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故鄉是綠樹環繞的深山部落 只有幾戶人家
距離最近的城鎮只能從林間小徑步行10天才能到達 交通極為不便
而我們也學會了原始的生活方式 獵捕與種植
我的住所是一棟數百年歷史的木屋 家中一把斑駁生鏽的獵槍是父親的遺物
我的職業 正是獵人
這裡對居民最大威脅的就是獼猴 不僅破壞作物甚至兇殘主動攻擊人
居民幾乎人人自危 我的工作 就是獵殺牠們獲得少許的獎勵金過活
但獵猴不僅是我謀生的工作 更是我的興趣
只有當獵人追捕獵物時 遠距離爆頭血液與腦漿四處飛濺 煙火般迸裂美極了
對於落單的猴子 我更喜歡赤手搏鬥 體型上完全的壓制
看著牠們臨死前求饒的眼神 最後給予他們致命一擊
讓我童年的陰影煙消雲散
儘管只有一瞬間
我感覺真正的活著
而我的童年 那是我最不願提起 不堪的過去
(二)
曾經我也生活在一個美滿的獵人家庭 父親也是個獵人 母親則是一般的家庭主婦
父親喜歡摸著我的頭 抱著我
單純的溫暖卻瞬間變了質
某個夜晚 父親出門之後過了好一段時間才回來 本來意氣風發的他變了
眼神多了些飄移 還是勉強撐起了笑容
正當我呼喚著爸爸 他似乎沒有聽見 如獵犬在尋找獵物的眼神搜索著
我以為他會給我擁抱 卻舉起了拳頭重重打在我的臉上
那是我從未見過的笑容 令人不寒而慄 我不停的哭著直到聲嘶力竭
父親終於停了下來
我好像知道了什麼
我不能發出聲音
而他又回到以前和藹的笑容 摸著我的頭
也從這天開始 他不再打獵
有時還是會忘記 父親就對我一陣拳打腳踢
而我和母親也習慣了這個生活模式茍活到那天
父親的表情一天比一天消沈
那天夜晚 父親拿著他的獵槍就直接朝母親開了槍 接著指向了我
那個表情似乎似曾相識
是那頭失控的野獸 又比以往更加兇殘 接著仰天長笑了兩聲
如汪洋中迷失方向的人 發現陸地那般喜悅
槍頭隨即指向我
我就是獵物 是父親的獵物
他卻一個失足摔倒 那把獵槍正好滑到我面前
我立刻提起那把沉重的槍 這幾年父親對我的折磨虐待 如跑馬燈閃過
毫不遲疑的扣下板機
原來獵殺是這麼的快樂 我也找到了人生的意義 當個獵人
(三)
當了那麼久的獵人也練就出了聽覺的敏銳 只要聽到吱吱的猴子聲 都能精准判斷位置
一百隻?一千隻?獵捕的猴子數量早已無法數清
也因此累積了一筆財富 也娶妻生子 算是很完美的家庭
一天晚上，起了濃霧，聽到外面有不尋常的動靜
吱吱~
那正是我最熟悉的猴子叫聲
拿起獵槍 我走到屋外 自信的朝著聲音方向 前方的矮樹叢開了一槍
迷濛的霧氣中透出紅色雙眼
吱吱~
似乎譏笑著我的槍法 那並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生物
但身為獵人的本性 繼續朝它開了好幾槍
卻噴出黑色的液體 濺進雙眼 一陣灼熱的劇痛襲來
等我回過神來 我已陷入的一陣黑暗之中 我失明了
為了不讓妻子 兒子擔心
心想"靠著我的敏銳聽覺應該可以騙過他們"
我失意的走著
"或許這就是我一生獵猴 猴子對我的報應吧"
失明的我仍然撐起笑容 走進房子裡
吱吱~
吱吱~
"沒想到這個生物竟然入侵我家"
朝著聲音源頭 用熟練的拳擊給它幾計重拳 直到它不再發出聲音
等我回過神來 再尋找兒子與妻子的位置
心想"好險 他們還很安全 但他們都不敢發出聲音 我猜他們都嚇到了吧"
從那天開始 我便失去了視力 失去了獵捕猴子的能力
後來雖然時常家中出現猴子的聲音，我偶爾能在次重溫那種感覺，但頻率卻越來越少
幾年後
(四)
始終按耐不住狩獵的慾望 我拿起獵槍 在森林裡走了一圈
槍法早已不像當年犀利再加上看不見 連一隻猴子都無法打中
它們始終低聲嘲笑我
就在這一瞬間 本來籠罩眼前的黑暗漸漸散去
"我又能看見了"
雖然不斷的有吱吱聲音發出 卻看不見一隻猴子的蹤影
循著聲音
發現家中 竟然有兩隻猴子 一隻母猴一隻小猴子
積壓已久的慾望 終於爆發 我拿起槍 朝母猴子頭部扣下板機
"哈哈哈哈 就是這種快感 活著的感覺 "
卻又一個失足跌倒在地上
抬起頭來一看
"是我的兒子阿~ 原來.........."
砰~
吱吱~的聲音再次此起彼落的出現
我闔上雙眼 作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我不斷死去 一次一次撕心裂肺的痛苦
慢慢的發現我是隻猴子 而那個獵人不正是自己嗎????????
漸漸的 對死亡開始麻木了
漸漸的 不再計這是第幾次死去
夢醒了
(五)
在熟悉的木屋裡 還有那把獵槍
熟悉的那張臉
我是一個嬰兒
我好像想起了什麼
卻又再也記不起來........
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