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因為喜歡日式神怪小說那種貼近生活的樸實感和人妖共存的韻味，
想創作看看類似的風格
2.故事鋪陳較緩，請包容marvel點姍姍來遲
3.本故事純屬虛構，與實際存在的人物、團體、事件等均無關聯
***
爸爸的故鄉在某個縣的鄉下，很偏遠的地區，下了交流道，還要開上一、兩個鐘頭，
才到得了。
十歲那一年的暑假，因為爸媽離婚的緣故，我第一次回去長住。
那個村莊有個古老的傳說，在回鄉的路途上，爸爸一面開車，一面這麼告訴我。
在傳說中，要是山裡降下特別的嵐霧時，村民就得迅速返家，在出入口點上一根蠟燭
，再將門窗緊緊關上，等霧氣飄過。那霧跟平常的霧不一樣，濃厚得幾乎可以攥在手裡，
色澤赤褐，還帶著淡淡腥氣，遠遠地就可以聞到。
「要是來不及回到家，該怎麼辦？」我問。
「來不及回到家的人，就會消失在霧裡，因為他們被霧魔吃掉了。」爸爸說完，哈哈
大笑起來，真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
明明知道我就要一個人被留在爺爺家，還跟我說這種故事的爸爸，真的是一個很過分
的人。要是媽媽在這裡就好了，她一定會幫我吐槽爸爸的。
而且我的問題是該怎麼辦，而不是會怎麼樣，爸爸總是這樣答非所問，抓錯重點。
「那山裡的動物怎麼辦？動物沒有蠟燭，又沒有房子可以躲起來。」我憂慮地問。
「小勇別擔心，我住在老家的時候，從來沒見過那種霧。那些只是古老的傳說。」爸
爸瞄了我一眼之後這麼說，頓了一秒，又補上一句，「不過啊，村子裡那些長輩都告誡小
孩子，就算是普通的霧，起霧的時候絕對不可以玩捉迷藏唷！」
「為什麼？」
「因為在霧裡玩捉迷藏會招來真正的鬼啊！小勇，你要記得，別跟朋友在霧裡玩捉迷
藏唷！」爸爸又大笑起來了。
我縮在自己座位裡，轉頭看著窗外，不想理他。爸爸是笨蛋嗎？明明是大人了，卻比
小孩子還笨。
在那裡我根本沒有能一起玩捉迷藏的朋友啊！
但是如果這樣跟爸爸抱怨，他一定會回「朋友這種東西，去交就有啦！」這種話。
爸爸就是這樣的人，說好聽點是大喇喇，其實一點都不懂得看別人的心情說話。所以
我決定，下次爸爸再跟我抱怨沒錢，我就要跟他說：「錢這種東西，去賺就有啦！」
我一面這麼想，一面高興起來。車窗外的景色向後流逝，不知不覺間，樹林和田野替
換了街道和樓房，遠方原本矮小的山脈也逐漸長高。到後來，車子在山林間開了許久，道
路愈見狹小，我也不知不覺緊張了起來。
我們到山腳下的村莊時已經接近天黑了。田野逐漸隱沒在暮色裡，散落在大地裡的一
棟棟屋舍燈火和星星一同亮起。環繞著村莊，雄偉的黑色山脈襯著深赭紅的天空，拔地而
起，高高聳立，像是要壓倒山底下的村莊那樣，魄力十足。
爸爸說，那是小赤霧山。
「那麼大的山哪裡小了啊？」
「就跟你明明很膽小卻叫小勇一樣啊！」爸爸又為了自己沒營養的笑話咯咯發笑，我
才懶得理他。
爸爸沿著蜿蜒的道路，往盡頭的一座民宅駛去。
「啊，糟了。」看到爺爺站在庭院大門前，一臉嚴肅，爸爸苦笑出來。「老頭子出來
等門了。」
車子停妥之後，一看到我們下車，爺爺馬上開罵：「遲到了！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
不是說要早點到嗎？像你這樣，老是遲到，能成什麼大事？」
爺爺看起來雖然滿臉皺紋，倒是中氣十足，明明不是罵我，我卻像被濺出的火星燙到
一樣縮了一下身子。
「抱歉抱歉，都是因為小勇一直說要上廁所，才會耽擱了時間。」爸爸嘻皮笑臉地把
過錯推到我身上。明明我只說過一次，也只去過一次。
聽到騷動，好多人從屋子裡跑了出來。就連爺爺家裡養的狗，也跟著跑出來汪汪吠叫
，還用濕濕的鼻子在我身上聞來聞去，尾巴狂搖。
大伯伯跟爺爺一樣，一臉嚴肅，粗壯黝黑的臉上，看不出來高不高興。他幫我把我的
行李箱從車上卸下，搬進屋子裡。
「好久不見了，阿政，小勇，歡迎你們來。」大伯母笑著說，她的身材和臉都和麵包
一樣，圓圓胖胖的。「晚餐準備好了，快進來洗手，準備吃飯了。」
我們連忙把行李搬進二樓的房間，又趕著下樓。進入餐廳時，圍坐在桌旁的幾個人每
一雙眼睛都盯著我們瞧。
「喲！」爸爸蠻不在乎地舉起一隻手和大家打招呼，一邊拉著我坐下。「這是小勇。
」他拍拍我的肩膀說。「小勇，叫人啊！」
「又不是沒見過。」爺爺只哼了一句。
「小勇，好久沒見，都長這麼高了。」奶奶倒是慈祥地對我笑著點頭。
爸爸說：「以前他來的時候，美杏姐還沒嫁進門哪！」大家都還沒開動呢，他就先舉
起酒盞，對著桌尾懷了孕的年輕婦人說。「美杏姐，恭喜，進度真快。」
現在我的腳被我的屁股壓住，動彈不得。如果我們是坐椅子就好了，我就可以踢爸爸
一腳。
二伯母靦腆地笑了笑，二伯伯幫她把爸爸的話接了過去。
「喂喂，現在還有臉說什麼恭喜？當初婚禮邀你，不是也沒出席？」
二伯伯瘦瘦長長、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想不到說話和爺爺一樣不客氣。爸爸跟我說，
他和二伯母一樣，都是學校老師。
「抱歉啦！因為工作太忙，沒辦法請假。」爸爸豎起一隻手掌，在眼前比了比，他老
是在道歉，可臉上笑嘻嘻地，一點也看不出歉意。我沒拆穿他的謊，爸爸沒去參加婚禮，
是因為他不想花錢在禮金上。
晚餐其實很豐盛，每個人都要我多吃一點，可是我實在吃不太下。我不習慣跪坐、不
習慣餐桌上那麼多人，而且每個人都在高聲談笑、不習慣醬菜和納豆、不習慣沒有電視可
以配飯；我還是比較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吃便利商店的便當，一邊等爸爸下班回家。
最讓我食不下嚥的是，一想到明天爸爸離開之後，我得一個人在這個陌生的家裡待上
整個暑假，就緊張得不得了。
我不想在爸爸面前表現出軟弱的樣子，所以就算快吐了，還是硬把食物塞進嘴；就算
快哭了，也要把眼淚吞下肚。
隔天一大早，爸爸要離開時，一邊問我：「小勇，沒問題吧？」一邊坐進車子裡發動
引擎，我想他並不是真的在乎我有沒有問題，這一點其實比他離開我這件事，還要讓我難
過。
「才不會有問題呢！」我抿著嘴說，他從降下的車窗裡伸手揉亂了我的頭髮，我連忙
把他的手揮開。
「倔強這點你倒像老爹的。」爸爸轉向我身旁的爺爺，微微低頭。「老爹，這段時間
，小勇就拜託你們照顧了。」
「哼，小勇跟著你，會變得跟你一樣。」
聽爺爺這麼說，我臉色一僵。我才不要變成像爸爸一樣沒用的大人！
大概是發現我臉色不對，爸爸苦笑看著我。「小勇，你爺爺是說放心交給他，他會好
好照顧你的意思。」
真不愧是父子，爸爸居然能看穿爺爺的想法。
「阿政，路上小心。」奶奶還是一臉慈祥。「車子別開太快，要小心駕駛，覺得累了
就要休息，不要硬撐——」
「是是是，我這就走。」爸爸掉轉車頭，回過來補上一句，「小勇，要小心不要被霧
魔抓走喔！哈哈哈！」
我傻眼看著爸爸的輕型車在初升的陽光下離去。
爸爸的幽默感，真是令人不敢苟同。
那時候的我還不知道，爸爸的烏鴉嘴，有時候還特別神準。
***
一開始那幾天，我很不適應，帶來的漫畫都翻完了，一整天都不知道做什麼好。我頭
一次希望假期快點結束，好讓爸爸早點來接我回家。
不是爺爺家裡的人對我不好，剛好相反，奶奶和大伯母對我非常親切，總是笑瞇瞇的
，煮了好多好多菜，要我吃光光。二伯伯和二伯母因為在鎮上教書，住在車程三十分鐘外
的小鎮上，偶爾回來時，會幫我看暑假作業。大伯伯話不多，人很穩重，他還請我幫忙餵
爺爺家養的狗；一點也看不出來伯伯他們跟輕浮的爸爸是兄弟。
爸爸難道，是從外面撿回來的嗎？
只是他們對我再怎麼好，我都覺得自己是個外人。
而且爺爺好像看我很不順眼，老是叫我不要彎腰駝背，還要我到田裡幫忙農活，但都
被奶奶擋了下來。她說我是客人，是來過暑假的，要我安心去玩。
「天氣這麼好，你去外面玩吧！」奶奶說。
雖然奶奶這麼說，我卻手足無措。我不知道要去哪裡玩，也不知道要跟誰玩。
「那麼，你就帶汪助去散步怎麼樣？」大伯母在一旁提議。
汪助是爺爺今年春天撿到的小狗，那時好像剛出生沒多久，不知道是不是被媽媽拋棄
，縮在草叢裡發抖，爺爺看了不忍心，就把汪助帶回家照顧。反正家裡狗口眾多，也不差
多一張狗嘴。
汪助是我看過最可愛、最活潑又最聰明的小狗，一身白毛又軟又蓬鬆，好像蒲公英的
絨球。如果汪助是我的狗就好了，我就能給他取一個帥氣一點的名字，譬如白色旋風什麼
的，才不會取那麼老土的名字。
有汪助跟著我，奶奶她們說也比較放心。
「小勇啊，不能跑一個人到山裡面去哪！」出門前，奶奶會這麼提醒。
「為什麼？」我歪頭。「山裡面有什麼嗎？」我緊張地問，心裡又想起了爸爸說的霧
魔傳說。討厭，都是爸爸的錯。
「沒那回事唷，」奶奶輕快地說，接著壓低了聲調，「因為山裡很危險，一個人的話
，要是發生意外，大家都會不知道啊！」
那在田野裡玩就不危險嗎？要是掉到了河裡不是一樣嗎？牽著狗走在河岸旁時，我心
裡的疑問一直打轉。
沿著小路一直走，繞過村子後方，穿過一片雜草蔓生的野地，再穿過一片雜木林之後
，就是小赤霧山的入山口。
我牽著汪助來到山腳下，高高仰望，卻一步也沒有離開道路。
才不是因為膽小呢！我是想著要是在山裡迷了路，回家晚了，奶奶她們會擔心。就只
是這樣而已。
我一步也沒有踏進山裡。還沒。
***
日子漸漸過去，我也逐漸習慣了鄉下生活。早上起床，幫奶奶採摘屋後菜園裡的番茄
和小黃瓜；吃完早餐，就是汪助的散步時間；睡個午覺起來之後，一邊吃著甜湯或蕨餅，
一邊寫暑假作業；下午，汪助都會在庭院裡搖著尾巴，等我再一次帶他出門玩。
狗狗真好啊，都不用寫作業。只要吃、只要睡、只要玩就好了。
傍晚天還沒黑，大伯伯就會跟我在空地丟棒球。要是球漏到地上，在一旁虎視眈眈的
汪助就會追著球飛奔而去，又是用嘴啃咬又是用腳撥弄，把球弄得髒髒濕濕的，要把球拿
回來，還得花好一番功夫。
慢慢地，我覺得待在這個小村落過暑假也不錯。
只是每座山都有陽光照不到的陰暗之處。
桐馬跟茂平那兩個人，對我而言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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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這麼好，你就出去玩吧。奶奶説 雖然大伯母這樣說到底是大伯母還是奶奶(･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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