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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邊緣隨著楊懷瑾的話語大塊大塊的崩落。姜羽暉微微壓低身形，對著楊懷瑾說：「
去吧。」
楊懷瑾看向崩毀的世界邊緣，回頭看了看姜羽暉，就見姜羽暉抬高右手，一排符紙從她的
掌心滑出。
巫女和山靈尖叫著在外邊消散。楊懷瑾朝姜羽暉頷首，正欲前行，一道黑色的影子攔在楊
懷瑾的面前，不讓他離開。
是創造這片幻境的魔物。
楊懷瑾腳下一頓，姜羽暉卻是將符紙往前一推，張張符紙落在楊懷瑾面前，搭建成一條通
往外部的道路。
魔物冒出兩點紅光，周身霧氣化虛為實，往楊懷瑾襲去。姜羽暉打了個響指，本當自由移
形的魔物即被定原地，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怎麼能讓你攔著呢？」姜羽暉笑吟吟的，話語裡動了殺意，「讓你攔了楊懷瑾，我不就
白費心思了嗎？」
楊懷瑾得了空檔，頭也不回的踩著符紙離開幻境。
畢竟是在魔物製造的幻境，姜羽暉製造的定身無法持續太長。魔物掙扎幾輪，姜羽暉不喜
夜長夢多，五指微伸朝魔物的中心攻去。
姜羽暉的指尖即將碰到魔物時，魔物已取回自身的控制權，形體散開又重組，逸散的霧氣
編織成一張偌大的網，四面八方朝姜羽暉包來。
姜羽暉順勢蹲低下盤，熒星劍尖光芒大漲，掃開漆黑的形體，遏止魔物無法再近一步。
她的劍尖直逼魔物不存在的核心，魔物不由得感到忌憚，連帶動作帶上些許保留。
對於姜羽暉而言，這一點退怯足矣。
她的劍勢一轉，手邊同樣彌漫起類似魔物身上的黑霧。
幻境正在崩塌，裡邊的二人一個前進一個閃躲，全然不顧是否會被困在現實與虛幻之間。
姜羽暉一點也不在乎幻境的一切，她能在這裡找到楊懷瑾，就有辦法找到出去的路。
魔物越發覺得姜羽暉棘手。他們每過一次招，魔物的心思越發驚駭：沒有哪一位修道者能
和他在幻境裡纏鬥許久，更何況，姜羽暉還能運用幻境裡正在湮滅的一切來攻擊他。
通常來說，幻境創造者在幻境裡是安全的，這是在幻境沒有被破解，抑或者對方修為比自
己低落的情況下。
但姜羽暉並不是。
她熟悉幻境，不被幻境所迷惑，更能越過幻境的創造者，掌握幻境裡的一切。
意識到姜羽暉是一塊超級大鐵板，魔物的招式多少帶上誘導的假動作，打不過就跑是他們
奉行的真理。但姜羽暉哪能讓他跑呢？不管是她還是北城隍都有不少事情需要魔物替她們
解惑。
她躍過幻境的殘骸，眼底隱隱閃著紅光。眼見攔不住她，魔物索性加快幻境崩毀的速度。
地面早已崩裂，底下是不存在於幻境裡的虛無。姜羽暉腳下行雲流水，快速移動至魔物面
前。
她的手腕一轉，劍訣一變，熒星凌空長鳴，長劍當空刺出——
刺穿了魔物本身，也將他們帶回了楊懷瑾毫無人氣的病房。
見他們從幻境出來，白曜身形一動，出手就將魔物打出窗戶，不讓魔物有機會接近病床上
的楊懷瑾。
姜羽暉拉開窗戶，絲毫不管楊懷瑾的病房在十樓，朝外一躍而下。
白曜：「……」
就怕姜羽暉亂來，白曜也跟著跳了出去。
姜羽暉敢往外跳自然是做好了準備。她的腳下生光，落腳之處踏著點點光輝，也不知道施
了什麼術法，憑空踏步在半空之中。
她甩出一把符紙，半打半逼著魔物沿著他們先前設下的陣法移動。魔物覺查不對，但已經
被姜羽暉帶著前往湖的邊緣。即便有著人柱的傳聞，整個湖區仍是整建良好的公園，夜晚
仍有不少民眾在周邊運動。
他們在空中拆了幾招——姜羽暉有使用障眼法，不然他們在空中鬥法的畫面肯定會被人拍
下來上傳社群網站，保證成為隔天頭條——魔物見攔不住她，被動朝湖畔公園移動。
人柱的存在導致公園陰氣偏重，倒也不是說真的嚴重到不好處理的地步，畢竟從古至今投
人投動物下去獻山獻水獻邪物的事情可多了，單就湖畔公園只能算是非常非常小的規模。
但當怨氣與一隻魔物共處一處，那綜效可沒那麼簡單了。魔物生於心，妄執為引，只要有
人心懷執念，皆是可以運用的對象。
公園內流竄的怨氣朝魔物聚攏，姜羽暉並不阻止。她腳下依然泛著光華，看似與魔物同質
的黑霧隱隱自她手上散開。
魔物忽然道：「你本為魘，拿下我並不會讓你在人間過的舒坦。」
自古以來都說九魔一魘，指的是十隻魔物裡也不一定能形成一隻魘。
姜羽暉停下腳步，饒有興致的「喔？」一聲。
「人類心志不堅，懼怕力量與未知，若是他們知道你是一個披著人皮的魘，你當他們將待
你如何？」
姜羽暉怡然頷首，「那是我個人的事，勞閣下費心了。」
這不但油鹽不進，還不能好好講話了！要不是姜羽暉緊咬不放，魔物真想溜之大吉。
魘的形成靠的是天時地利，大規模的死亡並以及短時間內爆發的凶厲怨恨是形成魘的先決
條件，至於姜羽暉本身，那是極其少數的人和。
一隻披著人類外皮的魘，這可比天地生養的魘要少見、稀罕得多。
同樣的，亦脆弱得多。
人身實在太過脆弱，和天生魔物相比只是一隻待宰的羔羊。
當然，這個脆弱是放在一般人身上，但姜羽暉並不是普通人，這個脆弱放在她身上並不合
適。
她抽出熒星，纏繞在她手上的霧氣順著她的手捲上劍身，清亮的劍身頓時沾染了邪氣，看
上去有著不負魔劍之稱的姿態。
見狀魔物的聲音壓的更低了，細細碎碎的，藉由風勁從四面八方送往姜羽暉的耳裡：「你
看看，你這副模樣，還能在人間裡隱藏多久？」
他頓了頓，風勁往姜羽暉的身後帶去，那個方向是白曜所在的位置，「你就不怕這副模樣
給任何人見到？」
姜羽暉的身體僵硬一瞬。就那一瞬間，魔物襲擊她的意識，卻被忽然暴漲，同屬於魔物的
威壓給擋下。
「唉。」姜羽暉嘆了口氣。她轉了轉肩膀，重新將熒星直指魔物，「我要是不知道，何苦
在你面前顯露出這副模樣？」
「既然我早已入魔，何必再用人類的身分同你這隻魔物在那邊打太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