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獸醫Monctor》69
Case 20 追獵食人魔(一)
夜裡的月光照耀在C市邊界的蟠龍山坡上，
一輛卡車沿著沒有路燈的小路上山，停在一處平坦開闊處的空地。
這塊地鮮少草木，反倒是堆了滿滿的砂石。
「今晚的第一趟……卸貨囉！」
卡車司機自言自語一面把車開到空地中間，
接著準備傾倒卡車上的漆黑砂土。
「咦？」忽然窗邊閃過一個黑影，讓司機嚇了一跳停下動作。
「有人嗎？」
接著只有黑夜的靜謐，不再有任何動靜。
「怪了……」司機一開始想當作沒看到，趕緊完事閃人，
但回頭又開始擔憂著，「要是真的有人那可麻煩，
要是被檢舉了怎麼辦？畢竟是偷倒工廠的爐渣和重金屬垃圾。」
考慮了一會兒，司機決定拿著手電筒下車確認。
他左右張望，剛剛那個人影像是往山壁的方向跑。
「是這裡嗎？沒地方可以躲人吧！」司機又往前走了幾步，
才注意到山壁上有一個被灌木遮掩的洞穴。「咦？有人在裡面嗎？」
洞穴裡沒有任何回應，他打燈往洞裡面照，但內部比想像中還要深。
「我不是壞人，不要躲在裡面，可以出來我們好好聊聊嗎？」
洞裡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我在想什麼啊！這裡怎麼可能有人？
剛剛應該只是什麼動物的影子。」司機正轉身要離開……
「喀……」這時洞穴裡卻傳來細碎的聲響。
「咦？」他再次照向洞裡，卻驚見意外高大的身軀。「我的天！」
「吼！」巨大的爪子一瞬間揮擊……
「嗚啊！」司機雙眼只見一片鮮紅，自己的鮮血飛濺滿臉，
倒下的身體傳來骨肉被撕裂啃噬的清脆聲響。
「啪……」在意識完全消失之前，隱約聽見了不遠處的振翼聲。
※
午夜時分的月光也灑落在遠方的陡峭峽谷間，
讓裸露的岩壁顯得白而亮。
一名打著赤膊的男子在百尺高處的岩壁上攀爬著，
精瘦卻健壯的雙臂熟練地讓身體不斷攀升，
腳邊不時踢下的碎石滾落深谷。
「真是高啊，掉下去骨頭應該會碎得跟麵粉一樣吧！」
男子卻露出笑容，彷彿享受著危險的刺激。「快到了吧？」
再往上攀登了數尺，男子爬上了一個平台，
平台連接著岩壁上一個洞穴。
「就是這裡。」淺棕色刺蝟頭的年輕男子拭著前額的汗水，
拍了拍身上的粉塵，接著看向月光無法透入的深邃洞穴。
「喂！」他朝向洞穴高聲喊著，「別再躲了，出來吧！
我是殺死你同伴的人，現在也找到你了，這可是你報仇的機會。」
「哇……」洞穴裡竟然傳出了嬰兒的哭聲，聲音越來越響亮淒厲。
「夠了吧，我怎麼可能吃你這套？
省點力氣，乾脆一點，讓我們面對面地對決吧！」
男子右手往前伸，前臂上有一個像是長矛形狀的刺青。
洞穴裡的聲音倏然止息，陷入一陣靜謐。
「快點啦！」看洞裡依然無聲無息，他不耐煩又困惑。
「搞什麼？該不會有別的出口讓牠逃走了？」
男子從腰間的小布包中掏出了一根火柴棒，
點火後往前扔進了洞穴中，明亮的黃光照耀下，
可見有著鷹嘴、獨角與四足的妖怪正伏在洞口。
「呀！」隨著一聲尖叫，虎般大小的妖怪向前直撲。
「好傢伙！」男子連忙後退，右手上的刺青發出光芒，
竟然放大移動化為握在手中的真實長矛。
「鏗！」長矛擋住了妖怪尖銳的鷹爪，但卻被強勁的力量往後推。
「不妙……」男子發現無路可退，
趕緊奮力側身，反把妖怪甩出了平台。
「呀！」妖怪展開身後巨大的雙翼飛騰空中。
「剛剛那下不跟你計較，現在讓我們正式開始。」
男子站穩腳步，擎著長矛面對空中的妖怪。
「像你這種飛來飛去的傢伙，前輩大概會用弓箭一下就擊落。
不過我可不喜歡這樣，真正原始的狩獵還是要用矛才有感覺，
這把『三稜厹矛』將送你下地獄。」
「呀！」盤旋兩圈以後俯衝而來，舉著兩對尖爪襲向男子。
「來得好！」男子往後一躍閃開，妖怪的四爪撲空落在平台，
留下數道深深爪痕。「一下……」
「嗚呀！」妖怪緊接著以染著血紅的巨大尖喙啄向前。
「鏗！」男子用長矛架住尖喙。「第二下。」
「哇呀！」妖怪咬住長矛，連矛帶人往外甩飛。
「很好……」男子在地面翻滾了一圈穩住，蹲踞在平台的邊緣。
「我已接了你三招，現在該換我出手了。」
妖怪趁勢揮著尖爪一撲，本以為可以將男子擊落，
但一瞬間長矛忽然向前刺出，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讓牠還沒反應過來，矛尖已經貫穿了爪子……
「哇……嘎呀！」妖怪尖聲悲鳴，連忙鼓著雙翼飛退，
鮮血不斷滴落在地。
「如何？嚐到厲害了吧？」男子笑著揮舞長矛，
但妖怪飛到半空中拉開距離。「想逃嗎？
沒有用的，長矛狩獵的方法，當然包含了投擲！」
男子看準位置將長矛投射而出，刺穿了來不及閃躲的妖怪腹部。
「嘎！」
「結束了，蠱雕。這就是身為食人妖怪最終的下場，
成為我獵人楊宵的獵物而死。」
「嘎……呀！」蠱雕拖著重傷的軀體，
仍忍痛以爪抓起一塊岩壁上的大石頭，
虛弱的身體連同巨石往楊宵俯衝而去。
「什麼？竟然還不死心啊！」楊宵閃開了蠱雕，
但是巨石撞擊下整個平台碎裂崩落。「啊！」
楊宵腳下一空往下墬落，一路落向百尺深的谷底。
「真是要人命啊！」他在半空中舉起右手，
原來刺青的位置隱約有一道紅色的光氣，如同長繩般往遠處延伸。
「投擲出去的矛，當然得有取回的辦法。」
無形的紅繩收縮著，另一端連接著刺在蠱雕身上的長矛，
隨著這一拉從蠱雕下墬的軀體中拔了出來，一路收回到了楊宵手中。
「再次見到你真好，三稜厹矛。」
楊宵握住長矛，在半空中轉動身體，用力將矛刺入了一旁的山壁。
「鏗！」矛尖穿入了尖硬的石頭，
並隨著下墬的力量往下劃出了一道深長的痕跡，最後停了下來。
「呼，好險！」楊宵抓著長矛吊在空中，
望著腳下佈滿巨石的谷底不到十公尺。
「再慢一點點就變成麵粉了。」
「啪！」一個物體經過他身邊落到地面，是染滿血已經斷氣的蠱雕。
「好傢伙……」楊宵爬到了底下，看著蠱雕的屍體。
「剛剛那垂死一擊真的精彩，我欣賞你這對手。」
「你果然在這。」女子的聲音在他身後。
「咦？」楊宵連忙轉過身，「荊姊，妳怎麼在這裡？」
「找你啊！」獵人荊霰冷冷地說。「你這不帶手機的原始人。」
「打獵時千鈞一髮之際手機響了那多麻煩？」
「這是……」荊霰看著蠱雕屍體。
「上禮拜獵的那隻蠱雕的同伴，剛剛發現躲在上面的洞穴裡。」
「罕見的蠱雕一次出現一對，與其說同伴，更可能是伴侶。
你說的洞穴調查過了嗎？」
「沒有，剛剛忙著與牠交手……」
「那待會一定要仔細看看，很可能已經產卵了。」
「這樣還要再上去一次？」楊宵抬頭困擾地說：
「少了對戰鬥的期待，哪還能有耐心爬那麼高？
有蛋就算了，反正生出一隻再殺一隻。」
「楊宵，跟你說過很多次了，
獵人不是滿足你個人戰鬥的私慾而已，而是為了人類除害，
勢必也得做很多與戰鬥無關的事情，哪怕你再不甘願。」
荊霰嚴厲地教訓著。
「好啦，總之我再上去就是了。」
楊宵長矛背在身後架著雙手，一臉無奈地說。
「對了，這遺體你會怎麼處理？」荊霰再次看著蠱雕屍體。
「一樣賣掉啊，上週那隻的價格可美的，這隻一定也會高價收購。」
「不。」荊霰搖搖頭，「建議你燒了屍體。
我也跟你說過很多不肖人士會收購妖怪屍體拿來做惡劣勾當……」
「是啊，但荊姊也跟我說過這只是妳個人決定。
費那麼多力氣爬上爬下，
差點把命都送了還不能換一口飯也太悲哀了。」
楊宵苦笑著搖搖頭，「對方只是要骨頭作標本，
應該不會有什麼濫用的問題吧？」
「好吧，但是你還是要對此多留意，
尤其對於特殊能力的妖怪以及不像善類的組織。」
「好啦，如果沒事就別再碎念了，我這就上去。
剛剛這隻蠱雕瀕死也要拖我一起下地獄，
恐怕還真的是為了保護後代。」楊宵正打算邁開腳步。
「等等，我都還沒說到最重要的事情，我來找你的原因。」
荊霰拉住他肩膀。
「喔？到底什麼事啊？」
「羿哥要你去C市一趟。」
※
「還是到了這一步了啊？」
午後Monctor動物醫院的二樓，孟客特醫師煩惱地抓著頭，
而站在阿飛狗籠上的黑牙揮舞著一雙短手誇張地說：
「那個人骨頭四分五裂，肉都被啃得不剩幾個渣仔……
真的慘不忍睹啊！說起來都要比那時克羅塔吃人還要淒慘……」
「如何判定是否為溫迪戈所為？」阿飛問著。
「不知道，畢竟溫迪戈是外來妖怪，
但以飢餓吃人這點確實很符合。」孟醫師回答。
「喔？溫迪戈就是那個你從黑寶船倉庫救出來，
但是卻逃跑的外來妖怪？」一旁的Hena確認著。
「那時看起來已經奄奄一息，我將牠封印成一隻小鹿，
但後來才聽美洲妖怪專家Bobby說溫迪戈有著抵抗法術的體質。」
孟醫師搖搖頭。
「我還以為你對危險外來妖怪不會手軟。」
「以前是如此，但如果還有希望用別的方法解決當然是更好，
只不過現在……唉！」
「喵，所以要我睜大眼睛幫你注意外來妖怪的妖氣嗎？」
窗台的雪糕問著。
「現在恐怕不是睜眼就好，我們得盡快找到溫迪戈。」
孟醫師解釋著，「昨天我有請狽族的追跡高手獾牙幫忙……」
「喔？我還以為狽族解散不過問江湖了。」Hena感到意外。
「還好獾牙很樂意幫忙，他心裡還是很嚮往狩獵。」
孟醫師接著說：
「他在我們窗外有找到一些微量的毛髮和模糊的足跡，
但只能夠追跡一小段路，畢竟都市的馬路很難留下蹤跡。
只能判斷牠封印已經完全解除，身體狀況很虛弱，
沿著小巷往北方移動，很可能已經走了很遠。」
「蟠龍山確實是在北邊，看來八九不離十是那貨了！」
黑牙拍著拳頭下結論。
「黑牙，那待會帶我去現場吧！我會找獾牙一起去，
如果是野外又剛吃過人，我想應該不難追蹤了。」
「黑寶船應該也在找牠吧，畢竟是他們的『貨品』。」
雪糕推測著。
「我想他們不是要把溫迪戈帶回去，
就是會殺了牠湮滅證據，我要在他們之前找到，
也許還可以問出關於黑寶船基地與泉源之石的線索。」
「還是別抱這種期待，免得又錯失殺掉入侵種的機會。」
Hena搖搖頭。
「我會謹慎的。」孟醫師拿起電話，
「會議就先到這裡吧，有需要幫忙我會再麻煩你們，
現在我得先和獾牙與Bobby聯繫……」
「鈴……」結果電話先一步響起。
「喂？」孟醫師只好先接起來，
一聽到對方的聲音先是訝異，接著眉頭深鎖。
「來猜猜是強迫推銷、詐騙集團還是貸款？」Hena幸災樂禍地說。
「別又再有新的死人骨頭就是好消息了。」黑牙無奈地表示。
「喵，小聲點啦，少無聊瞎猜。」雪糕不耐煩地說。
「竟然妳會主動打給我，想必沒好事。」
孟醫師對電話另一頭說，「好久不見了，荊探員。有何貴幹？」
「我猜對了，是強迫推銷。」Hena對翻白眼的雪糕說。
「要跟你說有個獵人現在被派去你那裡了。」
獵人荊霰開門見山地說。
「什麼？」孟醫師心底漏了一拍，
擔憂難道是因為溫迪戈的事情。「是因為什麼事情嗎？」
「不必那麼緊張，不是因為特定案件。
儘管我們一直有注意你那裡的許多可疑事件，
但之前因為有鮟鱇魚或他的後人在所以我們不必插手。」
「那這次是怎麼回事？繼承鮟鱇魚的獅子魚在我們這裡依然很活躍。」
「嗯，我知道。獅子魚能否發揮獵人的功能我們是有所懷疑，
不過更重要的是有人直接透過管道向我們舉報……」
「舉報有妖怪傷人？」
「詳情為機密不便透露，就是因為情況還不明，所以需要派人調查。」
「如果要派人來，應該也要派妳吧？」
「是我們大哥的意思。如我所說這不算是正式的任務，
比較像是一個隱密的調查與訓練……」
「那這樣隱密的任務為何要跟我說呢？」孟醫師好奇地問。
「當然首先是提醒你皮繃緊一點，
你的妖怪客戶請低調一些別出任何問題，
如果今天是我可能還會酌情處理，
現在派去的獵人可不擅長思考是非對錯。」
荊霰冷語中帶有恫嚇的意味。
「還有呢？」
「另一方面說來丟人，不過除了保護好你們自己以外，
也希望你幫我多留意他。剛剛提到了這除了調查也是個『訓練』，
派去的是個非常優秀的獵人，但過於年輕衝動，
實在不確定會不會闖什麼禍，
而你那邊的妖怪想必對獵人都不友善……」
「沒人會對總是拿箭指著自己的人友善吧！」孟醫師挖苦著，
「不過我懂妳的意思，感謝特地通知，我會多關照的。」
「他叫做楊宵，如果沒出什麼事情，應該很快就會結束任務離開。」
掛掉電話以後孟醫師深深吐了一口氣，「這下事情更加複雜了。」
「獵人要來了？」Hena問著，
「不過也未必是壞事吧，這樣不就有專家可以來幫忙除掉入侵種了？」
「沒那麼簡單，不能和獵人合作，
得搶在他之前快一步找到溫迪戈，否則就別想有機會問出什麼了。」
「就說別抱這樣的期待，是你自己讓事情變複雜的。」
「不只是黑寶船的線索，總之我一定要和牠談一談。」
孟醫師堅定地說。
(待續......)
Monctor客戶名單 https://imgur.com/qaFRbnb
角色關係圖 https://imgur.com/RoLsNKV
陣營概圖 https://imgur.com/JRkd1B6
[本文為網路新稿 預計週五或六連載
亦發表於FB: https://www.facebook.com/bohemeduck/
痞客幫: http://sogfried.pixnet.net/blo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