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說:想建立一個樂園。
祂還說:只要供奉,大家都能當朋友。
村民們鼓掌稱是。
祂最後說:朋友都能進入樂園。
孩童們都相信村子會成為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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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
家家戶戶漆黑一片,道路上杳無人跡。鄉下爺爺奶奶也不可能七點就寢。
阿水步步為營;猴子在前頭百無聊賴,把玩著金箍棒耍特技;打鬼男-海老爹的孫子
林大方-執意同行去救回女友,叫孫韻還孫瑜阿水沒聽清楚。
「你搞懂村子的真相了吧?」阿水費一番口舌讓林大方知道里和村是個被鬼占領的村
子,吃人、殺人跟煉殭屍都是存在的,讓他有點心理準備。
「懂了。」林大方點頭,阿水猜他有聽沒懂。
「妳女友可能被抓去『供奉』了,你還要跟來?」。
「小韻很聰明不像我,一定會沒事的。」不知道哪來的信心。
銀手鐲上翡翠石少了一顆讓阿水很在意。海老爹是秩序會的委員,應該是他送給孫子
的,怎麼會搞到殘缺不全?
「你們是當自己成了豬八戒還有沙悟淨是不是?」猴子不滿兩人跟著上路。
兩人有志一同假裝沒聽見。土地廟是阿賴婆的根據地,阿水十分熟悉。三人在道路上
競走著,滿月漸漸升高探出頭。
「我正面進攻,你們死活與我無關喔。」猴子自信滿滿。沒下雨確實是天賜良機,不
容錯過。土地公廟的輪廓出現在遠處。
「鐘文龍麻煩你了。」阿水對瘋猴的能力不擔心。
「接任務就會達成。」。瘋猴上山後一直保持「開眼」,對現在的阿水來說開眼十五
分鐘就是極限了,他要留著對付赤傘時用。
土地廟的燕尾脊隱約可見,紅色滿月像是歡迎他們的霓虹燈旋轉。
「如果見到小韻,也麻煩救她。」林大方誠懇地看著猴子。
「不認識。」猴子嗤之以鼻:「可以救她的只有你,可惜你選擇回頭救稻草人,被奉
茶的女人一定比較正吧?」,林大方沒有回嘴。
「遇到殭屍就跟我聯手,普通穿紅衣的鬼你應該可以搞定,人多就一起退回林子裡,
游擊戰對我們有利。」阿水有點羞愧,他發現留下林大方的原因是他可以保護自己,五十
歲的老頭可禁不起圍毆,不論人還是鬼。
「沒問題。」林大方人挺爽快的。
三層樓的土地公廟呈現在眼前,跟阿水記憶中別無二致,但感受不到任何神明與信仰
的氣息。像竹籠中拿出熱氣騰騰的粽子卻沒有竹葉、糯米、紅燒肉香氣一樣詭異。
「如果我被赤傘盯上你別過來送死。」。阿水發現瘋猴也不是太見錢眼開的人,他又
喃喃道:「就會扯後腿,現在只能趁敵方還沒集結搞最蠢的正面突破。」。
還有人在意趙清水的死活感覺真不賴。阿水「哼」一聲表示不滿被看不起,老人不能
丟面子!殺師大仇一日不報還有甚麼顏面活著?死也要打破祂那柄紅傘再死。「赤傘是我
的,你只管找鐘文龍。」。
除魔衛道,盡力而為。
阿賴師父總說:「小水仔盡力而為,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師父,徒兒遲了21年
才回來,今日天擋著他,也要逆天而行。
土地廟的階梯上,一名高大無比著深紅色壽衣的殭屍昂首站立。整顆腦袋漆黑如炭,
好像麥克喬丹穿著公牛隊球衣跑出來。此時還能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阿水知道心神已寧
靜、放鬆。準備好替天行道了。
「只叫來最好動員的殭屍,土地廟也沒有布陣,速攻收到效果。」猴子分析局勢:「
正面突破有利。走!」。阿水左手捏緊符咒、右手桃木短劍指地-蓄勢待發-林大方也擺
好迎戰敵人的架式。
「修者有所為、有所不為,必須自己找出答案。為師能教的都教給你了,剩下的你就
去體會吧。」。今天趙清水該做甚麼早已瞭然於胸,就剩去做了,師父我上了「走!」。
「三位走去哪呢?」悠揚的嗓音從天而降。撐紅傘、披紅衣、踏紅鞋仰坐在廟宇三樓
燕尾脊上,如血的滿月襯著祂僅能成背景而黯然失色。
是祂。
阿水21年的情緒瞬間燃起,但是必須冷靜才有機會,一絲機會。「你沒『開眼』,翡
翠石也少一顆。別看祂、別回話。盯緊殭屍。」提醒林大方免得率先被攝去魂魄成為負擔
。
「瞭解。」。
「趙清水先生真壞,林大方小朋友跟我二十幾年沒見面,看我一眼都不行嗎?」祂刻
意嗲聲嗲氣反讓氣氛更詭譎。阿水覺得呼吸都變困難了,好像支氣管被灌入水泥,越來越
吸不到新鮮空氣。
祂的臉被傘緣遮去大半,只見匹散在胸前的黑色長髮。
「哪有你壞啊!我怎麼記得赤傘大人沒下雨不太能拋頭露面?」,瘋猴不想主導權被
拿走。「還是這幾年又練了神仙法術可逆天而行了?」,他緩緩舉起手,要阿水不要輕舉
妄動。
可靠的傢伙。
「原來侯仲連小神童也來了,稀客!」,祂拂掌輕笑,「歡迎來到我們的『樂園』,
這應該是你第一次來吧?不像有兩個壞胚子身在福中不知福,選擇離開,傷透我心。」。
「至於下雨的問題……」紅傘人左手指頭「啪搭」一彈,淅淅瀝瀝的雨滴垂落傘頂、
屋頂瓦片與一、二樓突出的陽台地磚上「答答答答」清晰可聞。「誰說沒下雨呢?」,祂
的笑聲如指甲在銅鑼上摩擦。
滿月仍掛天幕一邊,天空只有幾片如裝飾的雲朵,土地公廟卻下起大雨,「稀哩嘩啦
」聲像在嘲笑他們三人。
「怎麼可能?」祂居然能控制降水?阿水驚異不已。
古代國師最重要的功能就是讓社稷風調雨順、避免天災。最困難的便是在乾旱連年之
時求天降雨。如何讓天降甘霖才是真功夫,多少能人異者、方士術師經歷修行、磨難、苦
痛、羞辱、竭盡靈魂追求那個境界?而更多人終究無法達成。
祂卻輕易達成了,在阿水跟猴子兩個修行者眼前。好像他們拼命幫國產車換好引擎、
輪胎時卻被限量瑪莎拉蒂給「噗」一下超車,留下滿地沙塵與廢氣。
瘋猴眼中滿滿的嫉妒與不服氣。
「你們去救人,我來會會祂。」只有用「禁咒」才能制伏這隻妖孽。瘋猴回頭與阿水
點點頭-他也瞭解-禁咒一發動,可不管猴子、猩猩、大方跟小方都會六親不認。
趙清水今天跟你拼了。
「姓林的,想死就跟上!」,猴子起跑朝守門殭屍而去,就在面對面交鋒之時金箍棒
往地上一撐「唰」地飛躍起來-棒子富有彈性-瘋猴用撐竿跳的方式才能與殭屍拼搏跳高
。
守門的高大殭屍也起跳,但時間晚了。硬生生被猴子踩到高點甩手潑出一罐黑色液體
-市場偷來的雞血-殭屍從頭被淋下雞血像蟑螂吃到「強效剋蟑」:「嘶嘶嘶嘶嘶」怪叫
一陣後落地打滾。
猴子沒出棒
--棒子要留著防禦紅傘。
赤傘成名絕技「乘風胭脂」,小紙傘在空中旋轉如血滴子,傘緣鋒利無比、見血封喉
,傳聞祂能以「御風」法術同時操控八頂小傘。取敵人首級於十里外。
暗赭色的小紙傘像只陀螺飛旋襲向半空中的瘋猴-用棒子攻擊殭屍就毫無防備-猴子
一棍撞開紙傘「鏗」一聲如擊出安打後翻上二樓,直取供品倉。
「漂亮!」阿水喝采。這小子真的很強。
「侯仲連小朋友比11年前在艋舺寺時進步囉,侯穎一定會很欣慰。」,赤傘沒有阻攔
,祂接住飄回的小赭傘如採下一朵鮮豔欲滴的玫瑰花。
「不准提侯穎的名字,你不配。」猴子轉眼已進入神廳中。祂仍舊坐在三樓屋頂事不
關己,看戲的觀眾似的。
「林大方小朋友也長大不少!」祂將目光轉向林大方,高呼:「文達叔,你來陪小朋
友玩玩!」,二樓旋轉樓梯上,穿著鮮紅色斗篷的男子現身。
斗篷男擁有肥厚的三層下巴(可能是四層),身材碩大圓渾,宛如一顆突變牛番茄走在
路上。窄窄的樓梯被佔滿將林大方的路封死。「嚕嚕嗚嗚…」他開口喊叫時斷腳蜘蛛、斑
斕蟾蜍與指頭大的蠍子掉了滿地,「殺了我……」,叫文達的男人淚流滿面,眼淚是黑紫
色的。
「人體煉五毒未免過於殘忍!」文達這個名字阿水有點印象,以前似乎是村子有頭有
臉的人,但老了腦袋不管用啊!
「沒什麼,投其所好!」。祂難掩笑意:「我也替你準備了好玩的!」。
文達的右手上握著黑色鍊子,鍊子連著一副手銬,手銬上靠著一雙枯槁如柴的手腕,
手腕的主人沒有首級,沒有首級的主人阿水認識。
--阿水眼中盡是怒火。
被銬住的「人」是他的師父阿賴婆。
看著師父乾癟、皺摺的屍身,坦露出萎縮成腐爛蓮霧的乳房跟一根根幾乎刺出皮肉的
肋骨,趙清水不再猶豫使用禁咒。
「啊!」阿水丟去劍與符咒,取出六根銀針一一插入對應的穴道,一、二,第三根因
為發抖沒對準而血流入注。但他感覺不到痛--今日必報師仇。
師父你受了多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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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紅與漆黑交融。
孫韻第一次醒來深信自己在作噩夢。
「則席地倚牆而坐,面額焦爛不可辨,左膝以下,筋骨盡脫矣。」。
人類為甚麼互相殘殺至此?她全身痠痛、頭痛欲裂下再次閉眼。短暫回憶沾上思路。
「孫老師,為甚麼明朝的宦官權力如此大呢?」剛畢業在高中代課時。有一天,一位
國文科男老師拿著〈左忠毅公軼事〉的課文詢問她宦官專權的問題。
孫韻丟了大二修習「明代政府與政治」的文獻給他,不過她發現這位老師有「大禹治
水真實性」到「吳三桂歷史評價」等一籮筐問題與早晨一直有買一送一的咖啡分享後,孫
韻知道他對歷史學不是真的感興趣。
「有個男老師每天請我喝咖啡欸。」剛跟林大方在一起,孫韻想讓「開始裝死」的男
友小小吃醋一下。
「喔喔,他人這麼好!」那時他剛找到鄰鎮小學的代理教練職,結束捉襟見肘的日子
。
「你是不是該稍微表現一下?」,忘了男友只會打直球。
「他只送你一個?」,總算抓到重點。「也太大小眼了,不過超商的咖啡好喝嗎?阿
B好像都只喝咖啡廳的。」,去他的阿B不是窮到要賣身葬父了?
「星巴克比較好喝,我明天早上就要。」,希望能讓國文老師知難而退。
隔天,社會科老師的桌上都出現一杯熱騰騰的拿鐵,塑膠袋上面貼著「孫韻的好朋友
敬贈」讓她哭笑不得,但在十一月寒流時節大受好評,同僚們讚不絕口。林大方接下來
一週中餐都靠御飯糰解決讓他很內疚。
國文老師之後都找另一個年輕的公民老師探討關於「公民不服從案例比較」還有「憲
法違憲審查實踐性」等深奧問題。
「則席地倚牆而坐,面額焦爛不可辨,左膝以下,筋骨盡脫矣。」左光斗的酷刑慘況
出現在孫韻眼前,老者右眼是窟窿、滿臉乾涸血汙、頂上無毛,不僅左膝以下,兩條腿都
不翼而飛,斷裂處早已腐爛長瘡。
「小ㄚ頭沒看過怪物啊?」老者氣若懸絲,但左眼炯炯有神:「你不答應供奉也會變
成這樣子,但老子猜拔第一片腳趾甲你就會哭哭啼啼求著當供品,呵呵。」,老頭咧嘴而
笑,牙齒一隻手就數得完。
孫韻環顧四周,十幾坪的室內靠著兩支手臂粗的紅蠟燭維繫照明。室內與外頭廊道隔
著一道鐵柵欄,柵欄間僅容一隻手穿過,鐵門上的掛鎖比臉還大,神偷亞森羅蘋來可能都
要花一番功夫。手腳並沒有被綑綁。
燭光殷紅。
室內僅孫韻與殘廢老者。她的下腹、後背隱隱作痛,應該是撞車時造成的,還有幾處
擦傷出血但不危及意識清醒。
「老爺爺,我來多久了?」,這裡應該隱藏著鬼村的秘密。
「不到半個小時。」老者問道:「小ㄚ頭怎會被抓來?打扮像城裡來的,紅鬼已經散
佈如此廣了嗎?」。他的語氣既憂心又無奈。
「我跟男朋友來里和村奔喪。」,孫韻需要更多情報。「您在這多久了?」。
「哈哈哈哈,村子都是鬼,哪還有人可以死?」老爺爺「格格-格格-」笑起來,像
吹著從101墜落到信義路五段上的薩克斯風,「外地工作能騙的都差不多騙回來吃乾抹盡
了,還有哪個漏網的傻子?」。
「林大方,收到他爺爺的訃聞。」村子都是鬼,鬼會吃人?孫韻又問:「『供奉』是
甚麼?」。
老爺爺沒有回答她,他的獨眼目眥欲裂。
「王八蛋、婊子養的!」,老人身子劇烈扭動像是長了手的大蚯蚓一樣翻滾不止。「
紅鬼不砍老子的手,剛好留著親手打碎這小子的膝蓋,很好、很好。給我跑回來送死,很
好、很好…」,他的眼淚無聲無息流下。
「您是大方的爺爺嗎?」,她想過爺爺可能早過世了,奔喪是有心人(或有心鬼)的陷阱
。沒想到能在這裡相逢。
「我誰都不是,只是個爛貨父親跟無能為力的老阿公。」爺爺冷靜下來往牆上重重一
靠,像是盤古頂著世界一萬年後終於體力不支了。「小ㄚ頭,或該叫你孫媳婦哈哈哈,小
子還活著?」。
「嗯。」至少她昏過去前。
「銀手鐲還在?」。
「在。」孫韻好奇問:「那隻手鐲跟翡翠能抵禦鬼?」,她的直覺一向很準。
「不全是,手鐲與魂魄『連結』用以增強體魄、靈魂與元神,容易跟非人間的東西作
交流,像是裝了電話一樣。」,爺爺嘆氣:「手鐲原來是我的,老子不死還能擋一擋,看
來氣數已盡,沒法壓住鬼抓小子回村,唉。」,身體狀況如此的老者下一秒斷氣孫韻都不
會感到驚訝,思路清楚還能侃侃而談才是奇蹟。
「但有一個槽是空的。」孫韻補充。
「操!」,爺爺拍了一下額頭,「八成當年下山時被赤傘摸走。赤傘是紅鬼群老大。
婊子養的邪鬼。」。只有被稱村長的女人手上拿著紅傘,是她嗎?
「大方說是小時候借給一個女孩,女孩想見到鬼。」,孫韻憶起這段。
「大笨蛋,偷拔我的菜送人就算了,連保命的都借人,小子混蛋至極。」,爺爺氣得
十指緊扣光溜溜的腦袋,想拔頭髮洩憤似的。「石子如果被『壞東西』取得,就像知道妳
家電話號碼一樣,會被一直騷擾搬家也沒用。」。
「所以對村子念念不忘,又一直不願離開是因為石子被鬼控制?」,這就非常棘手了
,就算今天逃過一劫,以後會不會「爺爺忌日麻煩回村協助掃墓」又把林大方騙回來。孫
韻十分苦惱。
爺爺咬牙切齒:「大概吧,但老子覺得小子就是笨蛋,濫情加濫好人又愛打腫臉充胖
子,最後留爛攤子給別人收的混蛋。不用替他找藉口」。
「他媽的長大還是這樣嗎?」。兩人相視一秒後大笑不止。
「辛苦妳了。」這句話道盡孫韻七年的無奈。誰才是始終如一的濫好人呢?
「匡噹」,外頭傳來金屬物撞擊聲響。
「ㄚ頭過來點。」爺爺將她召去,「想傷害我孫媳婦的鬼少說斷手斷腳嘿嘿嘿。」,
老人散發三十年沒處理的子母車臭味,但孫韻卻泛起一絲暖意,羨慕林大方有這樣的爺爺
。
「咚、咚、咚」的腳步聲逼近。孫韻屏氣凝神。
「這位不是騎車撞殭屍的女藍波嗎?」牢房外的男子背著一昏厥大漢經過,手裡有一
隻金光閃閃的棒子。燭光映出面容如猿人進化過程的遺失環節。「剛剛沒付錢就觀看飛車
表演,多謝。」,說完便離開。
「喂,那邊那個動物園跑出來的,救這女孩走。」爺爺不怒而威。但面如猿猴的男子
充耳不聞逕自離開。「畜生不懂人話嗎?」爺爺嘴挺壞的。
「他不是鬼?」孫韻好奇。
「是修行者,敢來里和村救人大概不怕死。」。
「里和村到底是甚麼村子,您說村子都是鬼,活人都被吃了?」。孫韻很多不明白,
多明白就多一點逃出生天的機會。「供奉又是甚麼?」。
「『供奉』就如你所知,供養、祀奉神明、先祖或妖魔鬼怪,人們出於自願或打算獲
得好處與神靈建立恩庇管道,但當今社會的供奉讓神鬼『收穫』大不如前。」。爺爺緩緩
吐出里和村的秘密。
「當今也有信眾願意供奉神明不是嗎?」孫韻不解。
「不能比,古代獻祭活人比比皆是,現在有殺豬公就算大廟大神了;過往河神每年娶
妻,現在冥婚還要偷偷摸摸;魔神仔拐人、抓交替稍微頻繁修者就來教訓、警告。」,爺
爺娓娓道來:「『赤傘』不想安於現狀,祂聚集紅鬼行『逆供奉』,就是搶劫,跟土匪沒
兩樣,占地為王強制人們竭盡祀奉,麻煩的是祂們有一套邀請、標記、置換的術法去榨乾
凡人,幹逆天的事情卻不會被討伐。」
燭火搖曳如顫抖。
「透過呼喊名字嗎?」孫韻想起鬼千方百計要讓她應答全名。
「沒錯,『邀請』是主動讓鬼進屋打破地基主保護;而應答真名後會被『標記』;最
後答應供奉容貌會被『置換』,鬼成了你。你則成了鬼的菜豬,被吸精氣到死為止。」爺
爺喘口氣又道:「置換後包含聲音、面容甚至一部分記憶與想法都會被竊取。」。能冒充
他人的鬼四處狩獵讓人不寒而慄。
突然,猴子男折回來。「殘廢老頭,你說誰動物園跑出來?信不信我一棍送你上西天
,讓你用爬的去找如來佛哭訴。」。
「有能力卻見死不救比畜生還不如。」爺爺冷笑。
「我齊天大聖救人跟拔根毛一樣簡單,但身為『聘雇驅魔』…」。
「少屁話,等等殭屍來就玩完了。」爺爺怒斥。
「那些三腳貓殭屍早被大聖爺收拾了。」猴子男脹紅臉,丟進一塊壓克力板上面壓著
印有「契約」兩個大字的紙張。「救當然可以,女人簽字立約,先繳前金25%。沒錢就簽
下面的本票。」,孫韻第一次見識這種救人方法。
「怎麼這麼麻煩?」透過微弱燭光審視契約,本票金額是她一整年的薪水,「兩個人
怎麼算?」。
「別學那個濫情的臭小子,別管老頭了!」,爺爺的眼神堅定。
「爺……」。相處短短不到半小時,孫韻卻對老人有些不捨。
「快點簽字,我也要押上印才完成。大聖爺想啟程啦!」,金色棒子「咚咚」兩下將
掛鎖打飛。剎那,「嘶嘶嘶嘶」如毒蛇吐信的聲響迴盪在通道,「媽的,死紅鬼到底煉了
多少殭屍?」。
「將你背上的人丟進來,是『雙子殭』小心……」,爺爺話還沒說完,兩道赭色身影
電光火石飛掠而來,猴子男像被砂石車攔腰撞上一樣飛出去。「操,最麻煩的沒處理掉就
在吹牛。」,爺爺氣得破口大罵。
鐵鍊聲噹噹噹噹不絕於耳如黑白無常前來索命。
孫韻看清來者:一對臉色紫青的雙胞胎姊妹,差不多是該準備基測的年紀,一個右眼
、另一個左眼各被貼上紅如血的符紙。手腕、手肘與手臂用三條佈滿倒鉤與尖刺的鐵鍊銬
著,兩人移動起來即張開一面巨大的流刺網。
「靠!」猴子男架起棒子仍無法擋住衝殺;兩人包夾會被鐵鍊絞成爛泥,很難一一擊
破;僅容三人併肩的通道也無法迂迴作戰。猴子男還負著一個大漢完全施展不開來,低吼
:「早知道多偷兩隻雞。」。
「雙子殭煉化時被保留心思相通的元神,掩護彼此作戰得心應手。這種窄得要死的地
方一打二太不利。」爺爺冷靜分析局勢,緩緩道:「孫媳婦,等等他們打到左邊時,你走
右邊離開,第一個岔路右轉到底就能離開地牢。遇到殭屍閉住呼吸、紅衣鬼別看別理會。
」,孫韻謹記在心。
「啊!」猴子男像奔牛節的市民被逼著急退僅能用棒子刺擊減緩力道。「齊天大聖今
日遇到如來佛手掌心啦,還兩隻手一起上。」。
「就是現在!」爺爺大喝一聲。孫韻衝出牢房,殭屍大概聞到活人氣息,轉眼就「噹
噹噹噹噹噹」拖著沾滿鮮血的鐵鍊飛躍奔向她。
「去哪?」老者雙臂像補蠅草抓昆蟲-迅雷不及掩耳闔上-死死勒住殭屍脖子。另一
姊妹硬生生將手掌插進老者胸膛;被勒住者也將手臂旋轉不可思議之角度插入其腹部。一
隻、兩隻、三隻、四隻尖銳無比的掌心埋入老者體內。
「嘶嘶嘶嘶嘶」雙子殭發出吼叫-匡噹匡噹-鐵鍊與鐵柵欄互相碰撞,她們始終掙脫
不開爺爺的鎖喉,「快跑!」。
「幫我照顧那小子,謝謝。」,爺爺最後沒有來得及發出聲音-一隻手掌抓破了喉嚨
-孫韻僅能從唇形還有炙熱的眼神辨識。
鮮血濺濕了地板上沒有受雇人簽名的契約書。
「臭老頭敢在大聖爺面前耍帥,媽的欠你一次。」猴子男朝反方向跑去,他始終沒有
讓背上的男人受一點傷,像背著自己的孩子一樣小心。
孫韻在地道中狂奔。
=========================感謝閱讀================================
謝謝大家陪著故事走到這裡,剩最後三篇就能畫下句點。
應該這幾天會貼上來,還是請大家不吝惜批評指教。
比較多武戲的部分不知道大家接受度如何 >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