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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inging in my ea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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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呃呃呃,剛剛特地早起來華山排隊參加怪獸玩具市集,到場才發現要買的抽籤玩具籤已
經發完了…邊排隊邊翻完這篇……
這篇我沒有特別檢查很多次,所以如果有覺得很怪的地方歡迎提出!
……正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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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我開始失去聽力的那天。我還記得,是因為前一天發生兩件事。其一是我去看了
牙齒,而醫生給我打了一針特別痛的麻醉。
其二是我的女兒被強姦,接著被扔在大學外頭的垃圾子母車裡頭等死。
我們在凌晨四點時接到電話。在一片寂黑中,被刺耳的電話聲叫醒,沒人該體驗這種事情
。你知道嗎?即便那是一通會讓你的人生崩毀的電話,你當下也只能爬起床去接它。
「貝瑞斯特先生嗎?」另一頭的聲音問道。「我很抱歉在這個時間點打給您,但是這有關
於您的女兒。」
我永遠沒辦法忘記,那些字句如同緩慢的冰箭,慢慢插入我的心臟,幾乎使之停止跳動。
我的女兒,我的寶貝女孩兒。我焦慮的看向我太太,她盯著我的臉,然後她似乎明瞭了。
如果我以後能再也聽不到當時她發出的那種慘叫聲,那我相信我是被上帝眷顧的。
一陣慌忙的收拾行李後,我們找了班機飛去找艾蜜莉,全身的內臟有如被焦慮猛擰著。當
時我還沒注意到,直到我們在飛機上,海莉娜在念誦禱告詞時我才聽到,一聲短如嗶嗶聲
的高頻音傳進我的左耳。
我把手指插進左耳轉動,試著把聲音壓掉,但是聲音仍存在,如嗶嗶聲般穩定,卻折騰人
。
當我們降落時我才被拉回現實,接著我們從機場奔向醫院,看見艾蜜莉無意識的躺在那,
身邊有一大排的機械守著她。我以前看過它們無數次了,我知道它們每一個的功能以及對
她的影響,然而在那一刻,它們看起來卻只是一堆詭異、恐怖的巨大機械,讓她看起來又
小又脆弱。
當我們坐在那,梳著她的頭髮,告訴她我們有多愛她時,我想起艾蜜莉另外一次在醫院的
回憶。她當時大約六、七歲吧,約莫晚上九點的時間。
她想要跟她哥哥一起熬夜,但是我告訴她別在床上跳了,該睡覺了。我只不過轉過身一剎
那,我也不記得為什麼,但她滑倒了。從她眼睛撞到床板的地方劃開了一道大大的傷口,
血液從傷口中噴湧出來。她痛苦的在床上尖叫著。
再我們想辦法讓她冷靜下來後,我們確認了一下傷口狀況,而我們相信這傷口需要縫合。
當海莉娜穿好衣服後,我打給我上班的那間醫院,找到我一個醫師朋友讓他知道我們要過
去了。海莉娜跟我兒子留在家裡,我帶著艾蜜莉過去。
「這會痛嗎?」艾蜜莉在後座問道。從後照鏡那盯著我,一隻眼睛被用來止血的布蓋著。
「不,我會確保它不會的。」
「怎麼辦到的?」我的小女孩,疑惑的說道。
「還記得我以前說過把鼻的工作是讓人睡著嗎?」這後來變成我很常對女兒開的玩笑,如
果她不乖乖的話,把鼻就會讓她睡著…永遠起不來!
「嗯哼?」
「有時候我只會讓人身體的一部分睡著。這樣的話,那些好醫生就能把他們修好,而且他
們完全感覺不到!」
「你會對我這樣做嗎?」
「嗯。」
「然後你會一直在旁邊陪我嗎?」
「當然。」
在我給她注射麻醉時,她幾乎沒吭一聲,接著陷入沉睡,讓醫師完成縫合。
艾蜜莉當時是個堅強的女孩。
她現在也是個堅強的女士。
過了三天後她才醒來。在那時,我左耳的噪音開始褪去,直到最後我唯一能夠清楚聽到的
聲音是當時在飛機上聽到的那個高頻聲。
嗶。嗶。嗶。
我當時並不怎麼在乎,至少,當我家人們是那麼需要我的時候,而我也不需要跟任何人提
到。
艾蜜莉復健的過程很緩慢。她聲稱忘記是誰攻擊她,同時也沒辦法提供任何案發當時的敘
述給警方。即使是面對她無話不說的媽媽,她也對過程隻字不提。
我天真、可愛的女兒,現在卻形同受傷的柔弱動物,在她的眼裡流露出無盡的恐懼。
我從未感到如此的無助及空洞過。
在她離開醫院後,她悄悄的休學了,搬回來跟我以及她的母親同住,然而她在之後的時間
都把自己關在房裡。
從那時起,我的耳鳴以及噪音又繼續了。
嗶。嗶。嗶。
我到現在還是一直沒去給它做個檢查。我只覺得這八成是當時牙醫麻醉時搞砸了什麼,而
我也八成沒辦法做什麼。
我現在全心全意都在關心艾蜜莉的狀況,盡可能的幫助她,我自己的問題根本狗屁都不是
。我們帶她去看心理醫生,查了許多療法,全心全意奉獻自己在她的身心狀況。
花了幾個月後,她終於展開微笑,夜裏的惡夢逐漸改善,一步一步的,我們的艾蜜莉終於
走出她的夢魘。
當事情逐漸改善後,我們正開始討論她什麼時候會想要回去學校讀書。
那天艾蜜莉到我工作的醫院跟我一起吃午餐,我們聊了許多關於她接下來想上的課程的話
題,以至於我們的食物幾乎放到快冷掉了。當她講到一門她有興趣的系譜學的課程時,她
突然凍住了,話還沒講完,臉卻突然了無血色。
「你還好嗎?」
我望向她的目光方向,看到在收銀台前面的人群,站著三個準備要付午餐錢的人,接著我
看回她的臉。
「我要走了。」她突然說道。
「怎麼—」
「爸,愛你。」
她幾乎是用跑的跑出餐廳。
我轉過身,看向在收銀機的三個人。其中兩個我認得,一位是醫學主管,而另外一位是一
名腫瘤醫師。但第三個我從未見過。他是一個跟艾蜜莉年齡接近的男孩子,而從他跟醫學
主管長相的相似度判斷他可能是他的親戚,大概是孫子之類的。
我越是盯著他,耳朵裡的噪音越是強烈。
嗶。嗶。嗶。
那晚我回家時,艾蜜莉正坐在走廊上,盯著我們家的狗在庭院裡面玩耍。當我開門進去時
她似乎嚇到跳起來。
「你還好嗎?」我問道。
「嗯。」
接著我們倆之間陷入尷尬的沉默。
「關於今天…」我才剛正要開口。
「維克多。」她靜靜的說道。
我沒有說任何東西,怕插了嘴會讓她拒絕再談起這件事。
「他跟我上同一所大學。我們一起修生物學。」她講起話來吃力到那些字像是要從她身上
剝皮下來般。「我們發現彼此住在附近,所以我們聊了一些課堂的事,還有你跟他爺爺是
在同一個地方工作,偶爾交換照片…之類的事情。」
「之類的事情」肯定是一個爸爸最不想聽到他女兒在做的事。我也只能點點頭。
「我們…發展太快了,我…告訴他我只想當朋友,但他不想。他說如果我不照做他的要求
,他會把我傳給他的照片分享出來。」她的聲音變得沙啞,她撇過頭。「那是違法的,在
任何地方都是…我跟他說我會讓他吃不完兜著走,但是他就生氣了。」
維克多在一個酒吧外面把她逼在牆角,逼她跟他一起回家。但是我女兒拒絕了,接著維克
多變的暴力,並把她拉進小巷侵犯我女兒。
「他說如果我跟任何人講,他就會把我們的簡訊分享出去,這樣大家就會知道我曾經想要
…而且他會讓你弄丟你的工作,你的生涯就會完蛋。」艾蜜莉邊啜泣邊搖頭。「他的爺爺
是醫學主管,他真的可以說到做到。」
我把她拉進我的胸口,當她哭著時緊緊抱著她。
不管我多麼堅持我們必須要報警,她都拒絕了。
「我就是不行,爸爸。」她說道。「他有那些簡訊跟照片。沒人會相信我的。」
隔天當我去上班時,我直接走向醫學主管的辦公室。我不知道到時候我要說什麼,但是我
就是必須要做出行動。我甚至幾乎沒有敲門就直接進去他的辦公室了。
在我還沒開口之前,葛瑞森先生就抬起頭來說話了,「喔天哪,瑪莎終於找到你了。我想
跟你談談我的孫子,維克。他這個下午就要動手術了,不是什麼大手術,但我想要你來當
他的麻醉師。我已經問過泰勒了,但是他這下午排了其他手術。」
我差點就要拒絕他,差點就要大聲向他咆哮他的孫子是一個怪物,差點就要說出我寧願看
他現在就死掉。
但是相反的,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回道,
「當然。」
「很好。手術在兩點半,由林姆醫師操刀。」
當我轉身離開時,在我左耳的噪音大聲到震耳欲聾。
嗶。嗶。嗶。
2:30,如同我答應的,我坐在手術臺後頭的麻醉屏架前。維克多,一個帥氣且對自己似
乎過度自信的孩子,就躺在我面前。
「你好,維克多。」我說道。
「嗨。」
他一點也不緊張,這也就代表著他不知道我是誰。我並不意外,沒有多少人會對麻醉師的
名字有興趣。
「這是你第一次動手術?」
「不是。」
「那你有被麻醉過?」
「從十開始倒數嗎?」
「沒錯。」
當我在做準備時,我跟他小小談了一下,問他在哪裡讀書,讀什麼科系。當要準備給他麻
醉,開始倒數時,我問了他更多問題。
十。
「我想你有可能認識我女兒。」
九。
「嗯?」
八。
「艾蜜莉。」
七。
「喔對,我想我認識她。」
六。
「她有跟你說過我做什麼工作的嗎?」
五。
「可能吧?」他講話的聲音開始呆滯。
四。
「我的工作是讓人入睡,維克。」我低語說道。
三。
「蛤?」他正努力著保持清醒。
二。
「有時候是永久的入睡。」
一。
在我耳裏的逼逼聲在當時大聲到嚇人,且緩慢,我發覺它的頻率逐漸跟他的心臟監測器的
頻率產生共鳴,就在我的頭旁邊,心臟監測器的逼逼聲逐漸跟我耳朵裡的噪音疊合。
嗶。嗶。嗶。
手術在前二十分鐘很順利,直到維克多血壓突然降低。他開始失去身體機能。主治醫生開
始大聲咆哮,命令醫護人員,試著搶救來穩定這個男孩。
但是已經沒有任何方法可以救回他了。
麻醉過量就是這麼難處理的糟糕事。
當整個團隊試著急救他時,我裝著做一樣的事,我耳朵裏穩定的節拍第一次有了變化。
嗶。嗶。嗶。嗶…………。
維克多在下午三點零二分時宣告死亡。
同時我們把心臟監測器關閉,隨著我耳朵裏的噪音逐漸減弱,周圍的喧嘩聲慢慢進入耳朵
,幾乎變成讓人疼痛的噪音。
還好我戴著手術口罩,這樣的話,當他們給維克多蓋上白布時,
沒人看得到我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