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有的坐在沙發上，幾個靠著沙發席地而坐，但他們全部盯著桌上的筆記型電腦看著
。桌上還擺著十幾個茶杯，也不知道蕭靖又從哪找來這麼多的杯子。
而不遠處的蕭靖又躺在同樣不知哪來的貴妃椅上，瞇著眼睛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醒著。
夏允煌把那顆球塞進外套口袋裡，躡手躡腳地走到同事身旁，壓低聲音問：「這群人是…
…？」
「來應徵的。」大概是聽到同事的聲音，知道對方已經來交班，蕭靖又乾脆閉上眼，一副
我現在開始就算下班的悠閒樣。
「不是前兩天才說要應徵嗎？一下子就這麼多人？」
「當然，」蕭靖又懶洋洋地說：「早九晚六，周休二日，大學畢業，無經驗可，月薪六萬
，加班費照勞基法計算。」
「聽起來就是高風險行業，」夏允煌忍不住道：「不然就是詐騙集團，這樣都敢來應徵？
」
蕭靖又哼笑了聲，「高風險？沒錢的日子才真的是高風險。」
夏允煌聳肩，也不否認。「那他們在看什麼？」
「鬼片。」蕭靖又扔了答案就翻身背對夏允煌，大概是太想睡了。
想知道答案的夏允煌只好跟著坐在那群人旁邊，很勉強才看到電腦螢幕。螢幕上播放著一
部泰國鬼片，他很久以前推薦給蕭靖又看的，但他的同事裝死不看，說平日要看的鬼啊妖
啊已經太多，下班後不想自虐看這種東西。
來應徵的人有幾個用手遮住臉，視線只能從指縫中露出一點。有幾個在玩手機，偶爾才抬
頭。只有一個女孩子入神地看著，眉頭緊緊皺起像在思考什麼。
夏允煌起身去蕭靖又的桌上東翻西找，很快就找到那個女孩子的面試資料。
女孩子叫趙丹青，國立大學景觀系剛畢業，成績還很好……來他們這裡簡直是浪費人才。
「她專注度很高，你來之前他們已經看了兩部無聊的要死的劇情片，她是唯一一個沒偷偷
睡著的。」方才明明一臉愛睏的蕭靖又不知何時站到夏允煌身後，小聲說著他的觀察。
差點被同事嚇到的夏允煌擺出一臉鎮定，問：「然後？」
「膽子也還行，至少沒被鬼片嚇到。」蕭靖又揉揉臉，試圖保持清醒，「你看一下她的八
字，要是夠重的話就錄取她吧。」
夏允煌點點頭，正要說好的時候，蕭靖又突然指著他的口袋問：「欸，你口袋裡裝了什麼
？」
「啊，都忘了。」夏允煌從口袋裡拿出那顆球，拋高後穩穩接住，「在公司附近遇到的小
妖怪，它打算吞了我，所以順手收了。」
約是這兩人聊天的動靜太大，也有可能是因為電影播完了，有幾位應徵者注意到他們，
自然也聽見他們談話的內容。
「你們說，那個是妖怪？」一名應徵者指著夏允煌手裡不自然扭動著的球，不敢相信地問
：「真的假的？」
蕭靖又看著幾人慌張的樣子，有點絕望又有點安心地嘆了口氣。
絕望是因為如果無人錄取，除了自己得繼續輪班之外，還得攔著紀秋水去街上隨便擄個人
回來。
安心則是因為這批應徵者全是剛畢業的新鮮人，好幾個還是成績不錯的那種，要是錄取後
不小心死了哪個，那家人得多傷心啊。
「這家公司不是做景觀的嗎？」
「該不會是測試？」
「應該沒有這麼無聊的測試吧……」
「我之前的面試也沒有看鬼片的啊！」
幾人吱吱喳喳討論著，夏允煌眼見他們討論不出個結論來，便好心給他們答案。
「這公司的主要業務是抓妖，」夏允煌晃了晃手裡的小妖，繼續說，「要多請一個人，是
為了得有一個人留守公司，如果發生像今天我遇到的偷襲情況，就聯絡我們，並且在我們
趕到之前保護好自己。」
整群應徵者沉默著，但每個人都盯著夏允煌手裡的球看，像是那顆球能給他們真正的答案
那樣。
「想離開的可以自便。」蕭靖又雙手抱胸，站在夏允煌身後，不太甘願地說：「不過請你
們踏出這裡後，不要把在這裡聽到的事情說出去。」
幾個人開始交頭接耳，接著陸陸續續向蕭靖又點頭示意，轉身離去。
最後，那麼多的應徵者裡，只留下趙丹青一個還站在辦公室裡。
「妳不怕？」
趙丹青抬起頭，看著向她提問的蕭靖又。「不是不怕，是好奇，還覺得有點奇怪。」
「奇怪？哪裡奇怪？」
「你說希望大家不要說出去，但在這麼奇怪的公司面試，應該有不少人會選擇立刻跟朋友
說。」趙丹青歪著頭，問：「要是他們說出去了呢？我好奇這件事情要是被放上網，你們
該怎麼辦。」
夏允煌發出了「哇喔」的讚嘆聲，蕭靖又睜圓了眼，對趙丹青精準的觀察感到讚賞。
「專注度高，觀察力也不錯，膽子還挺大。」夏允煌靠著蕭靖又，說：「感覺挺適合的。
」
蕭靖又點點頭，算是同意。
「謝謝你們的稱讚，不過、」
蕭靖又截斷了趙丹青的話尾，道：「他們不會說出去的。」
「為什麼？」
蕭靖又拿起桌上眾多杯子中的其中一個，搖了搖，笑著說：「事實上，等大家看完電影走
出這裡，會立刻忘記今天發生的每件事。電腦裡有要他們來面試的信件，但他們不會想起
跟面試有關的任何事。」
「茶裡下了藥？」
「不是藥，是稀釋過的孟婆湯。」蕭靖又搭著夏允煌的肩，朝趙丹青一笑。「孟婆跟夏允
煌是多年交情，從他還是個小娃娃就認識了，親孫子一樣的寵到大。要幾碗湯而已，奶奶
不會捨不得的。」
當蕭靖又說完話，語音方落，趙丹青突然甩了甩頭，又用力眨了眨眼。
再次睜開眼時，趙丹青有些慌張，但還是故作鎮定地瞅著站在她對面的兩個男人。
不同於趙丹青高漲的防備姿態，夏允煌把球重新塞回口袋裡，朝趙丹青友善地伸出手。
「趙小姐，妳好，我是這間公司的總務，我姓夏，」夏允煌笑道：「謝謝妳來面試，妳的
資料我跟同事都看過了，如果妳願意的話，可以明天就來上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