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口伸出一隻乾枯的手,小夥儘管心中緊張,卻還是乖乖掏錢......」流浪漢生動說著。所有人都繃緊神經等著故事發展。
我對橋下的印像一直都是流浪漢和臨時工的聚集地。今天為了抄近路回家所以經過橋下,卻像來到脫口秀酒吧一樣,觀眾在流浪漢面前席地而坐,汽車廢氣讓四周變得悶熱難耐,塵土沾上臉及手臂眾人卻毫不在乎。仔細看其中不乏幾位穿西裝戴名錶的成功人士。如果不是因為塵土飛揚且前方說話的是流浪漢,我還真以為是藍鑽級會員在分享成功經驗。
我和幾名剛到的觀眾也聽得入迷,我們站在人群後方聽著流浪漢的故事。當流浪漢說到:「隨車小姐臉部慢慢腐爛,用扭曲的表情命令車上所有人抓住他,眼看出入口都快被堵住,小夥情急之下跳到了門邊,哎呀!這一跳讓他腳踝扭傷,這下真的死定了!」之後看了看周遭,說:「想知道後續,明天同一時間請繼續收看。」現場響起如雷的掌聲。原本坐在地上的人起身拍拍屁股,周遭人潮慢慢散去,橋下剩下原本就在這裡的粗工和流浪漢。
回程路上,我聽到兩名上班族的對話:
A:「他故事也太精采...」
B:「我聽說每個禮拜都不同人說故事,而且故事即使不同人說,都還是能連貫欸。」
A:「真的假的啦!?誇張欸,所以他們是一個團體嗎?」
B:「可能吧?還是一直有人請他們輪流說故事?」
A:「你說給他們錢這樣嗎?搞不好真的有欸,生動的在加100之類的。」
或許是對於劇情的好奇,隔天我收好東西就不再逗留,立刻往橋下走去。到了現場卻不見那名流浪漢。雖然懷疑他可能不會出現,但看到現場觀眾越來越多我也趕緊坐了下來。
沒多久,一個沒見過的流浪漢走上前,繼續昨天的劇情。
「他緊張地推開門,跳下車。小夥一跛一跛往原路走回去,卻不見車上的人追上來。沒想到這時一陣爆炸!!他就這麼被爆炸氣流給噴飛!」流浪漢果然跟昨天的上班族說的一樣,繼續了故事!!而今天故事結束的比較早,在人群離開之後,我按耐不住好奇往流浪漢的方向走去。我跟著流浪漢到他休息的紙箱山,卻看到一個上班族往這裡迎面而來,看到他跟流浪漢搭話時,我立刻躲在紙箱堆後頭偷偷看著。
「拜託!我在這邊聽了兩個月的故事了,我知道這個故事是來自同一人,拜託讓我見那個人吧,我真的很想採訪!」男子哀求,流浪漢難為地擺擺手。
「拜託了!阿北!這一次再沒有採訪資料我真的會被公司趕出來,拜託你!!」眼看男子快哭出來,流浪漢不發一語嘆了一口氣,示意男人坐下。男人雖有幾分猶豫但還是照做了。
流浪漢口中念念有詞,記者眼神越來越空洞,臉上皺紋越來越多。隨著流浪漢念咒,記者身體微微掙扎著。頭髮以肉眼能辨別的速度變白,年紀也越來越老。念咒的流浪漢也開始漸漸年輕,身體也慢慢站直。最終在流浪漢念完之後,已分不出到底誰才是流浪漢了。眼前穿著破碎布料的男子,在老記者天靈蓋猛力一拍,記者的白頭髮掉了一地。頭上剩下零星幾根白絲。此時老記者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起話,他的聲音就像是錄音機快轉一般快速且難以理解。
「唉......如果不戴項鍊你會因為說話而累死......」男子將脖子上的項鍊解開,掛上老記者的脖子。老記者漸漸冷靜下來。
「這就是說故事的代價了,現在我會和你交換服裝。之後每到傍晚你會自動走到那裡繼續昨天的故事。其餘時間你不能說話,直到下一個人主動開口問你有關故事的事情你就自由了。」男子說完老記者也只是點頭,之後男子將老記者身上的襯衫、外套、工作褲給脫了下來。男子穿著老記著的服裝離開了,老記者披著碎布料默默坐在紙箱山旁,流下眼淚。
看到這裡,我決定以後還是乖乖聽故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