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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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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位於阿巴拉契亞山脈深處的一個小鎮裡長大的,在這裡手機的訊號都很微弱,大部
份的手機甚至完全沒有辦法使用。
在這裡大部份的事物都不會改變,包括人跟這裡的習俗。如果你研究一下我們語言的話,
你會發現這裡的方言在過去的兩百多年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然而,對一個現代的小孩來說,還是難以相信那些老人所說的故事。當然,我在漫長的寒
冬夜裡在爐火邊聽著我祖母訴說的故事總是抱著懷疑的心態,但基於尊重她,我儘量不開
口質疑。她總是以相同的說詞結尾:「我們這些住在山裡的人們總是記得世人早已忘卻的
事物。我們在夜晚時仍然會保持警戒,惦記著那些古人的回憶。我們..不會忘記那些故事
。」說完後總會盯著我看。
在我十六歲的那個秋天,祖母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很快的感覺像是她已處在死亡的邊緣
。其中最讓我感到畏懼的是在她生命的最後幾個月時她總是搞不清真實的世界,在不同的
年代裡遊蕩著,所以你無法預知她會怎麼稱呼你。跟我小時候所認識的那個腦筋靈活的祖
母完全不同。
當天是她狀況比較好的那天,我在深秋時探望她,她問我:「杰基,我的孩子,你現在幾
歲了?」
「十六歲,阿嬤。明年七月就十七歲了。」我回應她,好奇她問那問題的原因。我看著她
,似乎想著什麼,接著叫我拿一張椅子坐在她的身邊,坐在那餐桌旁。
她想了想,看著我,用一種嚴肅又低沉的語氣開始說著:「我想你年紀夠大了。我在你這
年紀時跟你很像,所以我想你應該比其他的年輕人還能認真聽我所說的話吧。」
我坐在她身旁,準備好聽她訴說漫長的故事,心裡希望她有辦法完整地說完整個故事,畢
竟在過去的幾個月她的腦袋越來越糟了。剛開始她從她還是小女孩的時候開始說起(我想
大
概是我第一千次聽到那樣的開場),但很快的故事有了一個我沒想到的轉捩點。
『在我十五歲的那年,我爸爸因為肺病過世了。在當時,人死去後你必須妥善的為他辦一
場喪禮,整整三天的時間,讓許多不同的人進來看他最後一面,悼念他。到最後你已經搞
不清楚誰是進來悼念他的,還是只是過來吃一塊免費的派。我想大約是到第二天的晚上時
,約瑟芬阿姨開始說著「車伕」的故事。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聽她說,我的祖母當時叫她不
要提起他,畢竟他只會來取那些壞人的靈魂。但我阿姨繼續說著,她說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爸爸的靈魂很有可能會被帶走。
我的祖母還是完全聽不進去,所以跟我的阿姨在那邊爭執了半天。我已經聽過很多關於車
伕的故事,所以我想親眼見識看看,我跟我的表妹艾利決定一起熬夜等著他。
到了半夜,所有的動物都安靜了下來,除了我跟艾莉外的所有人都已經入睡或回家了,也
只有我們看到雲朵帶著一點微弱的藍色,像是龍捲風來臨前的雲。
艾莉聽到了他來的聲音,拖著馬車的馬停在房子前。我們看到了一台全黑的馬車,有一個
更黑的,身穿著斗篷的男人坐在那。他停在我們鄰居跟我們家之間,他是我所見過最高大
的人,大約有七呎的身高。
他抬起頭,像是在聞些什麼,走向我們家門前,我全身起雞皮疙瘩,艾莉把我的手緊緊的
牽住,躲到沙發後方。那車伕走進門,像是門完全沒上鎖一樣。他絕對不是人類,他沒有
眼睛,有一排巨大的牙齒,離我們五呎的距離,走到了爸爸的身邊,他的嘴靠在爸爸的嘴
唇邊,吸了一口氣。
你不會相信接下來發生的事,但我發誓那真的發生了。
我看見了爸爸..我想是他的靈魂吧,從他的身體竄出那棺材裡。你可以看見他在哭泣著,
也是我第一次看見他哭,他乞求著他放他一馬,但車伕不為所動。他說:「湯馬斯麥基,
你有一次酒駕撞了兩個女孩後肇事逃逸。你欠了我一筆很大的債,在你能夠到另一個世界
前必須為我工作,直到你還完那筆債。」
我爸爸跟著車伕走到外頭,哭得更厲害了,他似乎毫無選擇的餘地,我們跑到窗戶邊,看
到了爸爸變成了車輪,車伕在離開前說著:「你將會是個很好的車輪,你還真走運,下一
個靈魂將會坐在後方,連償還債務的機會都沒有。那可憐的傢伙從城裡跑了出來,他們有
時候會那樣。我沒辦法在大城裡這麼做,有太多的死人,我沒辦法一一的聞出來,但當他
們
的靈魂到處亂跑,跑到這裡我總會抓到他們,雖然有時候可能是一世紀或兩世紀之後了。
車伕拉起馬韁,離開了這。我一直都不忍心跟祖母說發生了什麼事,但我此生都不想再次
見到車伕,我現在需要你確定你會幫我這麼做。雖然我沒做過太多的壞事,但我想我多少
有欠他一些債。』
「阿嬤,我該做些什麼?」 我聽完那故事後太震驚了,只能那麼問。
「他們說『一天一蘋果,醫生遠離我』是為了你的健康著想,但其實不是那樣的。車伕什
麼都看不見,杰基,但他的鼻子相當的敏銳。你在我過世後必須準備一大碗蘋果汁,或是
確保我過世前幾天每天都有喝蘋果汁。蘋果汁的味道會覆蓋過死亡的味道,讓他感到困惑
,他將無法帶走我的靈魂。」
我麻痺的坐在那,不知道該說或做些什麼。後來,我想如果那能夠讓她臨終前安心的話也
只好這麼做。畢竟,答應她總會讓她好受些吧 ? 我向她做了保證,她似乎鬆了一大口氣
,接著說:「那不然你現在就給我喝一杯,好嗎 ?」
祖母在三週後在睡夢中過世了,我們決定要為她妥善的準備一場傳統的喪禮,讓在世界各
地的親戚都有機會回來看她。爸爸跟我說男人必須要遵守諾言,尤其是向年長的人所說的
承諾。所以我在喪禮前一天晚上擺了一杯蘋果汁在外面,雖然我覺得這一切都很荒謬。
但,我的好奇心還是驅使我想親眼看看那到底是不是真的。
到了半夜,我看見了那古老的馬車,有一個至少七呎高的男人走下來,我看著滿月的光照
著泛著藍光的天空,那男人有著蒼白的皮膚,從頭到腳都穿著黑色的斗篷,他不斷的聞著
空氣。當他走到前門時,我想蘋果汁果然不管用,但他的手在握門把時又聞了一次,轉身
離開,走回馬車上。
在那之後,我堅持每一次只要有人一死,我都會在外頭擺一杯蘋果汁,當有人或我比較年
幼的表弟妹問我原因時,我只能搖搖頭說:「我們這些住在山裡的人們總是記得世人早已
忘
卻的事物。我們在夜晚時仍然會保持警戒,惦記著那些古人的回憶。我們..不會忘記那些
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