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總說那兒不太乾淨,但當我真正聽過那些警告時,都已經是好幾年後的事了。
我的意思是,我又怎麼可能知道呢?甭說那時我根本還沒聽過MARVEL版,甚至對社團要求
使用BBS留言自介的要求,都是一臉嫌惡。
總而言之,那是我第一次踏上那座小島。
事情不是發生在我身上,但也夠貼近到足以讓我聽到連續幾種不同版本。直到我在社團送
舊時找上當事者,才真正弄清楚她們那晚發生的事。
那是次社團幹部交接為名義舉辦的小旅行,正好在暑假初,不過兩天一夜,新舊幹部們加
起來十來人的出遊。
學長姐們敲定了那個以自然生態美景知名的小島,雖然這時節觀光客眾多,但畢竟路程不遠。雖說如此,或許對許多人來說是第一次來到外島,大家都格外興奮。
還記得我們住的那個露營區,要延著海邊某條路往下坡,會先經過停車場,才進到露營區
的大門。那從大馬路到營區高低的落差.....仍讓人印象深刻。.
雖然白天社團傳統的闖關活動,已經讓大家面露倦意,晚餐後仍有人興致高昂的說要去夜
遊,即便數數只有三支手電筒,但一群人的起鬨之下,似乎沒人覺得不妥。
幾個三年級的學姊嫌累,寧願留在露營區想趁早盥洗休息,於是前社長指示一個學長帶我
們出遊。
當時去的夜遊祕境究竟於何處,我已經忘記了,畢竟是烏漆麻黑,只記得有路經過
兩旁茂密如山洞的榕樹群。
到了目的地,藉著車燈,稍微可見那條山壁與樹林旁的小道。
熄火關車燈時,我們瞬間身陷黑暗中,我仍清楚記得那個瞬間:
突如其來的黑暗瞬間壟罩下來,不見五指。回過神來,本來仍喧囂嘻哈的眾人,已經鴉雀
無聲。
單純的黑,或許喚起了都市孩子們恐懼黑暗的本能。
直到有人再也忍不住,默默的又開了車燈,伴隨著低鳴的引擎聲,才稍微讓光與熱回到身
邊。其他人也像是有默契般的一個個開了大燈。
在機車車燈的幫助下,我們拿手電筒照了照夜遊的那條路,卻什麼都看不清楚,盡頭是一
片漆黑。
......只靠三支手電筒的夜遊根本沒搞頭呀!
連吐槽的話都不用說,我們當下打消了夜遊的計畫,一夥人又討論了起來,決定改去吹海
風聊天....講鬼故事。而不敢去的人,就先回營區休息。
,當時嚷嚷著要去海邊的幹部中,有著擅長講鬼故事的女生。事實上,也就是我曾在舊文
:地下室的遊戲 中曾提過的那個女孩。我自然毫不猶豫的選擇跟她那團,而想回營區休
息的另一團究竟有哪些人,我不太清楚。
那晚我們就在海邊找到的一個涼亭裡,邊聊天邊分享私藏的詭異故事,甚至偶爾見著其他
夜遊團呼嘯而過,甚至看到有地陪開著很誇張的探照燈呼嘯而過,我還不禁想著剛剛如果
有那種燈的話就直接衝了吧?
總而言之,那天晚上的氣氛非常好,我們沉浸在恐怖又刺激的氛圍中。
沒碰上任何怪事。
真正碰上狀況的,是另一團的人。
回到營區後,在盥洗休息前,成員們似乎有些小騷動。幾個學長姐們不斷私下咬耳朵。
我聽說到的,是女前社長和幾個學姊似乎責備著那位學長,不該讓女生就這樣自己騎回來
。
也到這時我才知道,那時選擇回露營區休息的,總共就只有兩女一車。
她們脫離了車隊,在連路燈都沒有的夜晚雙載回去。
兩個女生明明都是善談的個性,但那晚的路上,皆是不發一語。
騎車的女生開始感到不對勁,而從她的敘述中,那是難以想像的景象:
她說車子持續大幅度的左右搖晃。
雖說在外島騎車難免碰上顛簸,但車子卻持續左右晃動的不可思議。
「欸,妳不覺得怪怪的嗎?」
她向身後女生問道,對方卻一言不發,只是兩手抓著更緊。像是希望她騎快些的樣子。
雖然覺得詭異,但車子還在漆黑的外島路上,她也不敢隨便停車。也不再回頭,就這樣忍
受著左晃右搖的小心騎著。
不知過了多久,她從後照鏡隱約見著白色的東西在鏡中閃過,像是衣服的一角,不時從後
照鏡閃過:但她們兩人都沒穿白色的衣服。她不敢細看,也約略理解後面女生不敢出聲的
原因。
這樣不舒服的感覺,直到她見著遠方露營區的燈火時才消失。車子也不再晃動,她小心的
騎下斜坡,到了停車場,身後的學妹才崩潰的哭了出來。
露營區的幾個學姐安撫之下,後座的學妹講出了她所遭遇的狀況。
她並沒有感覺到車子的晃動。
不如說,早在感受到車身晃動前,她的注意力已經被其他事給吸引。
本來也是稍有白影閃過的感覺,但她看不到後照鏡,眼角約略撇見車上方好像飄了白色的
布。
她沒敢抬頭,卻感受到上方來的壓力。
不知為何,即便眼睛沒看到,她卻能清楚明白機車的正上方,有個女人正以面朝下的姿態
,僵直著浮在空中,緊跟著她們。
就只是一直盯著她們,像是希望她們抬頭看。
不明白對方目的,學妹只是承受著頭頂上的壓迫,害怕的不敢出聲,緊抓著前面的學姊,
希望她別亂看,盡快離開漆黑無人的道路。直至終於燈火通明,也遠遠聽見露營區播放的
流行歌時,她才沒再感覺到那女人的視線。
這樣的事情,都是在回去後我才慢慢知道。
但那晚我們沒怎麼當一回事,就洗洗睡了。
隔日,男生們依然生龍活虎的玩鬧。有的女生卻說睡不好,總說半夜隱隱約約聽著帳蓬外
有人唱歌。想說外頭還熱鬧,迷糊中探出帳蓬上廁所,卻發現夜早已深,外頭根本沒人。
那兩個女生回去後沒再碰著什麼事情,但仍去了趟廟裡拜拜,以求心安。
這個故事在社團中流傳了很久,直到我畢業前都聽過數次。
也因此,當隔年幹部交接的旅遊又選在那座島上時,學弟妹們對夜遊行程躍躍欲試。
幸或不幸,當晚飄起了細雨,打消了大部分人夜遊的想法。但我們仍有些人不死心的選擇
去島上唯一的7-11買啤酒回來,包含我在內。
在微微細雨中,再次騎在那條環島的路上,經過曾經的露營區時,我隱約有些不安。
而當經過那似山洞般的大榕樹群時,卻突然想起來後來詢問時,她們去年碰上怪事的地方
,似乎就在這兒....
「學弟,好像就是在這──」
也在同時,我後頭的機車突然的超車而過,嚇得我從回憶中回神過來。望著對方車尾燈,
正暗罵著下雨天路這麼暗還這樣亂超車......才突然意識到我的車頭大燈,是暗的。
我根本沒關過呀!?
我清楚記得離開7-11後,甚至剛剛騎在路上時,燈仍是亮著。雖然極度惶恐,還是故作鎮
定,右手調著燈試圖將燈打開,但卻一直毫無反應。
「學長?怎麼了嗎?」
坐在後頭的幹部,也就是接了我工作的社團學弟,似乎也察覺了不對,開始緊張起來
,兩手抓緊了我。
幸虧是一群人出來,前後皆仍有車燈引導,在騎了一段路後,才順利再次開啟大燈,有驚
無險的回到民宿。我則暗暗碎念著再也不想在這座島上夜遊。
今日回想起來,那時的驚恍感早已褪去,或許機車的意外狀況不過是巧合。
唯一不免遺憾的,反倒是我當晚載的竟然不是學妹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