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讓我想到我的阿公阿嬤,我小時候是被阿公阿嬤帶大的,爸媽當時都在外地打拼。
因為帶著我不方便,就把我留給雲林的阿公阿嬤照顧,所以跟阿公阿嬤的感情很好。
長大後因為就學的關係,才被爸媽接回台中。
一直到阿嬤有次因為種田時突然暈倒,被醫生診斷為中風後,就搬來台中跟我們住,
當時阿公仍然獨居於雲林。
有一天下午我在跟阿嬤聊天,阿嬤突然說
「我咩係啊!」(我要死了)
我嚇了一跳,以為阿嬤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但阿嬤只是跟我說她快死了,
還跟我說她死了之後,我們只會傷心一陣子,不用太難過。
於是在那之後的某個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我夢到我的牙齒壞掉了一顆,是那種裂掉,掉了一部分的那種。
隔天阿嬤就因為腹脹、食慾不振、呼吸困難被我們送到急診,
一開始我以為只是吃壞肚子,
結果醫生把我們都叫到他的桌邊,然後給我們看阿嬤的X光片,
語重心長的說:
「你們看得懂這張X光片嗎?」
我跟爸媽搖搖頭,醫生接著說:
「這是肝癌末期!」
當下爸媽跟我都不能接受,因為太突然了!
就算醫生說肝癌被發現都已經是末期,我們依然很自責,為什麼沒有早點發現!
當時我記得媽媽哭得非常慘,媽媽還拜託醫生不要跟阿嬤講,
想盡量讓阿嬤沒有苦痛的走完剩下的路。
後來我們一家在急診的走廊,整理心情準備回去病床邊面對阿嬤,
因為爸媽當時都悲傷的不能自已,所以我就先回病床邊陪阿嬤,
我也不知道我當下是怎麼了,我哭不出來,我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我只是覺得很不真實,好像一場夢一樣。
阿嬤最後撐了半年才離我們,
阿嬤過世的那天,媽媽說她在安寧病房幫阿嬤剪腳指甲,(阿嬤已昏迷很久)
媽媽邊剪,邊跟阿嬤說:「媽~你放心,孩子都大了,會自己照顧自己,
如果有佛祖要來帶你去修行,你就放心的去,不要擔心我們。
我現在幫你把指甲剪好,這樣你走的時候比較不會不舒服。」
剪完,阿嬤的血氧就急降,媽媽就趕快通知其他家人,
我只記得那天的前一晚,我夢到阿嬤帶我回雲林,我們一起躺在床上聊天睡覺,
阿嬤還叫我要乖乖的,要聽爸媽的話,夢裡面的場景就跟小時候一樣。
那天,我趕不到醫院,因為阿嬤要留一口氣送回雲林老家,所以救護車就先帶阿嬤走了。
我記得那天我大弟一路在高速公路狂飆(不好的示範),我一路從台中哭回去。
到了雲林,看到阿公,祖孫倆抱著一起痛哭。
冷靜下來之後,我跟媽媽說阿嬤跟我說她快死的事、夢到牙齒壞掉的事、
還有阿嬤來找我的夢。
媽媽才告訴我,阿嬤說她年輕的時候去算命,那個算命的告訴她,她只能活到79歲。
而阿嬤過世那一年,正是79歲。
然後阿嬤過世前來找我,應該是想跟我道別,讓我知道她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