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掛,路旁的雜草隨著我的步伐撫弄我的腳踝,那輕柔的刺癢感,鞭策了我加速前往目的地的決心。
好不容易,找到了。
我追尋了這麼久,終於找到了。
就是這條獸徑,就是這座深山。
一直以來,周圍的人取笑我,當我對他們說,我對妳一見鍾情時。
我自己也覺得可笑,但是那種愛戀的情感,卻再也沒有在我的人生中再次出現過。
絕望的我,理解到自己可能再也不會向那個晚上那樣,如此愛上妳。
於是,我放棄了這稱為愛的無謂感情,將自己埋入日復一日的工作中。
我唯一的嗜好,是在下班後走到附近的美術館,看著藝術燈打著的一張張畫。
週末時,我就帶著喜歡的書走到美術館,這樣坐上一整天。
看著那些精美的畫作,我便痛恨連一點美術細胞都沒有的自己。
我不是沒有嘗試過,但我筆下的妳成為令我自己都恐懼的怪物。
多想,再一次見到你。
多想,再一次走進冰涼的湖水裡,走近妳的身邊。
我知道,那只是癡愚的希冀。
但每晚,我仍這麼盼望著。
這樣的我,再次帶著書,走到了美術館。
館員像是習慣了我的存在般,對著我笑了一笑。
我客氣的點點頭,很遺憾,人類間的無謂交流,不知不覺間已經滲透了我的身體。
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自由表達情緒的人種,是很難在社會生存的。
我坐在椅子上,翻開了之前閱讀的段落,讓思緒沉浸在閱讀中。
雖然是美術館,但是畫作久久不換,閱讀環境反而成了重點。
『先生,先生?』
正這麼想時,館員卻把唯一的優點也破壞掉了。
『先生,有新的畫作到了,要不要看看?』
館員躬著身搓著手,宛如一名敬業的保險推銷員。
老實說令人做噁,但是礙於人與人間的禮貌,我遵循著他的導覽,走進了畫室。
由我來陳述或許庸俗,但是我看到的畫面是這樣的。
明亮的月光,打在幽暗的湖水上。
而在那其中有一名白皙到近乎發光的少女,站在湖水中,看著畫面外的我。
作品名。
湖中少女。
作者。
遠山一方。
『喔...沒聽過的作者呢。』
我抓緊拳頭,保持冷靜對著館員這麼說。
『哈哈哈,是啊,其實就是支持在地畫家的一個活動,雖然不出名,卻也是不錯的作品。』
別說笑了,這是何等出色的作品,你這樣的粗製雜種哪能理解它的美好。
這種話,當然是不會說出口的。
『原來是本地人啊,那還真是不得了啊,要是有榮幸跟本人聊上一聊的話...』
『唉呀,沒想到先生意外的起興致呢,本人的話,礙於性格應該是見上一面都很難的吧。』
軟釘子?那麼...
『那還真是可惜,我可是想把這幅畫買下來呢?』
『先生,這裡可不是藝廊啊?』
館員板起臉孔,不樂的皺起眉頭。
『本地不出名畫家的作品,我只是抱持著支持肯定的心態想要支援他罷了,即使是這樣傳達,不行嗎?』
他嘆了一口氣,無奈的笑了出來。
『真拿你沒辦法呢,會幫您轉達的。知道有人喜歡他的作品,他也會開心的吧?』
『那就麻煩你了。』
我點點頭,遞上了我的名片。
然後我走出美術館。
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
只有看過一次,不可能會畫的這麼仔細。
一樣的月光,一樣的少女。
雖然,沒有完全將她美麗表現出來,但是也難能可貴了。
絕對是一次又一次的將目光在少女的身上游移,一筆又一筆描繪,但一張又一張丟棄,
最後的最後,嘔心瀝血,才勉強畫出了她身姿吧。
不可原諒。
居然能獨占那份美麗,不可原諒。
我要虐待你,殘害你,逼你說出你的祕密。
如何畫出我夢中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