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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Miss My Brain Tum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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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是—>這幾天我在駕訓班看前面的駕駛開上安全島時+跟朋友吃飯時+上課時拿手機出
來翻譯的……………(((希望大家喜歡……
嗯。正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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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正盯著一個玻璃罐。在裡頭,一大團的癌細胞腫塊正漂浮在黃色的粘液上頭。那個
腫塊正盯著我瞧回來。這幾個小時都在思考它會不會有自己的意識。一個有腦袋的腦瘤—
想想看,這可真瘋狂。我拜託我的醫生保證他不會把那個腫瘤丟掉。至少,還不要。至少
給我點時間能跟它好好道別。
腦瘤很難搞。就跟其他癌症一樣,它們造成的症狀太多了。暈眩,頭痛—甚至是幻覺。每
一個不同的病例所產生的症狀造成的因素也無數種。這些因素包括(但不是僅限於):腦袋
的大小、腫瘤的大小、腫瘤的位置、過去的用藥紀錄、過去對頭任何的創傷、病史,還可
能要看運氣。
我的腫瘤長在腦袋裏顳葉的位置。它的直徑大約一點八英寸長。至少,這是醫生幫我量的
。而我的女朋友,布萊安,看到則是說:「幹他媽超級大!」
我的家族沒有癌症病史。我從來都不會想到我會得癌症,完全沒預料到這會就這樣突然發
生。說真的,我還以為我那些症狀一下就會好了。對某些來說,我是對的。而對其他的來
說,我想它們可能會影響我一輩子。我第一個發生的症狀是幻聽。
「那顆萵苣餓了。」我的注意力從我手上萵苣移到我旁邊的超商店員。她撇開我的目光,
專注於拖她的磁磚地。
「你剛剛說什麼?」
那個少女轉向我。我能從她發亮的鼻環上看到我自己的倒影。我的倒影的眼睛看來就像他
們快從頭裡面蹦出般突出。
「蛤?」
「你剛剛說…萵苣怎樣?」
「我什麼都沒說。」
「你確定嗎?」
「是的,先生你還好嗎?你看起來臉色很蒼白。」
「我很好,只是剛剛聽—」
在我能完成我的句子之前,視線突然一片黑。我做了似乎幾個小時的夢,在我的夢裡面,
我在一片永無止盡的黑暗中奔跑。有某個生物正在追著我,偶爾我能夠一瞥牠的樣貌,但
是僅僅是一瞥。
牠有著人類的身形,但是牠的頭型錯得離譜。最後,我的腿筋疲力盡,以至於無法繼續奔
跑。我摔落在地板上,當我轉過來面對追著我的生物時,我發現是那位超商店員,但她的
頭卻被替換成一個長滿利齒的大嘴。
她的巨顎猛然地張開。我感覺到有千百支針頭刺進我脖子的皮膚。最後,一整片黑暗襲來
。我的視線湧進了無生氣的白光。心臟監測器穩定的逼逼聲取代了那生物追逐的腳步聲。
我旁邊站著一個穿著實驗袍的女人,跟一位穿著藍色洋裝的女人。前者是醫生,而後者是
我的女朋友布萊安,她滿臉都是淚水。
看到大家一直擔心我的狀況其實還蠻煩人的。我跟大家保證我真的很好,八成只是低血糖
或其他的。「狀況也可能比你想像的還嚴重」醫生說道。然而她所有的檢測都沒測出我有
哪裡不對的地方。沒人想到要對我做MRI或者CAT掃描。他們就把我送回家了。
自從那天之後,我的症狀越來越差。每天早上都帶著痛苦的偏頭痛起床。而每晚睡前都會
很誇張的流鼻血,每次都過了幾小時才停。我把這些症狀向布萊安跟家人保密,並說服自
己它們只是暫時的。
沒有人會想要擔心自己愛的人。不知怎的,我本來以為那些流鼻血跟偏頭痛的症狀會自己
退去。然而現實開始在我身邊崩壞。身理上的症狀已經是我最不擔心的事了。接下來的是
我對我自己症狀的紀錄。寫它們是為了說服我自己還沒有喪失心智。
12/31 — 在一個跨年派對上,其中一個朋友跟我說「跟我來,我想秀給你看一個東西。
」我跟著他進了另外一個房間。他轉過來說「唷,你可以給我一點隱私嗎?我要去上廁所
欸。」
我朋友否認他有要求我跟著他,應該說沒有任何一個在派對上的朋友記得他有要求我跟著
他。
1/9 — 當時布萊安正在整理床鋪。我坐在旁邊看她,就在她正把毯子鋪上去時,某種東
西從她的頭上掉到床上,我只有看到一下,但是那是一個又綠又濕的東西。她把毯子在床
上鋪平時蓋掉了那個東西。但當我跟她講時,我們卻沒辦法在攤子下找到那個東西。它從
來都不在那。
1/19 — 當時我正要去一個我經濟學的教授的辦公室。我們本來要來看那些我上次考試錯
誤的問題的。當我看向他的臉時,我發現有一隻毛毛蟲從他的領口爬出來,往他的脖子前
進。我嚇得往後彈開,幾乎都快從椅子上摔下去了。那隻毛毛蟲在他的下巴上滑行,爬過
他的嘴巴,最終溜進了他的鼻孔不見蹤影。教授皺起眉頭,並對我的「古怪行為」表示不
滿。
1/30 — 我當時正坐在開往我家的公車,車子簡直慢死了,我們卡在州際公路上。當我把
頭貼在窗戶上的時候,我注意到路邊有個流浪漢,手上拿著一個寫著「別眨眼,否則我了
結它」的招牌。
那奇怪的招牌吸引了我的注意,盯著它好一陣子。而那男人的衣服根本就只是破布,我能
夠從他衣服上的破洞看到他的腿跟胸口,他裸露的身體部位幾乎裹滿了髒污。
不管他穿的如何,詭異的是他一直帶著微笑。而且他的目光似乎是鎖定在我身上。我眨了
眼,當我眼睛打開時,那個招牌竟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尖銳的烤肉叉。而那雙突
出的雙眼仍死死的盯著我。
在盯著我且完全沒轉移目光的情況下,那個男人把烤肉叉移到自己的脖子的位置,接著硬
生生的把它插進自己的皮膚。血像用倒的一般灑在水泥地上。我驚慌的環顧巴士,好奇有
沒有任何人發現外面的異狀。
但是所有人似乎都專注於自己的手機跟報紙。當我轉回來看向男人的位置時,那裡已經沒
有任何血跡了。沒有屍體。沒有男人。沒有任何東西。他不見了。
2/4 — 布萊安在我去搭公車的時候打電話給我。她說我把經濟學的課本忘在餐廳桌上了
。如果我又忘記帶那本課本的話我的教授可能會硬生生的把我咬死。所以我開始小跑步回
家,當我到家的時候,布萊安根本不在家,而我的手機通聯紀錄也沒有剛剛那通電話。那
本課本一直都在我的背包裡。
2/16 — 我在早上的時候發現有一個男人站在我的浴室。他穿著一身破爛且泡滿血液的衣
服,臉上帶著一道長長的微笑,但真正令人注意的是他脖子上那個巨大的穿洞傷口。他就
是那個我在州際公路上看到自殺的流浪漢。不管我看向其他地方或者眨眼,他都不會不見
。我也沒辦法在這種情況進去沖澡。
而這是第一次,我開始覺得我瘋了。
2/17~2/22 — 那個州際公路上的男人現在出現在各種地方。我的臥房、我的廚房、甚至
是出現在我上課的教室。而他就是一直站在那兒盯著我。但他不是唯一的一個。其他屍體
最近也開始每天跟著我。
今天是一個小女孩,她的雙手用詭異的方式折斷卡在她的頭後面。昨天,是一個雙眼跟鼻
子都被咬掉的男人。而前天是一位脊椎歪得離譜的老奶奶,整個軀幹都偏向她的左邊。
那些屍體會跟我說話。沒有任何人聽得到它們說話,除了我。它們會重複著低語,即便我
蓋住耳朵仍然可以聽到。自從我開始寫這個紀錄,它們跟我說的話有:
「殺了自己。「撕裂你的喉嚨。」「把布萊安淹死。」「所有人都恨你。」「他們都在你
背後笑你。」「你毫無價值,毫無意義,你什麼都不是。」「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
死吧死吧。」
我想我快瘋了。
我的心智已經跟我上回寫紀錄時不同了。人們開始關心我的狀況,或跟我講我看來就跟病
了一樣。妄想及焦慮摧殘著我的精神。每當有人跟我說話時,我已經無法辨認他們是真的
在那,還是我的腦袋創造出來的幻影。
直到有天,布萊安發現我手裡拿著刀縮在房間的角落。我已經幾個小時沒回覆她的訊息了
。其中一個屍體把我的手機拿走。當她找到我時,我正準備自殺,我只是想要讓那些聲音
消失。
她強迫我去醫院。一位專門的醫師帶我做了一連串的測試,而其中一個是MRI。MRI掃描檢
測出在我的顳葉處長了一顆腫瘤。我的醫師告訴我,一顆在這個位置的大腫瘤可能會造成
視覺以及聽覺的幻覺。
他說在我這個情況,我可能會很難辨認哪個是真,哪個是幻覺。我需要立刻接受手術,而
這也將會是個高風險的手續。存在著會對腦袋造成永久損傷的可能,或者更糟,腫瘤可能
已經擴散到腦袋的內層了。
如果真的演變成這樣,那要移除腫瘤的可能性便為零。即使大部份的腫瘤會被摘掉,我卻
無法知道是不是全部都移除了。唯一能確認的方法就是等著看我那些症狀會不會回來。
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當布萊安聽到我的症狀有多嚴重時,她堅持要我去動手術。醫
院把我放進明天要接受手術的清單中。我徹夜未眠,唯一在想的是要怎麼面對永久的腦袋
損傷。
我覺得我已經沒辦法再跟之前的我一樣正常了。布萊安整夜都陪著我。不管我是多麼害怕
,或是我哭了多久,她都在旁邊安慰我,告訴我一切都會沒問題的。她對我是那麼的好。
不管情況多遭,她都能保持耐心跟理性。如果沒有她我可能沒辦法一個人度過這一切。
布萊安隔天一早載我到醫院去。我緊張到心臟幾乎都快跳出胸口了。當我躺在輪床上時根
本喘不過氣。布萊安直到他們把我推去動手術前一直都在我旁邊陪著我。
她握著我的手,告訴我一切都會沒事的。當手術醫師準備帶我走時,她捏了我的手一下,
親了我的額頭。她一定也嚇壞了,因為我能看出她的眼睛開始湧出眼淚。在醫師把我帶離
房間前她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愛你。祝你好運。」
當他們把呼吸罩套在我臉上時,她是我唯一在想的人。隨著我陷入沉睡,我感謝老天讓她
能夠出現在我的人生。
在動手術時,我做了詭異的夢。在夢裡頭,我在某間便宜的旅館長廊內走路,然而不論我
走了多久,我永遠都走不到長廊的盡頭。不論我敲了多少門都沒人回應,只有我一個人在
那。
隨後我帶著劇烈的頭痛醒來,身邊站著一位護士。我試著跟她說話,但是我的嘴巴太乾了
以至於無法出聲。她拿了一杯水給我,我大口飲盡。當我嘴裡的乾燥感消失時,我發現我
能夠說話了。
「所以……手術成功了嗎?」
「是的先生。它成功了。我們成功的移除了腫瘤,而且它沒有帶給你任何併發症。」
我立刻鬆了一口氣,像是放下了胸口的大石。終於結束了。我感覺好像憋著氣憋了幾個月
,然後終於能鬆一大口氣般舒坦。幾個小時之後,護士告訴我我有位訪客,是我媽媽。說
真的我還滿意外的。
雖然是有跟她說手術的事情,但是我根本沒預料到她會大老遠的開車來見我。她住在好幾
個小時車程外的地方,而且她恨透開車了。但能見到她完全沒變我還是挺開心的。
再她來後不久,緊接著我的爸爸跟一些朋友也開始現身。他們看起來都鬆了一口氣。我笑
得合不攏嘴。感覺上一次看到他們全部好像是幾個月前的事了。
我媽媽跟我的朋友開始閒聊,講到我的症狀的事,還跟他們講當時我有多誇張。接著她講
到一件奇怪的事。
「在開車載他到醫院的時候,我還以為他要心臟病了拜託!」
這引起了我的注意,某件事怪怪的。
「你怎麼知道的?」
「我不知道…你看起來就像你快要心臟病了啊。」她帶著疑惑的眼神看著我。
「不,等等…你怎麼知道我看起來是怎樣?你根本不在那!」
「拜託,我就在現場。要不然是誰載你來的?」她翻了翻白眼。
我心裡頓時塞滿了焦慮和不安的情緒。她錯了。我的媽媽沒有載我到醫院。布萊安才是那
個載我到醫院的人。我掃視了房間,但布萊安卻不見蹤影。
「媽,布萊安在哪?」
她聳肩。跟我說她不知道。我問她知不知道我的手機在哪。她從她的包包裡拿出我的手機
。那就怪了…我以為我把手機拿給布萊安了。接下來的片刻一切對我來說是那麼模糊。
我滑遍手機訊息,試著去找任何布萊安以前傳給我的訊息。我們最近的簡訊都不見了,我
找遍手機聯絡人也找不到布萊安的名字。
所有在房間裏的人都帶著擔憂的表情看著我。我開始對著那位帶人進來的護士大聲吼叫。
「今天早上你有看見我進來嗎!?」
「是的先生。請問怎麼了嗎?」
「你有看見那個跟我一起進來的女生嗎?」
「你媽媽?」
「不是!一個跟我一樣大的女生。她的名字是布萊安。」
「整個早上陪著你的人只有你媽媽。」
在我罹患腫瘤的期間,我對所有我看到及聽到的東西都保持疑問。任何我看到的東西都有
可能是幻覺。任何東西。
他們跟我說是我媽媽那天發現我拿著刀子縮在房間角落。當我停止回覆她的訊息時她開了
超過三百英哩的路。沒有人記得認識任何叫做布萊安的人。我的朋友們跟我說在這幾個月
之間他們幾乎沒見到我。他們說我一直以來都關在公寓裡,拒絕跟他們任何人說話。
這麼久以來,我一直以為在我身邊的是布萊安。陪著她度過數以千計個小時。跟她有過數
以千計的對話。那些從來都沒發生過的對話。
她從不在那。那個我深愛著的女孩只是幻覺。她從來都不是真的。
她從不在那。她是我所有的一切,但她卻從不存在。
到現在我仍然盯著那顆在罐子裡的腫瘤。我已經跟護士告知請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我的腫
瘤跟我需要點隱私。因為我知道,布萊安就在那顆腫瘤內某處,等著我,跟我一樣想念彼
此。當我問醫生我能不能把腫瘤放回去時,他聽了開始大笑。到現在他都還以為我在開玩
笑。
我感到反胃。我的心彷彿被撕裂成碎片。最糟糕的是現在沒了那顆腫瘤,我已經快忘記她
的臉了。記不起我們在一起的時光,與她的回憶在消逝著。
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癌症已經在我的腦袋擴散了。如果是的話,說不定腫瘤就會長回來
。這樣我就能再見到布萊安。當我第一次看到幻覺時,我希望它們只是暫時的。但是現在
我希望它們不是。我願意再次看到最恐怖、最噁心的幻覺,就為了再一見她的臉。
上天保佑我吧。保佑我能再次得癌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