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山路,疾駛的休旅車,再加上沉默的乘客。
這些組合所搭配出來的畫面,絕對不會讓人產生美好的聯想,而是會想到逃亡跟犯罪之類
的詞彙。
車上雖然播放著電台音樂,但卻沒人在聽,駕駛座上的老熊緊握著方向盤,雙眼專注地看
著山路的每個彎道,在夜晚的山路上,不容得他分心。
而後座的我跟蘇羿則各自看向窗外,明明外面只有漆黑的樹林,毫無風景可言,但看著深
不見底的森林跟山谷,卻會讓人產生一種負面情緒都將被黑暗給吸走的錯覺。
但那終究只是錯覺,該解決的事情還是要解決,逃不了的。
我微微轉過頭觀察蘇羿,雖然看不到他的正臉,但他的頸部跟側臉幾乎沒有血色,緊緊抱
在胸前的雙手不斷發抖,代表他還沒從公寓裡所發生的事情中走出來,身心上還未平復。
在這種情形下,各自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選擇。
至於今晚的目的地,只有老熊知道。
身為全國第一廢墟通的他知道哪個廢墟的人煙最為稀少,也知道若要徹底讓一個東西永遠
不再被人找到,可以藏在哪裡。我們所要做的就是什麼都不用懷疑,跳上老熊的車,相信
他就對了。
這趟車程的路途之遠,甚至已經超過了新德市的轄區,我不知道老熊要把我們載往哪個縣
市,我也不想知道。
最後,老熊帶著我們來到了不知名山區內的一間廢棄學校。
每間學校門口都應該要有的鐵門這裡卻沒有,從門柱上可以看到強行拆除的痕跡,整個校
園門戶洞開,老熊就這樣直接駛進學校裡,把車停在操場上。
從校舍的建築規模,以及操場旁邊一些破舊的溜滑梯等遊樂器材來看,這裡應該是一所小
學。
我也算是個廢墟愛好者,但我卻沒有在網路上看過任何跟這間廢墟小學有關的照片或資訊
,或許這是一間尚未在廢墟迷間曝光,只有像老熊這樣的內行人才知道的秘境廢墟。
車停好後,我跟老熊率先下車,這是在出發前就已經決定好的,由我跟老熊來執行最後的
工作。
老熊打開後車箱,把行李箱從後面拖出來,一路拖到操場中間,我跟在老熊後面,其中一
手拿著手電筒幫老熊照明,另一手則拿著一個寶特瓶,瓶中裝的不是別的,正是剛才路途
中所買的汽油。
這時,蘇羿也下車了,但他全身無力,只見他的腳一碰到地面,就整個人癱軟在原地,好
不容易才把背靠在輪胎上,勉強坐了起來。
「老熊,風海……」蘇羿幾乎是用盡他全身的力氣在說話,非常吃力,「你們真的要這樣
做嗎?」
剛蹲下來正要把行李箱打開的老熊停下動作,我也轉頭看向蘇羿,對他說道:「我們還在
公寓裡的時候不是討論過了嗎?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
「我知道、我知道,我有聽到你們討論。」蘇羿用雙手分別壓著兩邊的太陽穴,說:「但
是在公寓裡的時候,我頭還好痛,根本沒辦法思考,我甚至聽不清楚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
蘇羿說話的同時,臉上慢慢浮現出痛苦的表情:「但是在車上的時候,我想過了,事情不
一定要走到這樣,我們應該還是有其他辦法的吧?」
「蘇羿,我們人都到這了,已經來不及了。」老熊拍了拍行李箱的外層,說:「現在就要
下決定,如果我們不這麼做,失去的就會是你。」
「兩個只能選一個,而你們選了我,我知道……」蘇羿把雙手從太陽穴邊放下來,並用拳
頭輕輕敲了一下休旅車的車身,對車內的人說:「喂,妳也說句話吧……妳覺得呢?真的
要這樣嗎?」
副駕駛座的車窗緩緩放了下來,冰琦的臉露出車窗,她的眼神宛如黑洞,一點靈魂都沒有
。
「我無所謂。」冰琦冷冷地說。
「但如果這樣……你朋友可能就永遠回不來了。」
「無所謂,隨便了。」冰琦把車窗重新關上,就算蘇羿又敲了好幾下車身,冰琦都沒有再
把車窗放下來。
「蘇羿,別再敲了,如果車身凹進去,你還是要負責賠的喔。」老熊拉開了行李箱的拉鍊
,說:「就讓我們做該做的事吧,況且……我也不敢保證這方法可以成功,若是失敗了,
我們就真的會失去你了。」
老熊把行李箱的蓋子掀開來,裡面的東西正是承財的那些物品,衣服、牛仔褲、鞋子、毛
巾、書本文具以及冰琦送給承財的那張專輯,全都裝在這裡了。
既然這些東西丟掉後會再自己跑回來的話,這次我們就要把它們燒到連灰都不剩,看它們
怎麼回來。
正因為要徹底燃燒,老熊才特地選了這個廢墟,就算在這裡製造出大量的火光,方圓好幾
公里內應該都不會有人注意到。
在把汽油倒入行李箱的那一刻,我再次看向蘇羿。
蘇羿在公寓裡差點掐死冰琦的恐怖畫面突然襲入我的腦海。
當時的場景又再次回到我眼前。
******
當冰琦只差一點點就要命喪蘇羿手下時,我喊出了那個名字,筱柔的名字。
「筱柔不會想看到你殺人的!」我對著蘇羿喊道,而這奏效了,蘇羿全身一顫,雙手突然
不再出力。
趁著他的力道消失之際,我跟老熊趕緊把蘇羿拉開,拖到沙發上,老熊緊緊壓著蘇羿,以
防他再次暴走,我則是快點檢查冰琦的情況。
冰琦用力深呼吸好幾次,舒緩缺氧的情況,讓血液重新流通之後,臉上總算恢復了血色。
蘇羿也在這時恢復了理智,當他看到壓在身上的老熊時,驚慌地大喊:「哇啊!老熊!怎
麼回事?」
「你差點犯下大錯,你不記得了?」老熊不敢大意,仍牢牢控制住蘇羿的行動。
「什麼?我做了什麼?」蘇羿輪流看著我們,最後眼神停留在冰琦身上,看到冰琦揉著頸
部喘息的模樣,蘇羿似乎想起了自己剛剛的瘋狂行徑。
「你想起來了?」
「有一點點,我的手上還留著那種觸感……」蘇羿的十根手指都在劇烈顫抖,「感覺就像
是,我剛剛還用力握著某種很軟的東西,而且我拼命試著想把那東西弄斷……」
蘇羿說著,聲音就越是不成形,到最後根本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但在他的心裡一定意識
到了他剛剛想掐死冰琦的這個事實。
若不是我喊了筱柔的名字,悲劇就會發生了。
筱柔的名字對蘇羿來說,就像一個制約,可以直接碰觸到他內心裡最傷痛的地方,讓他清
醒,就像簡婕對於我一樣。
這兩位紅點事件的犧牲者,是我們心裡深埋著的一根刺。
確定蘇羿已經恢復理智後,老熊朝那些堆在沙發上、屬於承財的物品瞪了一眼,緊接著起
身走進蘇羿房間裡,似乎在裡面翻找什麼。
當我們都搞不清楚老熊到底在幹嘛時,老熊就從房裡拖了一個空的行李箱走出來。
「希望你不介意我擅自使用你的行李箱。」老熊對蘇羿說完後,就開始把承財的東西往行
李箱裡丟。
「老熊,你在幹嘛?」我問。
「蘇羿可是差一點就變成殺人犯了,這件事情今天晚上一定要解決掉,若是拖到明天,我
無法想像還會發生什麼事。」老熊繼續進行著他的動作,一邊說:「這些東西出現的越多
,蘇羿的人格就改變越大,這就是關鍵,就是這些玩意在影響蘇羿,我敢說上面一定還附
著其他力量,而不是肉眼所見的這麼簡單,這些東西今晚一定要處理掉!」
「但是蘇羿之前就試過了,就算把那些東西丟掉,它們還是會自己跑回來不是嗎?」
「誰說要丟掉了?」老熊已經把所有東西都丟入行李箱中,準備要把行李箱關上了,「我
要把這些東西徹底燒掉,看它們還怎麼回來?」
「但這樣的話,承財就無法回來了……」我說,如果老熊說的是對的,把東西燒了就可以
解決這件事,那承財就將永遠被困在這公寓裡了。
聽到承財這個名字,老熊皺起了眉頭:「誰是承財?」
我這時才想起來,老熊跟蘇羿還不曉得冰琦室友的事情,於是我很快把承財的事情告訴他
們,並說出我的推測,我認為這房間就是一個陷阱,必須犧牲一個人,才可以救出原本困
在裡面的人。
聽完我的講解後,老熊的目光投向冰琦,詢問:「所以承財是妳的朋友?」
冰琦以點頭來回覆老熊,她的呼吸雖然已經平緩下來了,但手仍按在頸部處,看來疼痛感
尚未褪去。
「既然他是妳的朋友,那麼應該要聽一下妳的意見,妳覺得呢?」老熊跟我都等待著冰琦
的回答。
冰琦先把手從頸部放下來,左右轉動了一下脖子後,雙眼中冒出怒火,爆氣回答::「全
都燒了!你們沒看到他剛剛想要殺我嗎?」
對於冰琦如此直接的回答,我並不意外,她要是回答「再想想辦法」之類的,那我才會嚇
一跳。
「風海,你呢?」老熊重新把目光對向我,「蘇羿跟那個叫承財的人,你要選哪一個?」
蘇羿,跟陌生人,當然要選擇蘇羿。
我用眼角餘光觀察蘇羿的反應,他卻只是呆坐在沙發上面,恍神地看著我們的討論,那模
樣就好像……他無能為力。
此刻的他像是只能等待判決下來的囚犯,而我跟老熊則是決定他生死的法官。
「風海,我要提醒你。」老熊說:「就算我們把這些東西都燒了,也不能保證事情就解決
了,或許我們最後仍會失去蘇羿,把這些東西燒了只是孤注一擲的方法,但我們至少要賭
賭看。」
「嗯……」我伸手往懷中掏,拿出了那張冰琦送給承財的專輯,「你漏掉了這個。」
我想,這個動作就足夠表示我的決定了。
******
我的思緒從公寓房間回到了廢墟操場,老熊從我手中拿過汽油,正開始倒在行李箱裡面。
當時在公寓裡沒有表達任何意見的蘇羿,卻在這時幫承財爭取喘息的時間,其實我能理解
。
只因為承財對蘇羿來說,已經不是陌生人了。
我相信當承財的人格入侵蘇羿的體內時,他們兩人的記憶、個性都彼此有了交流。
從那時起,承財對蘇羿來說就不再是個陌生人,而是個無辜、可憐的朋友。
畢竟承財也沒做什麼壞事,他只是一個肉體被搶走,靈魂被困在那棟公寓裡的犧牲者。
不過現在蘇羿也放棄爭論了,此刻的他應該也瞭解,如果不這麼做,承財會帶著他的身體
逃走,而他則將被關在那房間裡。
汽油倒完後,老熊拿出一卷舊報紙,用打火機點燃,然後丟進倒滿汽油的行李箱內,輝煌
的火光跟刺鼻的燃燒味在短短一瞬間爆發而出,我跟老熊都退到安全範圍,靜靜地看著它
燃燒。
同時,靠坐在車輪上的蘇羿像胎兒般捲縮起身子,把頭埋在雙腿之間痛哭著。
我以為蘇羿是在為承財而哭,但仔細一聽,才發覺並不是我想的那樣。
因為那根本就不是蘇羿的聲音。
那是承財在為自己哭泣的聲音。
******
在回去的車程上,車上的環境就跟來的時候一樣安靜。
老熊這次連廣播都不開了,車上保持著一種詭譎的沉默感。
這是正確的決定,因為車上的四個人現在最需要的是安靜沉澱,而不是吵雜的流行音樂。
雖然不是真正的謀殺,但我們確實在某種形式上殺掉了承財,而在棄屍回家的路上,自然
不會有人想講話,因為每個人都被罪惡感折磨著。
直到我們離開山區,回到新德市區後,蘇羿才說了第一句話。
「事情並不是只發生在我身上而已……」
蘇羿開口後,沒有任何人接話,因為我們都知道,蘇羿會繼續說下去,而我們唯一該做的
就是聽他說。
「當那些東西在燒的時候,我看到了。」蘇羿看著窗外,就像自言自語般,說道:「我看
到好多房間,還有好多人,每間房間裡各關著一個人,我看到其中一間房間裡的就是承財
,我沒有見過他,但是我知道那就是他,因為在那麼多人裡面,只有他的身體正在燃燒…
…他哭著在求我放過他,他也是受害者,如果我們之中有人被關進去,都會想找替死鬼出
去的。」
正在開車的老熊在這時轉頭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不過他很快又把頭轉回去繼續開車。
「你們能理解我所看到的嗎?那個空間裡的就是那些被困住的人,我想世界各地都在發生
這種事情,到處都有陷阱。」平常並不多話的蘇羿,此時像是要把心裡的情緒一次都宣洩
出來般,源源不絕地說著:「你們應該也有過這種經歷吧?突然在路上遇到好久不見的朋
友,但是他卻不認得你,而且他的動作、講話的語氣跟態度也全都不一樣了,就像是完全
變了個人,最後只能用『應該是跟我朋友長很像的人而已吧』這種想法打發過去,但這完
全不對啊,事實上是,真的有某種力量在操弄這一切……」
這時,老熊突然將方向盤往右邊一打,把車子停在路邊,接著熄火。
「蘇羿,這件事只能到此為止了。」老熊轉過頭,說出剛才想說的話:「我們無能為力,
這件事背後的力量已經不是我們可以解決的了,現在能把你救回來,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了。」
蘇羿搖著頭,說:「不行這樣,老熊,我們不能讓這股力量繼續害人……」
「風海會解決的。」老熊突然指著我說道。
老熊的舉動害我錯愕了一下,我該怎麼解決這件事情?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從明天開始,風海會開始寫有關於這件事情的專欄,」老熊的手持續指著我,但他的話
卻是對蘇羿說的:「風海會把這個故事寫出來,我也會叫陳希她們加強宣傳,在網路上同
步發表,我會讓所有讀到這個故事的人都知道,當他們在家中發現不明的物品時,最好的
方法就是直接燒掉。」
老熊說完後,他的手終於不再指著我,而是搭到蘇羿的肩膀上,用力握著蘇羿的肩頭。
透過這種強而有力的肢體語言,老熊想要傳達的意思再直接不過了,那就是:
請你信任我,至少我們能在自己的能力所及裡,提醒世人這件事的存在。
******
老熊開車載我們回到蘇羿家時,天已經快亮了,一夜無眠的我們都覺得疲憊萬分。
就目前的情況看來,蘇羿應該已經沒事了,不過老熊堅持要留下來陪他收東西,晚點再一
起到出版社去,以防萬一。
至於冰琦,則由我騎機車載她回去。
在我載她回去的這一路上,我們之間都沒有對話,沉默像是一種傳染病,而我們兩人已經
病入膏肓了。
抵達冰琦的公寓後,冰琦拎著安全帽跳下機車就要往公寓裡走,一句話都不想跟我多說。
但我決定打破這個窘境,出聲叫住她。
「妳真的是原本的那個冰琦嗎?」
冰琦聽到我的問題後,她停下了腳步,然後俐落地轉身,雙手抱胸瞪著我問:「你剛剛問
什麼?」
我把問題描述的更詳細一點:「我問,妳真的是原本應該擁有這具身體的那個冰琦嗎?」
「你什麼意思?」冰琦瞪我的眼神更有殺氣了。
我聳聳肩,說道:「我的意思是,妳的個性,還有妳的生活模式真的太特殊了,完全不是
一般人。而且妳在那間公寓裡已經住一年多了,卻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直到阿財搬進去以
後,他才出事……但真的是這樣嗎?」
「那不然呢?」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答案,所以請妳親口告訴我,妳是真的、原本的冰琦嗎?還是妳是
佔用了冰琦身體的某個人?」
原本我以為冰琦會跟之前一樣把問題丟回來,以逃避問題本身,但她這次沒有這麼做。
冰琦往前走了好幾步,直到我跟她的臉之間只剩下十公分的距離時才停下腳步。
在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下,她的眼神對我來說更有壓迫性了,但我選擇挺直站好,不往後退
一絲一毫。
「或許你有理由可以懷疑我的身份,但你給我聽清楚了,這的確就是我沒錯。」冰琦直直
盯著我,我幾乎可以看到她瞳孔內的每一絲變化,更可以看清楚我自己在她眼中的倒影,
「你可以說我是個爛女人,你也可以說我的生活糜爛,沒有任何未來可言,但那又如何?
我並沒有違法,也沒有傷害到任何人,我只是照著我喜歡的方式過生活。」
冰琦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十分用力,像是要把生命寄託於這些話語中。
「我問你,當你早上起床,看到鏡子裡的那個人時,有對他問過『你是誰』這個問題嗎?
」冰琦突然問了這樣一個問題,就在我還來不及回答時,她已經繼續說了下去:「我沒有
,完全沒有過,我不像外面的一堆人,他們每天起床看著鏡子,問鏡子裡的人到底是不是
自己,對著鏡子懷疑自己的長相怎麼變這樣,懷疑自己的工作怎麼這麼無能,懷疑自己的
家庭出了什麼問題。」
冰琦用手指大力戳著自己的胸膛,說道:「這些煩惱我都沒有過,因為我一直都知道自己
是誰,我知道自己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根本沒必要去質疑自己的人生。」
「呃……」我聽得啞口無言,沒想到我竟然被冰琦上了一堂人生教育課。
「希望你滿意我的回答。」
這是冰琦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她說完這句話後,就頭也不回地轉身回到公寓裡了,只剩
我愣在原地。
或許,這就是她可以在蘇羿的公寓裡平安住上一年多的原因吧,她的人格太獨特、太過強
烈,也很具攻擊性,所以前房客不敢招惹她。
如果把《你是誰》的都市傳說套用到冰琦身上,就算連續實驗個三千天,對她來說應該一
點效果也沒有。
因為她知道自己是誰,她每天都可以說得出答案。
或許,當我在詭誌開始連載這篇故事的時候,我應該要在結局加上這樣一句註解:
讀到最後的讀者們,你們又知道自己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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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阿攤。
這次的故事到這邊正式結束了,一樣感謝大家這一個月來的捧場,希望大家會喜歡這次的
劇情。
下禮拜再見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