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電梯的同時,玟玟便消逝蹤影。我希望她還在我身邊,讓我帶她離開這反復痛苦與死
亡的地獄。思及此,我卻感到迷惘——
我真的想活下來嗎?
手中夾著玟玟遞給我的卡片,那張承載著她二十餘載的思念,最純真的孺慕。我感到深深
的羨慕:有一個可以全無猜疑地愛著的人,那該是多大的幸運。
如果可以,我情願被謊言蒙蔽——像玟玟一般,在不懂事的年歲赴死——而非一幕幕看著
人性瓦解、分崩離析。
可是人啊,在戰與逃的生物本能被心事壓垮前——或是尚未被謊言蒙蔽前——我們都受制
於生物怕死的制約,在危險到來時奔走逃竄。
我們終究是動物,只是多了一些足以擊潰自我的東西:心靈。
曾經,父母在我心中也是寬厚溫暖的堡壘,卻在精神病侵蝕下——其實我很討厭這樣的說
法,與其將責任推托給精神疾病,倒不如說,人心從來就不是完整的——逐一崩塌,變成
刺人的荊棘、致死的毒藥。
在我學會逃生前,我只能既依戀卻恐懼的仰望,期許照顧者的憐憫,恍如暗夜無光。
沉浸在思緒太久,我搖搖頭提醒自己醒神。按下七樓的按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