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故事是真實發生在老家附近,只是內容過於讓人難以信服(包含我自己),
所以用「創作」的分類跟大家分享,還請不吝指教。
前些日子返回宮廟文化盛行的老家,不誇張地說,我家那條約十公尺長的巷子內就有
四家宮廟群聚,每逢神明生日或是什麼繞境慶典就會有許多陣頭前來打鼓放鞭炮等,
對於從小就在這樣環境下成長的自己早已當成生活中的一部分,但對於非在本地成長
而居住於此的人們來說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故事是發生在我家對面那棟傳統公寓,它是一棟六層樓的老舊建築。其中位居六樓的
就是一座宮廟,我其實不清楚它祭祀的主神是哪一尊神明,只知道它香火鼎盛,每逢
開放問事的那個夜晚總是會有許多遠來的人們將機車、汽車隨意停放在巷弄中,樓梯
間也都塞滿前來問事的人們,電鈴聲更是此起彼落。
對於住在宮廟對面的我家來說,不方便處僅止於許多香客隨意停放的汽機車會擋住巷
口,要出入的話就必須繞道而行;但對於跟宮廟同棟的住戶而言,不方便處還包含住
家門口會有群聚的香客、樓梯間總是有大聲喧嘩的香客、宮廟辦事時的聲響等,因此
有些住戶會向該間宮廟的宮主(我不清楚是不是這樣稱呼)反應,宮主也客氣地答應
會降低音量及勸導香客,但實際上似乎未見成效,仍常見紛雜的停車情形跟聽見香客
們的喧嘩聲。
由於宮主為人熱情又客氣,常將來拜拜的香客們所帶來的水果分送給鄰居,因此雖然
喧嘩聲依舊,鄰居們也未再強烈表達不滿,而是學著習慣與這宮廟文化共存,所以相
安無事了好一陣子,直到那棟公寓的五樓住戶因為搬家而將那間房子賣出去。
買下五樓房子的是一位退休的老師,之所以搬進來似乎是原先居住的房子要送給剛新
婚的兒子當成結婚禮,因此便獨自一人搬了過來。剛搬過來的他對於樓上宮廟所帶來
的停車亂象跟紛雜的喧嘩聲難以適應,因此常常跟宮主反應,宮主也總是笑笑地賠不
是,並允諾會改善。
隨著時間一久,這位退休老師在意識到向宮主反應得不到他想要的安寧,就採取進一
步的行動:直接報警檢舉。於是每當香客的汽機車在巷弄中亂停,他就找人拖吊;每
當香客群聚於樓梯間喧嘩,他就檢舉構成噪音汙染。
大家之所以會知道是他採取的行動是因為他會在樓梯大門貼上他手寫的警告單,內容
大概是「請勿亂置放汽機車,否則逕行舉發;請勿大聲喧嘩,否則逕行檢舉。」之類
的文字,並於文末署名自己的樓層及姓名。
該間宮廟的宮主一開始也有點慌張,不斷地向那退休老師道歉並允諾一定會改進,希
望他可以不要再檢舉了,但退休老師的態度也很強硬,只表示已經反應過很多次了,
且宮廟帶來的人潮跟車潮已確實影響他的生活作息了,因此還是會不斷檢舉,故兩邊
總是不歡而散。
隨著時間的流逝,每個宮廟問事的夜晚還是會有紛雜的車潮跟喧嘩的人潮,然後換來
前來處理檢舉的警員,再歸於平靜的夜晚。而退休老師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行為會換來
宮主鄰居的不開心,因此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很少看到他在附近出入。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樓梯大門的警告單不見了,紛雜的車潮跟喧嘩的人潮也不再
換來處理檢舉的警員,大家也都再也沒看到那位退休老師,似乎一切都回到他搬來前
的樣子了。直到後來某天房仲帶著房客來看那退休老師所住的房子時,大家才知道退
休老師的兒子過世了,因此把這邊的房子賣掉又回老家去了。
聽聞此消息的其他住戶們便開始在茶餘飯後聊著一句話:
「可以跟任何人作對,就是不要跟神明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