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日本餐廳飯後的綠茶真的是免費的嗎？
**閒聊結束**
清淚、鮮血、宮牆，三者色聲味觸皆不同之事物，竟是一體。咸豐皇帝雙目一花，不可
置信。待神智從衝擊中恢復，他才察覺自己在硬梆梆的圈手凳子上蜷縮，好似煙波致爽
殿裡的桌几、掛畫等大小靜物全活過來，找他清算。
此刻，咸豐皇帝方嗅到自己與平安嚴重脫節的辛辣味。但轉瞬他不服輸地啟口：「這、
這怎有可能。」
林予蘭說：「宇宙中的事事物物無不是經極微小的顆粒依多變的比例構成，紅紅的血、
鹹鹹的淚、硬石塊——包括你的肉身，它們的本質，就跟飄在房裡的這些煙霧一樣。」
「協助朕使人們皆順從於朕。」咸豐皇帝紮腰把心橫，強硬道。
林予蘭不為所動，陶醉地吸了下菸嘴：「你或許不相信眼淚和石塊是相同的，因為憑人
的肉眼，你們看不出礦物裡也有粒子在流動。但這跟你們能感受到風，卻看不見風是相
同道理。」
她接著說：「甚至你的思緒也充滿粒子，並能影響粒子結構。思緒從你內在轉向外在，
進入空氣中。這就是為什麼假設你烏雲籠照，旁人會接收到你身遭流瀉的陰翳情緒。」
一時間，咸豐皇帝不知如何是好。
終於林予蘭回復盤腿坐姿，白米菸始終不離手：「你懂嗎？這大千世界，人、動物、植
物、礦物、無形物，都是粒子變化的結果。這表示，天地萬物都是一體的。」她說：「
既然你和你以外的天下人均為一體，那麼這教導你一件事：『你給出什麼，就獲得什麼
』。」
「妳的意思是......」咸豐皇帝猜自己離關鍵只差一步之遙。他半瞭未瞭的神情在他清
秀的臉上多半深刻得緊，林予蘭見了，方釋盡一切：「你愛大清，但你愛大清子民或非
子民的其他人嗎？」
並續言道：「聽你先前的話，你無上崇拜那幾位『明主』，恨不得效仿他們，對異議者
採取限縮、鎮壓、屠殺的控制手段。這怎能稱得上愛？依照『你給出什麼，就獲得什麼
』的宇宙法則，當下此刻，你在自己和清王朝身上可感受到愛？」
「......朕至今徒感恐懼。」咸豐皇帝慚愧地垂下憔悴的容顏，秉實以告。粗大的三股
辮子垂上他的背。咸豐皇帝暗忖：這便是癥結？老祖宗施行的高壓統治所累積的怒火，
轟地回燒到他身上？原來，老百姓的是那麼恐懼動輒得咎、朝不保夕？
林予蘭似乎見他開始領會，方說：「望清王朝百興不衰，今天起你得謹記，愛的另一個
名字，叫做『自由』。愛一個人，就該讓他自由。讓他人自由，就是讓自己自由。」
「斷、斷不可行！」咸豐皇帝彷彿見到宮闈塌裂：「天朝子民數以億計，若......若准
許人人自由，大清早已分崩離析，焉能站到今日？荒謬，荒——」第二聲荒謬尚且出不
了口，他就咳得快聾了自己。
「看看你。」林予蘭徐徐道：「你把清王朝視為禁臠，強迫眾生替你私人服務。倘若，
你能令清王朝人人皆享、民民皆主，人們又哪裡會想推翻自己？哪裡不去擁護它？」
「朕難苟同。觀我神州歷史，何朝何代的統治有所例外？」咸豐皇帝說。
「因而它們毫無例外成了歷史。」林予蘭輕笑道：「現在的你，自由嗎？你是不是太習
慣不自由，而把它視為自由？姐很抱歉，但你馬上會再次體會，自己失去了什麼。」
抱歉？馬上？再次？探到訊號的咸豐皇帝腦後的辮子豎得筆直，林予蘭便當面數道：「
三。」使他錯愕。正欲問之，林予蘭卻先說出：「二」。究竟在倒數什麼？當「一」接
踵問世，咸豐皇帝心底的迷惑頓時豁然開朗。
他聽聞，原本閉鎖得死氣沉沉的碧紗櫥出入口，傳來一道恭敬的聲音，道聲：「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