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獸醫Monctor》67
Case 19 無辜之罪 (三)
孟客特醫師回到了動物醫院，本來想立刻治療放在包包裡的重傷妖怪，
不過卻發現醫院裡有三個熟悉的身影。
「孟醫師你總算回來了！」櫃檯的謝懷慈高聲呼喚，
「三個小生命正在等你拯救啊！」
「咦？」孟醫師困惑地看著王依霓、簡海韻和喬詩翎，
「妳們怎麼了嗎？」
「不是我們啦！」王依霓指著放在櫃檯照著保溫燈的紙箱，
裡面是他們撿到的三隻幼獸。
「喔？」孟醫師睜大眼睛看著，竟然是未曾見過的妖怪嬰兒。
「我們剛剛在碧鹿崗的草地發現的，
因為下大雨又沒看到牠們的父母，怕就這樣死掉。」喬詩翎補充著。
「碧鹿崗嗎？」孟醫師立刻聯想到小嬋目擊到吸血妖怪，
再看著幼獸的外型。「這下可事情可麻煩了。」
「是什麼動物啊？」簡海韻問著。
「這是……」孟醫師猶豫了一下，正想隨便掰個名稱打發她們……
「是妖怪嗎？」喬詩翎卻忽然開口問。
「咦？妳認真的？」王依霓和簡海韻訝異不已。
「妳們會保密吧？」孟醫師看著三人用力點頭以後接著說：
「可能是外來妖怪。」
「哇，這樣我們真的是衰到隨便都會遇到鬼怪耶！」
簡海韻下了一個結論，「幸好這次是小朋友，不是會吃人的那種……」
「喂，別說了好嗎？」王依霓抗議著。
「總之交給我處理，我會做最好的處置。」
孟醫師隨即帶著妖怪幼獸和包包一起到了手術室。
「最好的處置……這下到底該怎麼辦啊？」孟醫師其實困擾不已。
「如果真的是卓柏卡布拉的幼獸，那可是有危害性的外來妖怪。
另外這隻還不知名的妖怪若真的會吃人又難以控制，
就是超高危害的外來妖怪。理論上並不該讓牠們在此繼續活下來……」
但是孟醫師還是替化為小鹿的妖怪輸液和縫合傷口，
也替卓柏卡布拉的幼獸灌食葡萄糖先補充熱量，
各自放入飼育箱後放在手術台上照著保溫燈。
確定這妖怪都暫時無性命之虞後回到了大廳。
「咦？妳怎麼還在？」孟醫師發現喬詩翎一人坐在候診區。
「不好意思，我有點在意所以放心不下。」喬詩翎問著，
「你剛剛說是外來妖怪，又說會做最好處理，究竟是打算如何處理？」
「這……老實說我現在還沒有確定。
因為都是有些危險性的外來妖怪……」
「如同強勢外來種，應該要清除對吧？」
「妳懂得很多，理論上這確實是如此。」孟醫師點了點頭，
「不然就是得另外找地方，能確保安全下隔離飼養。
但這也是有許多困難與風險。」
「牠們只是剛出生的嬰兒，什麼都沒有做，但卻得被殺死嗎？」
喬詩翎難以接受。
「我也不願如此，所以還在想方設法。但如果真的沒更好的辦法……
我想妳懂的。」
「嗯，紅火蟻、福壽螺、小花蔓澤蘭、斑腿樹蛙……
強勢入侵種造成的環境危害多不勝數。」
「被人類帶進來的入侵物種本身是無辜的，
但卻因為在不對的地方而會造成災難，所以不得已下也是得處理掉。」
「又是人類的罪孽讓動物來背……」喬詩翎咬牙切齒。
「不過我還是有些辦法可以努力看看，
也許可以讓牠們安全地活著又不會傷害別人。」孟醫師笑著安撫她，
「但在這之前我得先去找專家諮詢一下。」
「我還以為你就是專家？」
「對來自遠方的妖怪可不行，幸好我想到有可以幫上忙的人。
無論如何妳就放心回家休息吧，相信我會盡力讓牠們得以活下來的。」
※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佇立在街角廢棄商場顯得更加冷清陰森。
孟客特的車子在老舊鏽蝕的商場拱形招牌前停了下，
他困惑地對著手中的地址。
「是這裡嗎？」孟醫師下了車，走到商場前，
看著通往地下毫無光線的漆黑樓梯。
「嘎……」踏著老舊金屬樓梯往下走，步步都發出聲響，
到底後是一扇緊閉的老舊鐵門。
孟醫師按下旁邊的門鈴，沒有預期響亮的鈴聲，
而是老啞巴般的沙啞氣音。
半分鐘毫無回應的安靜讓他想打退堂鼓，
但隨即門鎖傳來聲響打了開來。
「Bobby，你在裡面嗎？我進去囉！」孟醫師推開了門，
裡面燈光幽暗，一股刺鼻藥水味撲鼻而來。
室內格局理應是開闊的空間，
但卻被一排排架子與無數堆疊的雜物阻隔只剩一條狹小的走道。
兩旁架子上有著栩栩如生的鹿頭、狐狸、貓頭鷹等標本，
還有許多玻璃罐裡頭泡著蛇、蛙甚至器官，
走到靠近盡頭處則大多是各種動物的骨架標本。
「Bobby，你在哪裡？」孟醫師再次呼喊著，
走到空間的盡頭以後看見了一扇半開的房門，光線從裡面照射出來。
「在裡面嗎？」
房間有一張很大的工作桌，上面散亂著許多金屬器械，
還有一瓶瓶藥水，以及一些標本的半成品，
其中有一隻生著雙翼的怪蛇。角落明亮的工作台前，
一頭金髮散亂的男子正專心地拿著鑷子拼裝的一副似獸又像鳥的骨骼。
「Bobby？」孟醫師再次喊著。
「蠱雕的角很容易損壞，所以現在我有點忙。你自己找地方坐，
桌上綠色那杯檸檬水可以喝……不要喝到藍色那杯喔，
那是處理骨頭用的氫氧化鈉。」Bobby視線沒有離開手中的骨架。
「這……」孟醫師看了桌上紅色和黃色的杯子苦笑著說：
「沒關係，我不渴。」
「冰箱裡有冰淇淋，在鼩鼠胚胎和化蛇翅膀中間；還有啤酒，
你挪開那罐泡著腸子的福馬林就很會看到，
開門小心別讓山魈頭顱掉下來喔！。」
「我不餓，開車也不喝酒，不必招待啦！」孟醫師擦著冷汗，
一點也不想打開那個冰箱。「上次見面是五年前了吧？」
「四年半，我剛來到C市的時候，你還欠我一尾鰼鰼魚。」
「嗯，那時我的動物醫院也才開張不久，
你一直要求我把妖怪屍體賣給給你。」
「虧你還記得，固執的傢伙死都不肯。」
Bobby將修復好的短角固定在頭骨上面。
「還好我沒有答應，這陣子我才知道妖怪屍體被有心人士
利用的情形有多嚴重，尤其有個叫做黑寶船的組織……」
「黑寶船啊，赤鬼所在那個集團？」
「你知道赤鬼？該不會你也有和他們交易？」孟醫師感到訝異。
「當然啊，交易可多了。他們賣一些罕見的妖怪屍體給我，
也會向我購買標本，也有過給我屍體訂做標本的。
不過有一種案子我不願意接，就是要我用動物偽造成妖怪的標本。
他們生意大、管道多，要不是有他們我也沒辦法維持這間工作室。」
Bobby放下了鑷子，左右端詳著剛完成的作品。
「我很想勸你遠離他們，但我猜你一定不肯。」
「我當然知道他們不是什麼正派人士，但撇開他們帶來的生意，
也是很難得可以入手珍貴妖怪的管道。」
「唉！」孟醫師嘆了一口氣，「你有拿到過外國的妖怪嗎？」
「有幾次，這兩年東南亞和美洲的都有，
也許哪天會收到老家讓我踏入行的Wendigo。」
「果然如此，他們走私外國妖怪已經好一陣子了。
我今天來找你也是要問問關於兩種外國妖怪的問題。」
「喔？我現在專心做標本，已經很久沒做研究了，
而且我只對美洲的較熟。」Bobby拿下眼鏡，
視線從骨架移到了孟醫師身上。
「該不會你的醫院收到了特別的妖怪？」
「可以這麼說，而且事情有點棘手，
我得傷腦筋是否要讓牠們活下來。」
「這我不干涉，但如果死了的話，屍體可以給我嗎？」
「這……我很擔心被黑寶船或是其他組織拿去亂用，
尤其黑寶船現在有能夠獲得妖怪力量的技術。」孟醫師猶豫著。
「我可以保證不賣，悄悄製成標本保管好，畢竟這是個人興趣。」
Bobby笑著說：「如何？
你不同意的話那我也沒理由告訴你妖怪的資訊喔！」
「你這樣的奸商嘴臉怎麼能讓我放心不會拿去賣？」
「最珍貴的妖怪標本我是不會賣的，
比如這隻蠱雕也是我死都不會讓出的作品。」
他看著桌上鹿角鳥翼，有著四足的古怪骨架。
「如果只剩骨架是比較不擔心啦！」孟醫師苦笑著說：
「好吧，姑且暫時答應你。」
「那請問吧，是什麼妖怪？」
「關於卓柏卡布拉。」
「Chupacabra？牧場吸血獸啊，難怪你會覺得不該讓牠活下來。
人們以為這種妖怪像是 Vampire吸血鬼很可怕，
但實際上比較像是蚊子一般比較適合用惱人來形容。」
「蚊子？」
「卓柏主食不是血液，偶爾需要補充營養才會少量吸血。」
「少量？一頭牛嗎？」孟醫師質疑著。
「不就說牠像蚊子嗎？大量吸血是繁殖的時候，
以往我們都以為和蚊子一樣吸了血以後才生產，
但後來才發現牠們是先產下一胎以後，
再吸大量血以製造高營養價值的乳汁。」Bobby解釋著。
「原來如此，所以牠們的幼體那麼小，是靠血液的養分來成長。
也難怪黑寶船他們會疏忽，也許沒想到卓柏卡布拉已經生產了。」
孟醫師恍然大悟。
「嗯，會產下二到四隻崽子，藏在地穴中，
只要能夠攝食到足夠血液乳汁就能讓小卓柏很快地長大。」
「所以如果需要餵食幼崽，也得用大量血液嗎？」
「一頭牛頂多讓一隻撐一週吧，而且沒有經過母體的作用，
直接餵食血清不確定營養是否足夠。」
「看來可真夠麻煩。」
「這就是為何繁殖季時牧場會出現那麼大量的牲畜死亡。
此外還有你最擔心的環境問題：
卓柏身上有許多種共生細菌與寄生蟲，
大量吸血會讓宿主死亡反而不用怕，麻煩的是偶發的小量吸血，
和蚊子一樣很容易造成疾病感染。美洲的物種可能多少有些抗性，
如果在這裡傳染開可能會有嚴重後果。」
「你該不會是為了逼我讓妖怪變成屍體而故意恐嚇我吧？」
「我就事論事而已，研究妖怪那麼多年我可不會自砸招牌。」
Bobby抗議。
「如果我封印牠們吸血能力，又隔離飼養理論上可行嗎？」
「大概可以，但恐怕營養不良，前提還是得先能長大。
如果要我說得先準備一個代理乳母以及一牧場的牛。」
「你不如直接跟我說不可能吧！」孟醫師喪氣地說。
「學科學的說話可是要精確。」Bobby笑著說：
「卓柏大概是如此了，你是不是說還有另一種妖怪？」
「對，我不清楚名稱也不知道哪來的。」孟醫師描述著，
「高大約四公尺人形卻有獸般的頭與下半身，
頭骨外露並有一對鹿角，很可能會吃人……」
「不！」Bobby激動地站起身打斷他，「是一定會吃人！」
「什麼？你已經知道是什麼妖怪了嗎？」
「不會有錯的……一定就是Wendigo，
美洲最駭人的食人妖怪溫迪戈，
我就是因為目擊牠而踏入了這個世界。」
Bobby緊握雙拳身體顫抖著，「請立刻殺了牠，把身體給我。」
「等等，你再想要也別那麼急，你知道我還想了解和評估……」
「評估？不，完全不用評估，一定得殺，溫迪戈太危險了。
不但本身就是強大兇殘又專吃人的怪物，而且極其難控制和捕捉。
因為牠不是原生妖怪或是動物妖怪，而是人化妖怪。」
「人化妖怪？」孟醫師訝異地問：「像是人用降頭術而化為飛頭蠻？」
「是，在古老的北美神話裡，
溫迪戈是人類殘殺互食後遭受到詛咒化為的妖怪，
所以會不斷吃人，並且吃越多人能獲得越大的力量。
這種妖怪強大而聰明，對於魔法也有異常的抗性。」
「難怪即使是黑寶船也沒辦法完全控制，所以才會將牠關在暗處，
並且不斷折磨耗損牠的力量。」孟醫師想起了牠項圈上的咒文，
也許並沒有發揮應有的效果。「所以我的封印術也有可能被破解嗎？」
「當然很可能，所以趕緊殺了才是上策。
殺死的方法是用火焰焚燒或是貫穿心臟，
請盡可能用後者身體才能保持比較完整。」Bobby建議著。
「唉……」孟醫師再度長嘆，「我打個電話回去。」
孟醫師撥回了動物醫院，向謝懷慈確認醫院一切安好，
妖怪都還在手術台的飼育箱裡酣睡。
「沒事就好！醫院裡的妖怪很危險，
妳要看好，我一會兒就回去處理掉。」
「啊？喔，好。有事我會跟你求救的。」謝懷慈掛斷電話，
同時訝異地發現喬詩翎不知何時站在櫃檯前。「咦？」
「不好意思，我東西忘在這裡回來拿。
剛剛不小心聽到妳和孟醫師的電話……
所以妖怪還是得死嗎？」喬詩翎難過地問。
「這……我也不清楚，但是感覺好像是啦！」謝懷慈尷尬地說。
「唉，好吧！」
「沒事的話我還要忙一下喔，
如果妳還想跟孟醫師聊可以晚點再打電話來。」
「好。」
看著喬詩翎要離去，謝懷慈也轉身開始忙著雜事，
五分鐘後自動門打開的聲音讓她趕緊回到櫃檯。
「歡迎光臨，今天看診已經結束了喔！」
「喔，是嗎？」踏步走進動物醫院的藍鬍子檢察官打量著醫院，
「那麼本座來的正是時候呢！」
「咦？你是……」謝懷慈感覺不妙，連忙拿起電話……
「砰！」電話忽然被黑色角錐狀的「猶大的搖籃」砸爛，
謝懷慈嚇傻愣住不動。
「別妄動，本座有事要審問妳。」藍鬍子冷冷地問：
「本座的妖怪罪犯是不是在這裡？」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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