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如髮絲一樣，一點一滴從她背後如水墨一般滂沱噴灑。
「我不懂…」曉筠無法相信她所聽到的事實。
眼前這名心理諮商師，分享了一個社區警衛的故事，
憑空製造出了一封封偽裝的信件，喬裝成那個每天讓她想念的男人。
關於那個警衛，她回想起了他的容貌，
雖說是回想起，確切來說只是能夠到『知道有這個人』的程度。
這樣的一個人竟是真正與她進行真正心靈交流的人的話，
她不想相信這個結論。
太荒謬了！
為什麼啊？曉筠搖搖頭。
當那些細節從眼前這個諮商師嘴中說出時，
彷彿宣判著什麼一樣。
她曾經用過那些文字與那一夜的回憶自慰過，
現在她只感到噁心。
雖然這麼說很無禮，但是她就是無法接受。
「這太可笑了，他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這的確是一個好問題，也跟接下來的事情有所關係。今晚會很長，我得等到對的時間，
才能說對的事情。」
連的話充滿了懸疑與意有所指，她沒辦法參透其中的奧妙。
「那我們現在要等什麼？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麼？」
「妳會出現，只是代表妳做出了選擇，不是嗎？」
與凱如出一轍的說法，這讓曉筠百口莫辯。
「妳的表情好像很不爽，但是我清楚妳的出現的確是搭配了一些巧妙的前提，那些前提讓
妳現在擁有全新的人生坐在這裡。」
「全新的人生？我原本的人生可是活活被剝奪呢。」
「可別忘記啦，王小姐…在遇上我之前，妳正在過的生活是什麼？」
「我的生活不需要你評價及討論！」
「我可能比妳想像中的更瞭解妳。我覺得大多數人都誤會我這個人。」小連露出了那扭曲
力場的表情：「每個人都有一生要面對的課題，透過那些煎熬與痛苦，我們都會成長。」他
放下咖啡說：「一個人只要一輩子做好一件事，那或許就是值得了。」
「自圓其說總是不忘合情合理，不是嗎？」曉筠回應他。
「妳清楚倉庫事件的真相嗎？」
「我不懂。」
「說到紋綾那個女人，也是滿堅持的女子。她深愛著自己的孩子，她的母愛成就了她的堅
持。她是那個真正不惜一切代價，勇往向前的女人。她為了讓安排者誤會她內心的野心，設
計兩種時段。被監視的時候盡作一些辛苦工作，那些空餘時間她可是一分一秒毫不浪費地出
賣肉體。為了存得一筆為數豐厚的資金，每天努力地、低調地活著。但是這樣的人生，對她
而言是沒有未來的。最終，她對我說出了她所有的想法，她跟我要了一劑藥劑。她希望與兒
子永度餘生，永遠脫離過去。」
「她想給自己的兒子打上藥劑？」
紋綾的選擇對曉筠來說彷彿像是晴天霹靂。
曉筠沒想到紋綾竟作到這種地步。
所以倉庫計畫之中有她的真正原因就在這裡嗎？
如果這才是真正原因，那麼其他事情算什麼？
博荃想要狠揍自己的父親一頓，或者說是想殺了自己的父親，
而華洋只是想挺自己的兄弟。
「妳知道嗎？愛之所以重要，那是因為歲月的流逝，我們因為那些不會停止的時間，不停
在人生的交叉口做選擇。每一步都是為了讓自己更加珍惜一切。要是時間不存在了，愛會一
點一滴地瓦解掉。她從重生的那一天起，深感到這件事的存在。她希望不要與兒子分離，即
便是兩人可以從另外一個身份重新開始，總有一天，她會看著兒子離去。所以她才思考到，
自己或許有辦法這麼做。」
「天啊…」
「但是，要能夠做到捨棄一切，確切來說會是怎麼做呢？肯定才不是像小孩子般的打架而
已。對吧？」
「你…想說什麼？」
「那些孩子到底誰有辦法作得到啊？誰有辦法可以設計出讓紋綾可以心安的巧妙刑場呢？
是那個腦衝少年博荃嗎？還是你那善解人意的兒子華洋呢？」
「難道是…淞元？」
這是唯一的可能，淞元的能力是這些人之中，唯一可以做出這些事情的人，
即便是如此，曉筠仍然無法連結這之間的所有關係。
「哇，所以淞元真是做得太好了，沒有人看得出來。」
「什麼？我不懂。」
「說到這個就傷心了。小桃。」
小連起身，帶著充滿成就感的神情。
「若有一群人一起把一個人殺了，可不是說毀屍滅跡就能輕鬆結束的。那四個人裡頭，誰
是最有可能被留下的？」小連走在曉筠身旁，輕輕安撫她的肩膀。
「什麼…」突然之間曉筠感到反胃。
紋綾、即將或許會喝下藥劑的博荃。
她們肯定會逃得很遠，走得很遠。
淞元？不，他曾經說過今晚還有另外一個工作要做。
華洋？
「你這瘋子！你要幹嘛！」
曉筠對著連大吼，當她轉身時，她已經看見一把小刀輕輕地點在她的額頭上，他瞬間從那
溫柔的神情，轉變為如同惡魔一樣冷漠，冷冷地看著她，彷彿隨時她的頭會因此被刺穿一樣
。
「代罪羔羊？你要華洋當代罪羔羊？」曉筠邊說邊流下悔恨的眼淚。
「真是對不起啊。」小連微微一笑。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沒辦法，這一切都是計畫。」
小連說的話完全摸不著邊際。
「你不要開玩笑了！你這瘋子！你不會得逞的。」
「代罪羔羊可是妳說的，可別想的太單純了。」
當小連說完時，曉筠已經近乎崩潰。
「不會的…不會的…」曉筠跪下，無法承受自己腦中如細絲的想像。
那是會自動萌生的想像，
如髮絲一樣，
一點一滴從她背後如水墨一般滂沱噴灑。
華洋受盡委屈的樣子、
華洋慘遭凌虐的樣子、
華洋被世人唾棄的樣子、
華洋死於倉庫的樣子，
那樣想像如蔓延的癌症一樣，
如鋪天蓋地而來。
「把臉擦乾淨吧，我們來對時間。」小連遞給我衛生紙。
「什麼？」
「我說了，我們來對時間。」
「六點四十七分…」曉筠看著手機螢幕。
「差不多了。」
連拿出一封信件，曉筠看見信件外表就知道那是什麼了。
郵戳、雕花刻痕、同樣的字體。
「是他寫的？」曉筠問，那是一封太熟悉的信件外貌。
連點點頭。
「我還有看得必要嗎？這些不都是假的嗎？」
曉筠冷淡地看著連。
「妳曾經想過為什麼有人想做這種事情嗎？」
「這有為什麼嗎？他不就是受到你的指使嗎？」
「沒有意外的話，這會是最後一封信，妳不看嗎？」
「最後一封信？」
「真正的真相。我說過了，對的時間，我會說對的事情。」
曉筠接過信件，輕輕地打開，那是他的字沒錯。
很熟悉又很陌生，如今卻有一些反感的文字。
曾經說要離開，又再次搭上線的文字，
唯一支撐起她的小世界的文字。
令人百感交集的文字，
正當她準備拿起信紙時，
她瞥見了信件邊緣寫著小小的兩字。
她抬頭看著連。
連只是微笑看著她。
她緊張地打開信紙，由於事情太過複雜與混亂，
她還沒辦法做好心理準備。
又或是到底什麼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她已經失去相信的界線。
淞元，兩個字寫在信件旁邊，像是備註，像是對世界留下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