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第二天，趙丹青在同事的慫恿下辦了影音平台的帳號，由公司全額補助年費，開始了
上班看電影追劇的無聊職場生活。
一開始趙丹青還試圖找點事情做，但夏允煌告訴她，最近的案子都在室外，很快就解決了
，妳就安心看電影吧。
某個下午，睡了幾天好覺的蕭靖又神清氣爽地踏進辦公室，手裡還拎著下午茶。
他推開門，第一眼就看見正在流理檯前洗臉的趙丹青。蕭靖又隨手把裝著可頌的紙袋放在
長桌上，走到新同事身邊，拍了拍對方肩膀。
趙丹青很快回頭，發現是蕭靖又時她鬆了口氣，低頭繼續把臉擦乾。
「很難，對吧？」蕭靖又笑道：「要在無事可做的時候保持清醒，要對周遭有警覺所以不
能睡覺或恍神。」
「比我想像的難。」趙丹青勉強笑道，「但我學姊聽到工作內容是這個，一直說我中樂透
了這是爽缺。」
蕭靖又撇撇嘴，不置可否。
「所以你靠著看電影就能保持清醒嗎？」趙丹青鼓起勇氣，拋出這個困擾了自己幾天的蠢
問題。「還有沒有什麼能做的？」
「不只，但我能做的你不見得想做。」蕭靖又走到長桌旁，坐在高腳椅上給自己倒了杯水
。「所以，面試內容才會是看電影。恍神的淘汰，想睡的也淘汰，因為這份工作一開始最
嚴峻的考驗是，你連想洗廁所提振精神都沒辦法。」
「對，廁所超級乾淨。」早就想過掃地洗廁所打發時間的趙丹青垮下肩，低著頭說：「比
我住的地方還乾淨。」
「夏允煌看電影會睡著，他又有點潔癖，」蕭靖又比了個「超大一點」的手勢，「只要沒
事，他每天上班的內容就是健身跟打掃。」
趙丹青苦笑，總算懂了為什麼自己找不到事情做。
「看妳這麼無聊，」蕭靖又歪著頭，好奇的問：「難道，妳這幾天都沒遇到什麼奇怪的事
？」
「沒有，」趙丹青忍住在前輩面前嘆氣或抱怨的衝動，努力表現得像個好員工，「公司裡
最奇怪的是就是廁所太乾淨，哦，還有，冰箱的牛奶會自己補滿。」
蕭靖又聞言大笑，笑得瞇起了眼，彷彿被趙丹青的回答逗樂了。
「有次我煮了奶茶，用完冰箱裡最後一罐牛奶，」趙丹青見蕭靖又挺開心的樣子，就接著
說：「隔天我帶了一罐家庭號來補，結果，一打開冰箱，發現已經有一罐全新的，還比我
買的大罐。」
終於笑夠了的蕭靖又這才道：「忘了跟妳說，冰箱補貨也是夏允煌的職責，妳儘管吃，吃
完了他會負責補。」
趁此機會，趙丹青將近幾日產生的幾個困惑一起提出，蕭靖又也一一解答，知無不言。
等趙丹青問到差不多了，蕭靖又才問她，「這些問題，其實妳問夏允煌也能得到答案，妳
每天都會遇到他吧？怎麼不問他呢？他應該不至於欺負妳才是？」
趙丹青咬著下嘴唇，猶豫幾秒後，道：「我其實想不起來面試那天確切發生過什麼事，但
我有一點點模糊的印象，他好像說過什麼話，讓我有點怕他。」
說完，趙丹青揮揮手，連忙補充說明，「但夏先生對我很友善的，上次臨時要回公司前，
還會先打電話問我要不要吃點什麼。但，我下意識……真的不是他的問題，可能是我緊張
過度胡思亂想了。」
蕭靖又挑起眉，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的新人。
被這麼看著，趙丹青也有點緊張，深怕自己說錯話。
過一會，蕭靖又才慢吞吞地開口問：「妳，對面試那天的事只是有點印象？」
「嗯，有印象但很模糊，有點像從夢中醒來那樣，」趙丹青小心翼翼地答完，又問：「請
問，怎麼了嗎？」該不會是記憶力不好的會立刻被辭退吧？
誰知蕭靖又這次沒回答她，卻一臉得意地打了個響指，道：「我真是個天才。」
「啊？」怎麼突然這樣誇自己？
蕭靖又捲起袖口，曲起手指在桌上敲了兩下，說：「幾百人投了履歷，我居然能從裡面挖
到一塊璞玉，紀秋水真該給我加個薪。」
趙丹青一頭霧水地看著蕭靖又為了那個不知哪來的結論而雀躍不已，想問清楚，又覺得好
像有點失禮。
蕭靖又瞥見同事欲言又止的模樣，便努嘴讓趙丹青打開紙袋，拿出裡頭的可頌。
「那是給妳的下午茶，妳慢慢吃，我把事情從頭到尾說給你聽。」
一開始，著實很餓的趙丹青還咬了一口可頌。
之後，她全程維持張著嘴的詫異表情，直到喝完一壺白開水的蕭靖又停下說明，起身煮水
。
「所以，」邊吃可頌邊整理思緒的趙丹青在水煮開時，吃完了一袋可頌也釐清了大致狀況
。「你們表面上是景觀公司，正職其實是捉妖。最近妖怪太多了，你們輪值人力不堪負荷
，才找了新人。」
蕭靖又背對著她，往加了茶葉的瓷壺裡注入沸水，也不忘哼一聲表示正確。
趙丹青接著又說：「面試那天所有人都喝了稀釋過的孟婆湯，理論上誰都不會記得夏先生
那天承認收了妖怪的事，也不會記得這裡。可是我居然還有印象，體質可能跟一般人不同
？」
「是的。」蕭靖又端著茶壺輕輕搖晃，悠閒的很。
趙丹青抹了抹臉，半天才擠出一句「我是在作夢嗎？我該不會睡著了吧。」
「還真可愛。」蕭靖又指了指同事的胸前，示意趙丹青低頭，「不是給了妳一個員工證嗎
？拿出來揉一揉，扔地上。」
趙丹青捏著掛在胸前的員工證，猶豫著，「可是，不是說，要等發生什麼離奇到無法用科
學解釋的事，才可以這麼做嗎？」
「還不夠離奇啊？妳的新工作是捉妖耶。」
趙丹青嘟囔著「說不定我只是睡著啊」，但還是把員工證從卡夾中拿出來，揉了揉，扔在
地上。
她才鬆手，員工證便在墜落時突生火焰，三兩下就被那簇銀白色的火焰燒得乾乾淨淨。
火焰消失時，趙丹青忍不住捏了自己大腿一下，好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不是做夢，」蕭靖又好笑地看著趙丹青痛到皺起臉，這丫頭，捏自己犯不著使這麼大的
勁吧。「妳的員工證是緊急通報裝置，如果有妖怪襲擊妳，只要這麼做就會有人來救妳，
所以不要逞強自己處理，懂嗎。」
趙丹青邊聽邊在心中試著以化學原理解釋員工證自燃的可能性，還沒想完，身後突然冒出
一個陌生嗓音，朝他們冷哼一聲。
「你還記得那是緊急通報裝置啊蕭靖又。」
趙丹青猛地回頭，一名男子臉上帶著睏意與不爽，一身純黑長袍，在這個充滿電子產品與
現代化家具的辦公室裡，顯得十分突兀。
那男子瞇著眼，視線在她跟蕭靖又之間來回幾次，最後落在蕭靖又身上。
「我也不是拿來玩，總是要教新人怎麼使用它啊。」蕭靖又聳聳肩，義正詞嚴為自己說話
，「不能讓她永遠一知半解地為我們工作吧。」
說完，蕭靖又倒了三杯茶，拿起其中一杯就口。
「永遠？」男人揚起嘴角，像看著螻蟻般瞄了眼趙丹青，「先不說她能不能撐過一個月，
就算撐過了，她也不會永遠在這。」
趙丹青扁了扁嘴，覺得這男人說話實在太不客氣。根本不認識她，卻說的像是知道她一定
撐不久，又像在說她只能在這待一陣子，跟免洗筷一樣，等他們工作量減少了就會無故資
遣她。
「我本來也是這麼打算的，」蕭靖又舔舔唇，說出讓趙丹青瞪圓了眼的實話，「等這波忙
完，給她一杯孟婆湯跟一百萬臨櫃存款，從此各自天涯，相見不識。」
趙丹青閉起眼，想著能不能向勞委會檢舉這家打算無故資遣員工的黑心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