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知道，妳們都沒有惡意，所以這些事，我都可以原諒妳們，但你們為何要堅持救
我？！咳......」
「蝶華妳冷靜點，妳剛醒來，不能這麼激動．」
「這幾天，我夢見了我的父母，還有哥哥，他們說他們在外地發了財，連忙來把我買回去
，我們一家人到了沒人認識的外地，哥哥還娶了嫂子，要姪子姪女叫我一聲姑姑．」
「母親為我買了一堆漂亮衣服，還幫我置產，說要找一位好男兒，伴隨豐厚的嫁妝，把我
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差一點我就可以跟家人，永遠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了，為什麼要救我！！」
「蝶華......」
「走開，我不想見妳們！！」
「妳......」
我氣不過，想跟蝶華爭辯，但小芊突然壓住我的嘴，阻止了我和蝶華的爭吵．
接著小芊用蠻力，將不服氣的我硬拖出去．
「蝶華，妳先一個人靜靜，食物我們放在床邊，妳再生氣，也不要和自己過不去．」
「出去！！」
小芊無奈地看了蝶華一眼，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嘆口氣，硬拉著我離開．
「小芊，為什麼要阻止我，這幾天要不是我們，蝶華早死了！」
「我會阻止妳，是因為我覺得，蝶華她說的對......」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小芊，難道她不希望蝶華活下來嗎？
「我們三人之中，就數蝶華最漂亮，她出身舞孃，就是因為她的舞姿太美麗，像蝴蝶般華
麗輕巧，所以大商人才為她取名蝶華，這樣的她，就算沒有良好的出身，無論被轉賣到哪
裡，也不會吃太多苦．」
「可如今，她毀了容，腳筋也被打斷了，妳覺得她還有活下去的希望嗎？」
「......」
「蝶華受傷時，我們滿腦子只想著救她，如今我也同罪，沒資格說妳，只盼蝶華能自己想
開吧！」
可蝶華沒有想開......
我們跑到其他有空床的侍女處休息一晚，等到早上回到自己帳篷時，我們只看到，蝶華已
經冰冷的遺體．
蝶華用利剪刺斷了自己脖子上的血管．
她的表情很安詳，一點都沒有瀕死的痛苦，而蝶華的身旁，留了一排鮮紅的字，推測應該
是她臨終前，用手指沾血寫下的．
家人來接我了
我沒聲張，小芊也沒，我們就只是這樣靜靜看著躺在血泊中的蝶華，心情相當複雜，既有
失去朋友的傷心，卻也有為蝶華的離去感到解脫．
「先去工作吧！蝶華應該會被做成飼料，至少讓她寧靜半天也好．」
我沒說話，默默點頭，跟著小芊走出帳篷．
那是我看蝶華的最後一眼，我們甚至沒有好好道別，就再也無法見面了，只是我不知道，
到底是解脫的蝶華可憐，還是尚在地獄中的我可憐？
但至少我知道了一件事，蝶華會死，且害死她的人不用付出太多代價，就是因為她太低賤
，而低賤的人，命運就只能掌握在別人手中．
蝴蝶，蘭花，當大商人為我和蝶華取名時，就注定我們被人圈養的命運．
說到這，我突然發覺小芊的名字很普通，普通到不像大商人該取的．
中午我為胡月夫人送飯時，胡月夫人拿了幾條漂亮的絲巾，說要送給我們．
「這是東方的上好蠶絲絲巾，妳拿去跟妳那兩個朋友分了吧！」
「蝶華她......已經走了......」
「這樣啊，那真遺憾．」胡月夫人笑咪咪的臉龐，看不出她說的遺憾，可看不出罪惡．
但她接下來說的話，我卻牢牢記了一輩子．
「我知道你們怎麼想我，但我早已告訴自己，就算遇到再難過再後悔的事，我都要笑著，
因為總覺得一旦不保持笑容，支撐我活著的力量就會消失......」
「人啊，光是活著就很累了，我才不在乎傷害了誰．」
我看到了，胡月夫人笑容的，倔強的淚光，到頭來，無論是被害人還是加害人，每個人都
只能只顧自己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