扭曲得變形,成了說不清的森冷詭譎,「不,我從
不怕他知道。」
和姜羽暉打交道久了,太子爺沒被姜羽暉繞進去,「他總有一天會知道所有你瞞著他的事
。」
「我做什麼事情還輪不到你過問。」姜羽暉向後靠了靠。她的眼睛有一瞬間變得鮮紅通透
,隨即又成了平時深不見底的晦暗難明,「哪吒師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