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盂蘭盆節,我和家人一起回鄉下探望爺爺。
鄉下的老家雖然有改建,但隔間仍保留原有樣式,庭院還有一塊小小的菜園。
「嘉彥啊!旅程辛苦!」爺爺拍拍我的肩膀,看起來十分開心。
會開心也是當然的,自從奶奶去年過世之後,爺爺就自己一人獨居著,只有假日的時候兒
孫才會偶爾來探望他。
「爺爺好久不見。」我給了爺爺一個輕輕的擁抱。
雖然我和爺爺奶奶並不特別親,但兩老都是溫柔的人所以我滿喜歡他們的。
一家人坐在起居室裡吃著西瓜,聊著近況與電視上的節目。我看著窗外,突然留意到菜園
似乎和上次來的時候不太一樣。
「爺爺,菜園是不是多了圍籬啊?」
「是啊!」爺爺喝了一口茶。「因為最近多了個麻煩的東西。」
「麻煩的東西?」
「不知道是動物還是人的惡作劇,菜園的菜被拔起來,但是也沒帶走也沒吃過的痕跡,就
只是被破壞了而已。雖然設了圍籬,但不見得有用就是了。不只是我們家,鄰居也有被侵
入廚房的。」
「這樣就該報警了吧!萬一是壞人怎麼辦?」爸爸忍不住為樂天而順其自然的爺爺嘆了一
口氣。
「所以說啊,睡覺時要記得把門窗鎖好啊!」爺爺說著,又把一片西瓜遞到我面前。
我一口咬下。
吃了過多西瓜的我,半夜被一陣尿急逼醒。
我摸著黑下樓要去廁所,卻聽到廚房一陣窸窣搔動聲。
該不會是爺爺所說的麻煩東西?家裡門窗應該都有鎖好,到底是從哪裡進來的?
我躡手躡腳的先走到玄關抽了一把傘當武器,再繞到廚房。
當我一進到廚房,瞬間了然。
沒有帶走也沒有吃掉,是因為做不到,就算幽靈或多或少有騷靈等影響現世的方式。
眼前的小孩瘦得如骸骨一般,破爛的衣服像抹布一樣掛在身上,眼睛兩個深不見底的大窟
窿正搜尋著什麼。
他看到了一旁櫃子上的蘋果,露出了像笑了一般的表情。蘋果從櫃子上浮動了起來,落到
了他的手中,他張口一咬。
蘋果滾落在地,一點咬痕都沒有。
他伸手去撿,卻怎麼也撿不起來。
我看著他的徒勞,腦中想著應對方式。用傘把他嚇走?護身符嗎?還是......
突然間,我想起了奶奶。
她總是溫柔而慷慨的對待所有人,若是有人問起她這麼做的原因,經歷過戰爭的她就會笑
著說:「我只是比別人幸運一點、多獲得些恩惠而已。所以我也想要盡可能的讓他人可以
感受到同樣的幸福。」
如果是奶奶,她現在會怎麼做?
枯瘦小孩發現了我,雖然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我卻感受得到他的驚恐。
這孩子大概也是奶奶那年代的戰爭的犧牲者吧?只是不知為何徘徊到現在。
週圍的物體發出碰撞的轟隆聲。我內心一驚,眼前的孩子如同負傷的動物欲極力反擊一般
,正要引發更大的騷靈現象。
「沒關係!沒事了、沒事了!」我蹲下身子,讓我看起來較不具威脅性。
「這麼努力想要活下去,真的很了不起呢!」
週圍的騷靈現象停了下來,那孩子歪著頭、空洞的眼盯著我。
「不過,不用那麼努力也沒關係了喔!」
我擠出一絲看起來和善的微笑。
「戰爭已經結束了,趁著盂蘭盆祭,接受大家的供養去你該去的地方吧!」
孩子的嘴一開一合,瞬間消失了蹤影。
我看著恢復安寧的黑暗。「看來是離開了...」
......做的很好喔!嘉彥......
耳邊倏然響起奶奶的說話聲。我轉過頭,什麼都沒有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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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這篇比較採取日本的說法,不叫中元節而叫盂蘭盆節,習俗上也有先祖供養。
之後寫作內容上可能就會比較偏日本的情境,請大家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