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有點年紀的男人在公園徘徊了幾天,他試著坐在不同的椅子上、選擇的椅子方向都是
向著對面的小診所,他重要的觀察目標,草綠色的軍大衣因為年底驟冷的天氣顯然不太夠
,磨損的袖口、褪色的邊緣都顯示著它經歷過不少風吹雨打的歲月,外套主人搓搓手又再
拉緊一點衣領,還好身上的花色毛衣和羽絨背心還算保暖,不過就算身體忍著天氣的折磨
,他的腦袋和不停歇的搜尋目光都不曾受到影響,才幾天就已經掌握了診所內出出入入的
相干人員、常來報到的病患,還有最重要的醫生作息。
喝下最後一口咖啡後便將紙杯順手丟到旁邊的回收桶內,心想就是今天了、確認預約的訊
息也早發出來,男人走向公園旁的停車格從車子裡掏出一個小紙盒,抱在懷裡、走向醫院
。
『您好,請問有預約嗎?』
『有、九點。』不自禁的瞄一下牆上的數字鐘顯示著八點四十五分。
『喔,是史先生嗎?』
櫃台人員飛快敲打鍵盤確認了預約時段
『史先生因為您是第一次來、所以可以填一下這張表單嗎?方便我們建立資料庫,就是這裡、這裡、簡單寫一下就可
以。』
她比著"物種欄"、"寵物名"、"初次就診原因"。
史先生臉上顯不出半點不耐,從進門到現在始終保持著親切微笑,就像專業的售貨人員甚
至還提供到府服務的那種,而那笑容就是刻在他臉上、不需勞累半條筋肉。
他依序寫下"白鴿"、"小麗"、"路邊撿到的"。
『我可以先進醫師的診間室等嗎?』
『呃、可是蘇醫師還沒到喔……』
『沒關係、我可以等,希望不會造成什麼不便,只是坐在這冷風好像還是會不停的灌進來
……年紀大了特別怕冷。』
保持的微笑上了一層歉然,他當然知道蘇醫師還沒到,他還知道蘇醫師喜歡到診所旁的咖
啡館吃早餐,招牌三明治再外帶一杯黑咖啡是每天的組合,有時候還會和咖啡館的老闆娘
閒聊幾句,兩人似乎有點什麼?而他走進醫院的時間恰恰都是八點五十七分,這間咖啡館
的咖啡味道確實不錯,如果他也在這裡上班鐵定也會成為老主顧,絕對是因為香濃咖啡而
不是老闆娘的美豔。
『嗯……好吧,那請進、稍待一會兒蘇醫師就到。』
似乎不敵他的親切攻勢抑或他本來就生得一臉無害模樣,總之、得逞。
他看一下手錶還有七分鐘、時間充裕,把裝著白鴿的紙盒放到了診療桌上,快速環顧診間
室,是否會透露出主人的一點訊息?桌子後方是一整排的書櫃,高高低低的書籍整齊排列
,就算雜誌也有它專屬的位置,全都是關於醫學類或動物相關書籍,難道蘇醫師對其他的
沒有一點興趣?桌上也幾乎沒有任何個人物品,只有一只貓熊造型的杯子,就算潦草寫在
紙上的筆跡也是好看的,順手翻了翻擺在桌上厚厚一本的[動物醫學],使用了很久嗎?
有很多張泛白捲曲的彩色標籤從書頁裡探出頭來,他翻到了最後一頁、終於看見他想看到
的。
似乎是用鉛筆寫上的、字跡模糊但仍然可見。
"仁心仁術-尹權麗"
封皮底下夾著什麼?
是一張被摺疊過的照片,他慢慢攤開來……
『喔喔──果然啊……』
是那八個人手拿著甜筒、坐在矮牆上嘻嘻笑鬧著,而被摺疊起來的部分正是坐在邊緣的紅
髮女孩,只有她專心的看著鏡頭。
他用手機拍下了攤開的照片,再小心的摺好放回原來的位置,重新檢視後方的書牆,用手
指頭一行行確認掃過,不想錯失分毫。
『喔~~這是……』
夾在厚厚的醫學書籍之間是一本黑色的B5大小的硬殼書,封面上黑白照的黑冷山看起來更
顯詭異,照片上燙著銀色字體寫著"你所不知道的黑冷山神秘事件",史先生用力地從書
籍中抽出來,一翻開裏頭頁與頁之間夾著是數十張關於黑冷山的新聞報導,當然泛黃的新
聞紙中也包括當年的慘案,抓緊了時間快速地翻過並照下幾張照片,便快速的將書本放回
原位,自己也走回診療桌前坐下。
"咖咑-"
門開,蘇醫師走了進來。
蘇醫師小心地從紙盒中掏出白鴿,拿在手上翻轉了幾下又摸摸胸骨與肚子,再拉開羽翼檢
查有無破損,動作都極其細微溫柔,難怪這裡生意不錯,不過跟蘇醫師明星般的外貌應該
也脫不了關係吧。
蘇醫師推了一下臉上的黑色鏡框說道『還算健康,這應該是有人養的吧?』
『是嗎?』當然是啊,這可是他特地抓過來的!
『嗯,把牠放飛或許就會飛回自己的鴿舍。』
『你看牠白白胖胖的挺可愛的不是嗎?我想留著自己養,已經想好名字了,就叫小麗。』
故意說著、等待蘇醫師會有的反應。
他低下頭把白鴿放回紙盒,再把擺在一旁歪歪的[動物醫學]順手推正。
『你是誰?這幾天我也看到你幾次了。』黑框眼鏡下的眉目正經嚴肅。
他拍了兩下手充滿稱讚意味的說『喔喔~~~哈哈哈哈,果然啊螳螂捕蟬!是我疏忽了!史
哲立、刑警,懸案組。』伸出手打算握手示好。
蘇有寬身體微微往後靠上椅背,兩隻手交疊在胸前。
『所以有什麼事嗎?』
『當然,無事不登三寶殿嘛,你應該能猜得出來是關於什麼。』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現在也不會改變。』
『是是、警方都認為你有相當堅實的不在場證明,我原本也這樣以為,但我越深入研究這
個案子就越覺得不安與奇怪,你就姑且聽我說說吧!』
他挑了挑眉繼續說道
『六個人遇害確切時間都推測為上山後的第二晚,就是你聲稱離開的那天,
但是我們卻是在事發三天後才由其他入山者的報案趕到現場,找到尹權麗,
這三天她怎麼活得?身上毫無避寒衣物又沒有食物,還有所謂的"野獸",
呵呵怎麼想都不可能吧?又或者是其實是第三晚、第四晚發生的?
畢竟當時屍體什麼的都混在一起,鑑定的估算時間也可能會出錯……
一直推定的第二晚是不是只是為了確保你的不在場證明而誤導?
又或是其實你不是在那天離開?』
史哲立身體往前傾更逼近蘇有寬『再告訴你一個沒有對媒體透漏的訊息,案發現場我們發
現第八個人的腳印,你覺得會是誰?呵呵~~~』
蘇有寬深深吸一口氣、雙手慢慢握緊拳頭。
『會不會是你不放心又回來黑冷山?欸年輕人你放心我不是在暗示你是共犯,但是如果你
知道是誰幹的卻又保持沉默,那麼你跟正犯又有什麼兩樣?他們不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嗎?
你在保護誰?除了你自己之外?』
『刑警先生我沒有什麼要補充說明,可以請你離開嗎?』他緩緩站了起來。
『喔喔……嘿嘿現在這樣平靜的生活很不錯吧?別人的痛苦、事不干己高高掛起,但是就
算你掛在看不見的角落,有一天還是會掉下來啊。』
他敲敲桌子又摸摸牆上的掛畫『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辛苦得來的吧?
各方面的執照、貸款都沒出錯吧?呵呵呵~~』
『你究竟想要聽到什麼答案??』蘇有寬壓抑著音量問道。
史哲立撇撇嘴、臉上雖然掛著微笑卻讓人特別討厭『我想要破案啊!你不想嗎?』瞬時間
他收起笑容直直瞪著蘇有寬『我需要一個人證!』
∞
『這中間一定有什麼差錯。』李震雄掏出手機搜索著需要的號碼。
皺著眉頭的尹權麗拉拉他『不可能是言慶佐,你相信我的吧?』
『嗯,我知道,驗屍報告難道出來了?巫玥兒為什麼沒通知我?』
『欸欸!你們兩個知道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
在角落換衣物準備辦理出院手續的王太福,褲子才穿到一半就忍不住插嘴
『喂!別回頭啊!!我還沒穿好!覬覦我青春的肉體嗎!』
尹權麗沒轉過頭、眼睛瞇了一下『他是不是有病啊?要不要把他綁起來打?』
李震雄跨出一步走向病房窗邊,事實上兩個都有病他要離遠一點。
電話終於接通了『喂?』細膩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
『巫玥兒?李震雄。』
『嗯……你交代的"第五具"就是言慶佐。』
『啊啊??!電視上、組長、局長…命案…妳知道嗎?』
『我知道,這事兒絕對有鬼、不方便在電話上說,我們得見一面。』
巫玥兒說話的聲音聽起來是溫柔軟嫩的,但因為她太過冷靜與直線的語調反倒讓人覺得沒
有情感,像一把指甲銼刀,雖然慢慢磨著邊緣卻害怕她會冷不防用力地刺向你。
『好,我現在就過去、待會見。』
李震雄才掛上電話一轉身,就看到兩雙圓睜睜的眼睛望著自己,飢渴的小獸等待哺乳嗎?
『我得先回局裡搞清楚狀況。』
『雄哥我跟你過去,我現在身體好得很、一點都不痛了!』
王太福還拍拍胸脯、聰明的避開縫合的腹部傷口。
『不行,你辦好手續後就陪尹權麗回去。』
『不要!』
『不要!』
兩人幾乎一口同聲。
『二重唱嗎?很有默契。』
『雄哥我陪你過去啊?而且剛通電話的不是巫玥兒?她是神經病欸!多少人去她那都碰了
一鼻子灰,要不然就直接被轟出來,只有我可以接近耶,她可能喜歡我喔!』
李震雄和尹權麗兩人完全忽略掉了王太福以上的發言、走向對方。
『我可以自己回去。』
李震雄搖搖頭『我覺得你們兩個還是待在一起比較好,我比較放心。』
湊過來的一顆頭『不用擔心啊,而且我跟雄哥在一起才比較安心!』
『我不安心啊,怎麼才坐一下吧台就遇到仇家、還被打成這樣!』
王太福有點不好意思的摸摸眼睛上的紗布,這些都小傷應該很快就會癒合
『我怎麼知道他們那幾個毒販剛好在那?打了就跑,看我逮到他們
要怎麼把他們那幾個揉死!』
李震雄又拉走尹權麗到一邊『妳的事妳決定要不要跟那個笨蛋說,他或許有點幼稚和過動
傾向,但是必要的時候還是挺可靠的。』輕輕握住了尹權麗的左手腕。
『好了王太福不要再強硬湊過來!快去辦出院手續!解散!N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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