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他表示，他可以過來屋子裡躲著，但他只是面紅耳赤，兩隻眼睛撐得老大，佈滿
的血絲像要爬出眼眶，他用雙手垂打胸膛，隨即，便朝房門口衝了過來，卻被不平的馬路
絆倒，他跪在地板上打著柏油路，一副想殺人的樣子。
鄰居的窗破了，一個人從樓上掉了下來，他的臉重重地砸在水溝蓋上，身體扭斷脖子
向前攤去，那應該是昨天晚上搬過去的鄰居遠親。沒甚麼時間思考，眼前那個摔跤的男人
憤怒地爬了起來，卻在這時隔壁那對鄰居老夫妻也敞開房門，他們沒管死在路邊的親戚，
撿起地上的碎玻璃直直地走上前，插進男人的眼珠子裡。
我貼在鎖緊的門後，雙脣顫抖著，反覆思索剛才眼前發生的事情，卻理不清頭緒，靜
靜地走到電視機前，想看點新聞，卻總是昨天的報導，要不然就是停機，扔下遙控器，我
想上二樓去看看窗外發生了甚麼事情，卻正好看見那對老夫妻的兒子從陽台跨了進來，笨
重的他戴著全罩式耳機還拖著一條長長的電線，手裡拿了把菜刀，拚命地撬著窗戶，我慌
張地下樓，下意識衝到廚房裡去，也帶上把刀和平底鍋，然後隔著桌子死死盯著樓梯口。
他看見我似乎也嚇了一跳，刀子掉到了樓梯上，不斷向我比著不要，嘴裡像是在唸叨
著甚麼，見他沒甚麼攻擊意圖，我便把鍋子和刀具放到一旁，拿起桌子上的助聽器，這時
候他突然衝了過來，他的腳絆到了耳機線，他的手機從口袋被扯出來卡在腿上，耳機也被
拉了開來，雖然整個人狼狽的趴在樓梯上，他卻撐起身子，像是聽到甚麼一樣，直起脖子
，望著門外，當他回頭看向我時，已經和那個在門外的瘋子一樣，雙眼通紅，不知道甚麼
時候，他手上已經握住那把掉在地上的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