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獸醫Monctor》40
Case 13 霧林魅影 (一)
車子盤旋了一圈又一圈，無止盡的蜿蜒山路讓車上的簡海韻已經頭暈腦脹，
她搖下車窗呼吸新鮮空氣，看著那在陽光下搖曳的綠蔭枝葉試圖轉移注意力。
「再忍耐一下，就快到了。」開著車的孟客特醫師從後照鏡看著臉色奇差的海韻。
「你半小時前也這麼說，再不到我就要吐在車子裡了喔！」
簡海韻儘管虛弱還是停不下抱怨。
「要吐請用塑膠袋好嗎？」孟醫師抗議。
「真是不好意思，我們自己沒連繫好，還麻煩你特地送我們上來。」
坐在簡海韻身旁的喬詩翎抱歉地說：「謝謝你。」
「就知道現在獸醫多難當，還要當主人的司機。」孟醫師露出笑容，
「開玩笑的，反正順路，我本來就要上山去服務我的的客戶，
因為受了重傷沒辦法下山就醫，得特地跑一趟。
正好聽說你們也要來這裡，也真是巧。」
「果然獸醫不好當，還要為了照顧動物跑哪麼遠。」
「只要付得出車馬費這倒不是問題。那你們說是跟同學來渡假？」
「是學校社團的學姊邀請我們來這山上別墅玩。」
「在這種荒山有別墅蠻讓人意外的。」
「真可惜小妮子這次不能一起來，難得連續假期竟然跑回老家了。」
撿海韻顯得失望。
「她老家遠，又很久沒回去了。何況最近又是被綁架、家裡又遭小偷的，
心情應該很糟吧！」喬詩翎替王依霓解釋著。
「她回去休息一下也好，反正雪糕可以寄在我這。」
孟醫師抬起頭，「啊，就是這裡了吧！」
車子大幅度地轉了個彎，駛進了一條又陡又窄的小路，
輪胎壓過了泥濘與枝葉，終於到了平緩開闊處，一棟木造洋房佇立在林蔭之間。
「嘿！」門口前有一位包著頭巾、皮膚黝黑的少年揮著手。「你們來啦！」
孟醫師停下了車，簡海韻立刻開門，
腳步踉蹌地快步下車，蹲在路旁對著塑膠袋吐了起來。
「妳還好嗎？」頭巾男苦笑著問。
「別擔心，就只是暈車罷了。」孟醫師打著招呼，
「你好啊，我帶這兩個丫頭上來。」
「你好，他們都叫我阿牙，這房子是我們家的，雖然現在是暫租給萊瑞他們兄弟。
萊瑞和我都是黛兒塔的同學。」阿牙帶著爽朗的笑容解釋著。
「黛兒塔學姊在裡面了嗎？」喬詩翎問著。
「對啊，其他人都在屋子裡，已經玩起來了，我是正好出來整理一下庭院，
畢竟我……嗯，不大吃那一套。」
「啥？什麼意思？」簡海韻終於回過神，拿著紙巾擦拭著臉龐，
鼻子吸著薄荷油舒緩不適。「而且屋子裡看起來是暗的啊！」
「這……你們進去就知道囉！」阿牙打趣地說。
「那你們慢慢玩囉，我要走了。」孟醫師揮著手。
「咦，你不跟我們一起待到吃晚餐嗎？」阿牙感到困惑。
「不，我只是順路送她們上來，還有事情要再往山上去。」
「上去？再上山什麼也沒有，只有採石場而已啊！」
「就是要去那裡，服務一個大客戶。」孟醫師回頭對著後座說：
「嘿，Hena妳不下來是要跟我一起去嗎？」
「汪、汪！」科基犬Hena這時才跳下車。
「啊，我差點都忘記妳了。」簡海韻抱起Hena，看著孟醫師的車子駛離。
「那我們進去吧！」
打開了大門，大廳裡的燈沒有打開，但飯桌上卻有著蠟燭搖曳的火光。
圍著桌子有一男三女，其中身披黑色長袍
，頭上蒙著黑色薄紗的長髮少女坐在蠟燭旁邊，
前面放了一個隨著燭光閃耀五顏六色光彩的水晶球。
黑袍少女的一隻手正握住坐在她旁邊身著亮黃色公主風洋裝、
頭上還有大大蝴蝶結裝飾的少女。
「啊？」簡海韻看了傻眼，感覺眼前好像是什麼詭異的邪教儀式，
轉身打算走出門……「對不起，我們走錯了。」
「海韻，沒事啦！」喬詩翎拉住她，
「那就是我們神祕學研究社社長，黛兒塔學姊，正在幫人占卜。」
「welcome, pretty girls！」一頭金色捲髮，
有著歐美人輪廓的少年站起身歡迎他們。
「sorry她們現在正在進行儀式，所以先別disturb她們，先一起坐下來吧！」
「喔，好。」簡海韻尷尬地笑著，對於剛剛參雜的英文一個字都沒聽懂。
「my name is 萊瑞，剛從England回來，妳們怎麼稱呼？」
「我是詩翎，和黛兒塔學姊同社團，她叫海韻。」喬詩翎介紹著。
「Sweet name，能與兩位美女同桌是我的pleasure。哇，還有隻小狗，so cute！」
「噓……」萊瑞身旁的少女用手肘撞了他，
她身穿充滿金屬飾品的黑皮衣，臉上煙燻妝搭配巨大的骷髏耳環，
半邊長髮另一半幾乎剃光的髮型也十分新潮。
「你就知道叫人別打擾他們，自己嘰哩呱啦說個沒完。
鈴鐺空的才會響，腦袋空的就會吵！」
「Oh，阿莉雅，妳嘴還是那麼毒啊，so mean！」
「啊，妳就是阿莉雅學姊？」簡海韻眼睛一亮，
「我看過妳熱音社迎新的演唱，超棒的！」
「還過得去啦，要是現場喇叭沒破音的話。」
「翎翎，妳太不夠意思了，都沒說有這種大咖會來。」
簡海韻拉著好友的衣袖。
「我其實也不清楚有誰啊！」喬詩翎接著食指放在嘴上示意禁聲，
因為批著黑紗的黛兒塔視線從水晶球上抬了起來，看著黃色洋裝的少女。
「黛兒塔，妳看到了什麼？」黃洋裝少女一臉期待地望向黛兒塔，
「看見琴琴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了嗎？人家的愛情會不會浪漫美好呢？」
「琴琴，什麼叫作『命定』？什麼叫作『浪漫』呢？
愛情如同縹緲的雲霧，每個人在迷茫其中看見的風景都不一樣。」
黛兒塔的聲音低沉而神祕，「妳最近確實遇到了和妳靈魂互相吸引的男人，
前世的糾葛會讓你們不自覺地靠近，但我卻看見其中充斥著不安與危險的雲霧。
我不能說你們適合或不適合，但如果不謹慎地看待而放任情感，
有可能會招來不祥的後果……」
「黛兒塔妳好討厭喔，都用這種詭異的話嚇人家，琴琴才不聽呢！」
琴琴嘟著嘴，孩子氣地悶哼一聲。
「黛兒塔，妳真不會討女孩歡心，無論result是怎樣，
還是要多說點sweet的好話，讓琴琴happy一些啊！」
萊瑞半取笑地說，接著靠近琴琴安慰著。
「Don’t worry，像妳這麼可愛的girl一定會有非常romantic的美好戀曲的。」
「妳們來了啊！」黛兒塔這時才注意到簡海韻和喬詩翎，將臉上的黑紗揭了起來。
「謝謝妳們願意賞光，我是黛兒塔。」
「黛兒塔學姊，海韻就是那個我常提到的好朋友。」喬詩翎介紹著。
「哈哈，學姐學長你們好啊！」簡海韻傻笑著，
「你們不介意我還帶了狗來吧？這是Hena。」
「汪！」
「歡迎啊！」黛兒塔接著介紹其他人，
「這是萊瑞、阿莉雅、琴琴，你們剛剛應該也見過阿牙了吧？
我們都是三年一班的同學，我在社團認識了詩翎，所以才請妳們一起過來。」
「學姊真是讓我們受寵若驚，明明是你們同學的聚會。」
喬詩翎其實一直不知道為何黛兒塔會邀請他們。
「倒也不算，其實今天的主角不是我們這些同學，而是……」黛兒塔看向萊瑞，
「小彌還在房間嗎？」
「Yap，那boy還是老樣子。我去叫他出來吧！」萊瑞起身上樓。
「小彌是萊瑞的弟弟，和妳們是同屆同學，但是個性比較孤僻一些，
班上都沒有朋友。今天萊瑞找我們幫他慶生，
想說也約一些和他同年的同學看看能否讓他多結識朋友。」
「原來如此啊！」簡海韻恍然大悟。
「Hurry，別在扭捏啦，好好藉這機會多認識些friends吧！」
萊瑞下樓時，背後跟著一個低著頭的少年，看起來十分瘦小，
低垂的眼神與消瘦的雙頰顯得沒有精神。
「大家好！」小彌低著頭，游絲般的聲音幾乎只要一點雜音就難以聽見。
「小彌你好，生日快樂啊！」簡海韻熱情地打著招呼。
「謝……」幾乎只能聽見第一個字，而且低垂的視線始終沒有看向任何人。
「呵呵……」簡海韻越笑越乾，她察覺小彌不單只是有點內向而已，
甚至說有精神疾病都不會覺得意外。
「還有人想占卜嗎？」戴兒塔問著。
「海韻要不要去試試？學姊占卜很準喔！」喬詩翎問著。
「哈哈，不用啦！」簡海韻額頭冒著冷汗，
對於那種詭異的儀式她一時還難以接受。「翎翎妳自己有給學姊測過嗎？」
「沒有耶。」喬詩翎搖了搖頭。
「那妳把握機會自己去吧！」簡海韻推著她上前，在黛兒塔旁邊坐了下來。
「來，給我一隻手，然後閉上雙眼。」戴兒塔指示著：
「妳有什麼想問的嗎？感情？課業？家人？朋友？」
「這……我也不知道。」
「那妳在心裡專注地想著妳的擔憂，或是妳渴望知道的未來。」
「嗯。」喬詩翎點了點頭。
「我看看……」黛兒塔注視水晶球，靜謐了好一會兒，忽然訝異地睜大雙眼。
「這……妳……」
「怎麼了？會發生什麼事情嗎？」喬詩翎一頭霧水。
「妳藏著無窮的潛力，能夠成就一番大事。不過……」
「不過？」
「妳有著那個能力與機會，但是究竟會不會踏上那條路還是得憑妳的抉擇。
那條路會有著卓越的成就，但也得面臨內心最深沉的掙扎。
那是個困難而重大的決定，一但走下去就無法回頭，生命也會截然不同。
我不能說那究竟是好還是不好，但妳能發揮很大的影響力，可能成為一個關鍵……」
「什麼關鍵？」
「決定世界未來的關鍵。」
「哇，這也太講得神了吧？」簡海韻難以置信地說，
「翎翎妳難不成會變成救世主之類的英雄？不，一定是魔法少女吧！」
「可是……我還是不懂自己該做什麼？」喬詩翎顯得幾分惶恐。
「黛兒塔，就說妳不會說話了，每個人占卜完都unhappy。」
萊瑞搖搖頭，「這樣大家以後誰要做妳的customer啊？」
「如果只說好話就不是占卜，而是拍馬屁了。」
「海韻妳真的不測嗎？」喬詩翎回頭看著好友。
「晚上再繼續吧！」燈忽然被打了開來，室內忽然燈火通明，原來阿牙回來了。
「已經不早了，再晚可能會起霧，如果還想上山看風景的話該準備出發了喔！」
「喔？」
「從這裡爬點小山，大概一小時內的路程就會到一處展望很好的祕境，
也可以在那邊多待一下能夠看到日落後的C市夜景。」阿牙開心地介紹著。
「可是……」小彌低聲滴咕著，但是沒有人聽見。
「好像不錯耶，不過還要爬山啊……」簡海韻低頭看著Hena，
「妳是該動一動減個肥啦！」
「這樣好了，男士們一起上山，女生留下來準備晚餐……」
「喂，你眼界比眼睛還小就算了，腦洞可別比鼻孔還大。」
阿莉雅毫不留情面地指責阿牙，
「憑什麼用男女來分工，而且女生負責工作男生去玩？
你頭腦簡單不會做菜不代表女生不能爬山看風景。」
「阿莉雅學姊果然好帥啊！」簡海韻點頭附和學姊。
「啊，好啦，是我的錯。」阿牙狼狽地苦笑，
「我只是怕女生不想爬山……這樣好了，誰不想爬山誰又自願留下來準備晚餐？」
「那個……」小彌的聲音再次在眾人喧鬧聲中被忽略。
「你們想去走走的就都去吧？晚餐我一個人弄就可以了。」黛兒塔開口。
「我也留下來幫忙吧！」喬詩翎自願。
「啊，翎翎不一起去嗎？」簡海韻有幾分失望。
「我想留下來再多請教學姊問題。」
「好吧！」
「爬山啊？琴琴可沒辦法……」琴琴嬌嗲地說：
「人家今天穿高跟鞋，腳會痛痛，衣服也會弄髒的。」
「等等……」小彌稍微拉高了聲音，但依舊沒人聽見。
「What a pity！琴琴不能去的話讓我也想stay here耶……」
「萊瑞你少來了，一起上山吧，可能會需要你幫忙。」阿牙勸著。
「反正你不會煮飯，留下來也幫不上忙吧！」阿莉雅直接地說。
「好吧！」萊瑞攤攤手，「I’ll go with you，阿莉雅。」
「好，那琴琴和詩翎留下來幫忙，其他人就去爬山吧！」戴兒塔點了點頭。
「大家……」
「嗯？」正好離小彌較近的喬詩翎聽見了他細微的聲音。
「可以等等嗎？」
「好，那我們出發……」阿牙宏亮的聲音說著。
「等一下！」喬詩翎忽然喊著，「小彌好像有什麼話要說。」
眾人這時才安靜了下來，屏息仔細地聽著。
「謝謝。」小彌眼神閃爍地開口：「我覺得大家參考看看……
如果真的可以的話還是最好儘量……或多或少……加減不要上山……」
「什麼？為什麼？」
「因為……那個……可是……不是說一定，但總是覺得……
這樣不好說……可是……」小彌欲言又止、支吾其詞。
「What？是怎麼了嗎？如果沒事就不要胡說八道scare大家。」萊瑞不耐煩地說。
「可是……我感覺到了……昨晚也有看到……那時還沒入夜就……不行……
你們也不信，可是又不能……怎麼辦？」
「你就好好地說吧，我們會聽的。」喬詩翎鼓勵他把話說清楚。
「會有東西……山上有東西……那個……不好的東西……」
「什麼東西？」
「我也不知道……可是……」
「Enough！」萊瑞拉高聲音制止小彌，「夠了，山上有時貓狗還是猴子四處跑，
你自己精神不正常也別這樣嚇人。你自己不敢上山就留下來幫忙煮飯，少亂說話。」
「是啊。」阿牙附和地點著頭，「我也在這裡住過好幾年，天天往山上跑，
當然野生動物有點多，但也沒遇過任何危險。動物遇到我才是牠們危險呢！」
「對不起……」小彌低下頭。
喬詩翎感到有點不安地看著小彌，覺得他應該不是胡說八道，
但被兄長這樣訓斥卻又不敢說第二句話。
「等等，你說動物遇到你會危險是什麼意思？」簡海韻好奇地問。
「嘿嘿……」阿牙一直背著一個長型的袋子，他打了開來，裡面是一把獵槍。
「什麼？」
「從小我爸帶我來這裡度假就是每天打獵，所以我說分工可不是單純的去玩，
運氣好是可以加菜的！」
「你怎麼能夠打獵？」喬詩翎反應相當大，瞪著阿牙說：
「高中生拿槍是合法的嗎？在這裡狩獵動物是允許的嗎？」
「別緊張，從小我就被訓練過，也在這裡狩獵好幾年……」
「但這樣就是對的嗎？」
「別那麼計較啦，原住民也不是長年這樣生活，
我們家也是崇尚反璞歸真自給自足，也沒發生過危險。」
「就算沒有危險，這山上也是國家保育區的預定地，
有豐富的生態和罕見的生物，隨意獵殺動物不只違法，也是可恨的！」
「我當然知道違法，但只是打個獵是傷害多少生態？
許多原住民當年都是這樣狩獵，而且無論是什麼保留區，
山上都已經開路挖礦了，一下子就沒了一個山頭。
比起那個我這把槍是殺過幾隻生物？老實說我打獵那麼多次，
真正打到獵物的也沒幾隻，而且常常就是一些多到成災的松鼠一類的。
如果妳真的覺得這樣對環境不好，那妳先去山上叫採石場關閉吧！」
阿牙越說越氣憤，「但實際上採石場還要繼續擴建，我現在不打獵，
動物還不是越來越少，不如趁還獵得到的時候多打幾隻，好過餓死或是被車子壓死。」
「可是……」喬詩翎本來還想繼續說，但卻被黛兒塔制止。
「沒關係啦。」戴兒塔打圓場，「阿牙，今天食物很豐盛，就先別打獵吧！」
「好吧！但我還是帶著槍以策安全。」阿牙轉身走出屋子，
「大家快點出發，不然要起霧了！」
「翎翎，別擔心，我會看好他的。」
簡海韻打了個pass以後牽著Hena跟著其他人一起出發。
「那我們也去廚房準備吧！」黛兒塔拍著喬詩翎的肩膀。
「嗯。」她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回過頭問著小彌：
「你剛剛一直很在意的到底是什麼？真的是山上的動物嗎？」
「那個……不……但是也說不清楚。」小彌困惑地說。
「你試著說看看，我聽著。」
「我看過一個影子，好像有又好像沒有……但我能感受到……
所以我知道有……那是……很奇怪……」
「說吧，我相信你。」
「那個……動物還是東西……只有一隻腳……好像用跳的，但隨即又看不到。」
「咦？」喬詩翎和黛兒塔面面相覷。
「你說的那個……東西，腳是不是向後彎，和人的膝蓋方向是相反？」
黛兒塔問著奇怪的問題。
「這……好像是……」
「學姊，那該不會是……」
「妳和我想到一塊了？」黛兒塔停頓了一會兒，兩人異口同聲：「是山魈？」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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