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鬼喜歡紅色衣服跟鞋子。
他試圖安撫大家:鬼不會傷人,只要我們模仿祂們。
沒有人相信。
他又帶來祂的條件:供奉一個未滿周月的嬰兒。
芙蓉姊姊三天前喜得千金。
大家開始穿上紅色衣服,相信鬼沒有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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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日麗、萬里無雲。
在事情發生前五分鐘,孫韻正跟林大方有些不悅。
「時、時間來來來、來到16點整,接下來……」廣播聲音斷斷續續像是玻璃碎成一片
片。「帶來、來這首郭、郭靜的……」,車子進入富田村後收訊開始變得很差。
「啪」,孫韻煩躁地關掉廣播。她開始有點後悔跟著林大方來到東方山區,雖然相比
北府的鮑魚之肆,這裡淡淡甜味的空氣一度讓她心情大好,但耐心一向不是她的長處。
「很熱啊?」林大方笨手笨腳調著冷氣反而把楚楚可憐的送風弄不見。「奇怪,怎麼
樣調冷一點?」,孫韻父親這台老舊的國產車上次能送出低於27度的冷空氣大概是她讀國
中時,現在她已經在同一所國中任教三年兩個月了。
「剛剛就最大了。」孫韻將冷氣調回去後搖下車窗,但外頭的熱風更讓人難受。她本
來冀望黃昏往山上開會隨著高度變涼,真煩人。
車子慢慢往林大方的故鄉「里和村」駛去,綠意盎然的美景是少數亮點,現代化的痕
跡越來越淡薄,連柏油路都凹凸不平到讓人感覺是在遊樂園裡面玩「冒煙火車過山洞」,
是一個十分缺乏《路平專案》的地區。
「我幫你搧風吧!」林大方從背包摸出一把小圓扇忙活起來。這趟旅程林大方本來買
好火車票打算孤身前來,但前一天跟女友孫韻知會後獲得「未來」岳父借車,讓兩人方便
些。
孫韻聽完林大方小時候「逃出」的故事後絕對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去。她厚著臉皮去跟
爸爸借車當然得到一如往常的嘲諷:「車子都買不起,還想娶我女兒。」,老爸對於長跑
七年男友「酸」的程度可以醃漬出風味很好的泡菜。
如果林大方照本來的計畫搭火車,他很有機會跟20年不見的阿水叔重逢獲得更多村子
的情報,而且後者將會勸退他奔喪的念頭而逃過一劫。世事難料。
「別弄,開你的車。」在烤箱裡面搧風沒有太多幫助。孫韻翻了個白眼一把拿走扇子
。看到女友眼露凶光林大方也不再作聲,安靜駕駛。這個男人甚麼時候才會知道她需要甚
麼?孫韻在心中重重嘆了一口氣,像個憂鬱的老奶奶。
蜿蜒不止的山路讓孫韻覺得好像已經脫離原來的世界了。
事情發生前三分鐘,孫韻跟男友在言語上有些摩擦。
「對了,阿B本來說要借我車的。」林大方隨口攀談不慎引爆炸彈。
「阿B要是會借你車,豬都會飛了。」孫韻難以置信男友還相信借錢從來不還的「好
哥們」。那壺不開提那壺,孫韻追問:「上次那個無賴借的三萬還你沒有?」,孫韻心中
早已經猜到答案。
「還、還了啊,上次吃飯時。」男友說謊技巧是孫韻見過的男生中最拙劣的,小學一
年級屁孩打破窗戶隱瞞老師的把戲都比他高明。
「還個鬼,我看是還利息吧?就當天中午請你吃個60塊便當打發對不對,然後是不是
又開口借個三、五千週轉?」對林大方個性的全盤摸透外,孫韻對覬覦男友愚蠢的豬朋狗
友也瞭若指掌。
「沒啦一千而已,他說前天晚上夢中十一、二個號碼,要包牌……」林大方抓抓頭傻
笑:「他說中獎會分我吃紅喔!」,得意的樣子好像買到半導體上市公司的績優票。
「吃屁啦!」孫韻的火一股腦上來像是在柴油旁「啪嚓」點燃一支火柴,「你叫他把
這幾年借的連本帶利全部在下星期一還乾淨,不然就法院見!」,孫韻怒氣沖沖將林大方
的手機塞在他懷裡。
「小韻別這樣,阿B很有誠意,但他媽爸都生病真的很需要錢。」林大方就是這麼大
方。阿基米德曾說「給我一個支點,我就能移動地球。」,林大善人則是:「給我一個理
由,我就能把所有錢借你。」,外帶當你的保人跟銀行信貸承擔所有最高風險責任。
笨透了。
「騙鬼!你不打,我打。」孫韻解開螢幕鎖後不久就找到阿B的電話,反正破口大罵
男友那些-「養老保險是靠山,老有所養才平安!」、「我今天被自己的夢想叫醒,你呢
?」、「借兩萬,我爸開刀。」-畢業後連綿不絕的老同學也不是第一次了。
事情發生前35秒。
「你別激動嘛。」林大方好像小朋友被霸凌的委屈樣子,讓孫韻更火大撥開男友的手
按下通話鍵。但是電話那頭遲遲沒有傳來任何聲音。
兩百公尺外隱約可見一頂小小的紅色篷子,鐵架子跟塑膠頂組裝成的簡易篷子。孫韻
疑惑看著一格都沒有訊號欄跟打著紅色叉叉的網路,拿出自己的手機也是一樣。
「這裡明明沒有多深山。」,看到篷子搭在如耋耄之人蓄滿鬍鬚的大榕樹旁就可以知
道-榕樹生長在海拔七百公尺以下-雖然山路已經開了約半個鐘頭,但大部分時候並不是
往上爬行,而有種不斷深入群山五臟六腑的感覺。
紅色小篷子上掛著一面黑色旗子,「奉茶」兩個鮮紅色大字清晰可見。
旗幟飄揚像在向孫韻她們招手-字似乎是用紅墨汁書寫的-墨水往下溢流好似流淚又
好似淌著血。
篷子裡空無一物,奉茶該有的桌子、凳子、茶桶、鐵壺或杯子全都沒有。小篷子依靠
著大榕樹搭建,只見一尊稻草人張大手臂呈十字狀站立在樹下,稻草人戴著斗笠、面部被
孩童隨意塗鴉、身上罩著破爛的土灰色農家舊衣褲。榕樹旁是一小片茶園,茶園深處的小
農舍遺世獨立於一隅。
異樣的感觸突然爬滿孫韻全身,好像有兩條蜈蚣在背脊上下游走;平底鞋底中好像被
放了幾顆鬼針草又癢又痛。孫韻強烈感受得到這裡不對勁。
--第六感是孫韻從小到大引以為傲的秘密。
「停車,我要下車。」這種感覺就好像「噹噹噹」聲大作時平交道的柵欄放下自己卻
還站在鐵軌上。孫韻推著林大方喊:「快停車,調頭。」。
林大方一臉茫然問:「怎麼了?」。事情發生前五秒。
「我要下車打電話叫阿B還錢啦!快停車!」孫韻隨口說出。
「小韻我知道錯了,我回去一定會……」,林大方滿臉苦惱的樣子孫韻再熟悉不過。
他明知道保險、直銷跟繞小巨蛋一圈排隊借錢的朋友都是肉包子打狗、賠錢生意,他明明
不是笨蛋卻總是狠不下心拒絕。
有時孫韻會想:「我根本就只是怕他餓死路邊,或被討債集團斷手斷腳才忍不下心來
跟他分手吧?」,不然,去年騙她三萬塊去救急「媽媽得癌症沒錢做化療的國中同學」時
就真的該掰了。
事件發生前一點五秒鐘。
「我說停車!」一條紅色身影突然快速穿過路中央,除非山裡有愛穿紅衣服的大腳或
紅毛狒狒不然那鐵定是人。「啊!」兩人同時尖叫,「吱-吱-」緊急剎車聲刺耳後是一
陣天旋地轉,隨之「匡噹-」、「碰-碰-」幾聲大響。
事件發生時,太陽剛好停在山脊上,像餐盤中的一顆荷包蛋。
孫韻吐口氣走出車外,眉角血流如注的林大方不斷問她有沒有怎麼樣。「嚇一跳之外
沒有。」,孫韻趕緊拿出衛生紙壓住男友的傷口,「我們是不是……」,兩個人心中想得
一樣:他們是不是撞到人了?
四處空蕩蕩沒見到傷者(希望還是傷者)。但小篷子卻被撞垮成一片狼藉,鐵架、塑膠
篷跟麻繩四散。稻草人也傾斜一旁靠倒在榕樹上。應該是篷子坍塌時被牽扯而拉倒的,稻
草人的面具上畫著大大的微笑。
孫韻心中不祥感揮之不去:「沒有感覺撞到人,應該是剎車後車尾擦撞到篷子鐵架。
」,車身翻轉180度、後車尾燈破碎外毫髮無傷的轎車證明著這點。「這下老爸不發飆才
怪。」,孫韻又在心中嘆口氣。
「那小子想改行去F1大賽當車手是不是?喔,我忘了沒『行』可改,他上次工作是在
17世紀嗎?」,老爸那副嘲弄的樣子已經可以想見。
「這個茶園我有點印象,以前是個叫小泰的同學家。」林大方將車開離路中央停妥,
愁眉苦臉踏上茶園小徑往農舍走去。「你先回車裡休息吧,希望不用賠太多錢。」,孫
韻聽到錢又心煩起來了。
孫韻並沒有回車上而是去將稻草人扶起來。瞬間,如砂石般大小的蒼蠅環繞著稻草
人嗡嗡嗡震天飛舞起來,如滑出跑道起飛的零式戰鬥機群。
「林大方不要去,快回來!」孫韻驚聲大叫,已在農舍門口的林大方回過頭一臉茫然
。農舍的窗戶中閃動著緋紅的人影。孫韻拼命揮舞著雙手,花容失色的女友讓林大方急忙
奔回察看。
山道上,夕陽西曬比金剛眼鏡蛇還毒,蒼蠅仍舊盤旋在稻草人四周。這些蒼蠅有著鮮紅的
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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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對的,里和村第三街之3號,我叫林大方。」,好險緊急連絡電話還打得
通。男友喘著氣報警時孫韻對摸到稻草人的觸感仍餘悸猶存。兩人繼續往爺爺家開去-雖
然孫韻堅持這裡有古怪要調頭回鎮上報警-林大方對見爺爺最後一面仍異常堅持,孫韻氣
歸氣仍是妥協了。
現在她們後車箱裝著一具不成人形的屍體。
「天啊。」林大方看到蒼蠅的饗宴時脫口而出。頭部被麻布蓋住僅割開一個洞讓鼻子
露出,麻布上還畫著童稚的塗鴉。舊衣褲下割裂、咬傷、刺穿、燒燙、剝皮等傷口結痂、
壞死、化膿密密麻麻佈滿軀幹。
手腕、腳踝的麻繩跟木架解開時才發現這個人手腳指頭都已經不翼而飛。傷口傳來又
臭又腥的味道令林大方將午餐全都吐了出來,中午沒什麼吃的孫韻也乾嘔不止,想到這個
人被晾在這裡凌遲不知道多久就讓人不寒而慄。
「你真的認識那個…往生者?」林大方駕車進入房舍密集區,老式的木頭房舍點綴;
大部分是舊式紅磚一條龍與三合院並排;也不乏四層樓的透天厝與加蓋的鐵皮屋,樹木、
草叢、荒地與田園仍填充著道路與建築以外所有地方。
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冷清的緊。
「那是歷史系上大我幾屆的學長,不太熟。只知道常常出現在電腦室,現在應該是念
博士班,叫做林康。」屍首面貌保持意外完整,紫黑發腫但仍可辨識。今年春節前,孫韻
提禮盒回去拜訪教授時還瞥見林康學長端坐在鍵盤前,跟她打招呼時點點頭-跟她大一時
一模一樣-十年不變的光景還讓她感慨一番。
不料,學長飽受凌虐的屍首現在老車的後車廂。
四下一片靜謐,好像有人給整個村子按下靜音鍵。
「答應我,上完香將事情交給警察處理就離開。」孫韻冷靜下來但仍隱隱約約感受到
異樣。為甚麼撞車聲響那麼大農舍的人卻不出來察看?農舍的人就是兇手還是另有其人?
將人弄成稻草人幹嘛?怎麼看都不是要嚇鳥吧。
仔細一想,進入山區後還沒聽過一聲蟲鳴鳥叫,好像整座山已經死去。
「答應我。」林大方沉默通常代表他很掙扎,孫韻伸出小指頭-打勾勾是她們小倆
口約定的獨特方式-林大方勉為其難答應。
「也不可以跟警察之外的人提到屍體。」,誰知道兇手會不會就是林大方的舊識,實
在太危險了。兩人的小指勾著而姆指咬在一塊。孫韻暫時鬆口氣,至少林大方跟她打勾勾
的約定沒有違反過,呃,至少約定「不准再借錢給朋友」後,他要當大善人都會顧忌三分
。
「林大方!」轉進掛著第三街招牌的窄路後,一個綁著馬尾,十分樸實可愛的瘦小
女人迎上敲著車窗,興奮道:「林大方吧?我是李文雅啊!你是林大方吧?你是林大方吧
?」,女人三十歲左右與兩人年齡相仿。
「文雅嗎?天呀、天呀,好久不見。」,孫韻暗暗掐了男友大腿一把,搶先伸出手:
「我是Mary你好,他現在改名叫林大頭,是冤大頭的老師。」,聽到孫韻搶著介紹文雅
笑得有些僵硬,但還是跟孫韻握上手。文雅的手十分冰冷。
三人寒暄一陣後進屋。
孫韻不喜歡這個女人,說不上為甚麼,或許她連身的鮮紅色洋裝與一雙亮紅色短跟涼
鞋太刺眼。
「爺爺,我回來了。」林大方進屋後逕自上前點香,簡易的靈堂布置在不大的客廳中
-應該是說簡陋-靈堂內僅僅一副紫紅色的棺材橫豎,棺材前茶几上擺著暗紅色小香爐,
廳內天花板垂掛著數串鮮紅色帷幕,就這樣沒了。甚至連一張遺照或鮮花都沒有。
簡單到感覺像在開玩笑,爺爺等等就會打開棺材坐起來:「Surprise!」。
「爺爺上星期走得非常安祥,在睡夢中。」文雅一起捻香。一般線香下紅上黃,這裡
卻整柱漆滿紅色,讓孫韻心中又開始泛起疙瘩。為甚麼到處都是紅色把喪事弄得像喜事?
三人上完香後到了後頭飯廳敘舊。
「真是麻煩文雅小姐,百忙工作還要抽空回村協助一定很累吧!」孫韻其實是想講:
「這她媽也弄得太陽春了,葬儀社死光了嗎?」。
「不麻煩,村里就像一家人,我現在就住在村子裡。」文雅應對得體,掩嘴輕笑,「
村子裡的習俗就是自行籌辦長者的後事,小意思。」,她直勾勾看著孫韻聽出了弦外之音
,一瞬間,文雅的眼睛布滿血絲。
「你們看,我小時候都站上面幫爺爺煮菜喔!」林大方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舉起一個發
霉的木箱子。孫韻注意到房子被很徹底「掃除」過,呈現詭異的一塵不染,完全沒有「人
味」,爺爺上星期還住在這裡是騙鬼吧,孫韻可不信。
「還有,以前爺爺都拿這個打我!」林大方尋找著所剩不多的回憶,黑色「愛的小手
」已龜裂脫皮。「爺爺都把這隻掛在牆上,有時晚回家看到就打哆嗦,因為我們常常會跑
去挖泥鰍、抓青蛙忘了回家吃晚餐!」。
文雅笑著點點頭,孫韻看在眼中盡是不自然,這個女人就像忘詞的演員。
「爺爺會氣著拿小手教訓我邊說:『打你不聽話、打你不聽話。』,好凶呢!」,愛
的小手握柄處突兀地用透明膠帶纏著一塊木牌,木牌上正好就深深刻著五個字
--「打你不聽話」。
林大方皺著眉喃喃道:「以前好像沒有這個木牌吧?」。
文雅歪著頭,淡淡說:「我也忘了。」,孫韻察覺文雅露出狐疑與不安。
「是林大方先生吧!」,門外奔進一名男子熱情地張開雙臂打算抱住孫韻男友,但被
她伸出手搶先攔截:「我是Mary,先生你好,我男朋友已經改名叫林大頭,是所有冤大頭
的師父。」,男人停下腳步笑滿懷地握手。
第六感告訴孫韻:任何呼喊男友名字的人都要阻止-就像故事中爺爺提醒的那樣-但
她的笑容此時完全凝結,冷汗與雞皮疙瘩在背後泛起。
「Mary你好,我是林康,目前就讀N大歷史研究所博士班四年級。這位是我的未婚妻
文雅,她很美吧?文雅是我這輩子跟下輩子最深愛的女人,我們預計在今年六月結婚,婚
禮就辦在村子裡。」,眼前這個男人無疑是林康學長。但是,另一個林康血肉模糊的屍身
還在後車廂中。
眼前笑得燦爛的男人有著林康的「臉」,但孫韻不清楚這是甚麼邪物。她認識的學長
從來不曾大笑或講話超過十個字。「Mary小姐跟林大方先生會賞光吧!你們一定參加喔,
我會安排你們坐在主桌,畢竟林大方先生可是文雅的青梅竹馬。」
「當然。」兩人齊聲應答。
林康摟住李文雅依偎在一塊笑得好像全天下他們最幸福一般。「文雅,媽媽說請我帶
你回去幫忙準備晚餐,林大方先生風塵樸樸歸來怎可以虧待他?你說是吧,親愛的。」,
兩人有說有笑地離去。
「我們晚上還有急事,不用麻煩了。」林康與李文雅緊緊相依,沒有回應孫韻,只在
出門後轉頭一笑:「林大方你會來吧!李文雅家你知道地點。」,兩人笑容詭異如裂開
的黑色海膽,之後就再也不理睬孫韻離去。
「喀」林大方手中愛的小手掉落,木牌跟大理石地板撞擊出清脆的聲響。「那個人
不是文雅,她不會叫我『林大方』,從來不會。」,男友連吞嚥口水都顯得頗為辛苦,不
禁急著問孫韻:「這裡到底發生甚麼事了?」。
「趕緊走。那個人也不是我的學長,林康被殺了。」孫韻也冷汗直流,「你先去發車
,我馬上來。」,林大方摸摸餐桌跟爐灶顯得有些不捨。
太陽西下落進山的那頭,夕照如血,室內漸漸暗下來。
「林大方不要婆媽了,這裡真的不對勁。」孫韻感受到氣溫隨著太陽下山而陡降。不
祥的感覺爬滿全身,就好像再次觸摸稻草人還有體溫的身軀。「去發車,現在立刻走。」
。
男友在靈堂跪下向爺爺棺材磕三個響頭後出屋。孫韻深吸了一口氣,環顧四週-里和
村給人的異樣感不只是榕樹奉茶將屍體做成稻草人這麼簡單-她撿起地上愛的小手端詳。
「有問題。」孫韻拿出鑰匙劃開纏繞的膠帶,拉出寫著「打你不聽話」的小木牌。木
牌長度約莫15公分將愛的小手大部分握柄蓋住變得很難施力,而且它掉落地面的聲音……
「果然。」木牌由兩片薄板夾合在一起,像孫韻很愛吃的義美夾心酥。她從中間抽出
一封泛黃的信紙。信紙外頭標著十個黑色大字
--「所有里和村人皆不可信。」
「小韻不好了,車子輪胎被人刺破了。」林大方匆忙跑進來,滿頭大汗。
「甚麼!」,孫韻視線沒有離開過文雅,大概是那個林康幹的。不妙了。
「是第三街之3號的林大方先生報案的嗎?我是田竹鎮派出所的警員!林大方先生在嗎
?」屋外傳來男人雄厚的嗓音,外頭昏暗不明但自稱警員的男人卻穿著一套顯眼無比的全
套大紅色運動衫。對了,跟剛剛林康的打扮如出一轍。
天色完全黑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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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量維持每篇都是能獨立閱讀的短篇,但還是有點艱澀(汗
與本篇最相關的是之零,節奏有些慢還請板友多見諒並不吝嗇指教(鞠躬
有緣下週見 (空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