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少防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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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最近忙到起肖,這篇只回覆幹話...不爆雷!
下一篇再好好聊聊,趕稿先啦!
Ψ
龍山河濱,夜風蕭瑟。
受火與門連番蹂躪的堤邊沙塵亂舞,相隔焦裂破碎的鬥法場,兩軍對峙叫囂,在「閩」作
用下原潛藏城市的門咒退潮瓦解,這對入侵紮營的樂園軍傷害劇烈,一時間退無可退,魔
軍情緒浮動不已,就在鬼心惶惶之時忽傳一波波狼嚎宣旨。
「胭脂主,到!」
妖風「颯颯」大作,十六頭高達兩米的紅狼衛隊,共扛一頂一層樓高的漆紅大轎緩緩駛出
,同時萬鬼踏地激烈搖晃若地牛翻身,鬼哭狼嚎於龍山河堤此起彼落,只看轎上三代胭脂
主四平八穩,帝王出巡般霸道,絲毫沒被門戶洞開劣勢所擾。
「什麼嘛,這麼多人都在等我啊。」紅衣褲、紅鞋與紅傘,赤傘魔王駕到。
「抱歉赤傘大人,呵呵,老太婆太輕……」
上前稟報的門王玉蘭話聲未了就「哇」嘔出一口老血,搖晃連連後一陣癱軟,被邪鬼趕緊
攙扶下去,可見最倚重門神遭滑鐵盧,胭脂主依舊神態自若,昂聲道:
「朋友們,不用慌,這還有我跟上人在。」
猛然一記震天暴吼,強風撲面襲來,比紅狼衛隊還高出一顆頭的老僧「嘩」地從飛掠淡水
河而至,著地飄然似落葉無聲,手捧剝皮爛骷髏頭,滿嘴血渣肉屑沫,眼矇紅布魔僧乍到
,連平日作惡多端的鬼怪都忍不住噤聲,慶幸他是己方猛將。
「華家軍?」
不須雙眼,僅抽動鼻子就知曉對岸敵人底細,老僧頂上青筋彈跳,金黃袈裟因膨脹的肌肉
鼓動不止,掌中骷髏被當場「喀啦」捏得粉碎窸窣撒遍,赤腳每踏一步都深深撼水掀波,
更勝萬鬼躁動。佛門百歲高僧出馬,任何進攻都將無往不利。
何須門咒防禦?
「阿緣,不用急,華匪一個個都逃不掉,今夜必死無疑,你拿下第二場,這被汙染荼毒六
十年的罪惡之都會重歸西方,由你來管,像過去最極樂的佛家樂園。」
安撫好滅赤上人高漲情緒,胭脂主高坐大轎重穩軍心,指揮河畔上鬼影幢幢快點收拾好戰
場,熙熙攘攘的鬼影中亦有那穿酒紅色風衣,手戴「仙指」的老男鬼。
「仙哥,幫個忙,把這老頭拖走。」
自「六道鎮之關」滾落的老人屍體很沉,對雙手不停顫抖的赤嫖仙奇重無比,侯浩平喘著
濃濁粗氣當搬屍工,旁邊一起搬的小鬼賊賊淫笑頻頻獻計,「聽說大能死後搞舍利子、人
柱都效果非凡,不知道磨成粉服用,嘿嘿能不能陰修壯陽。」
經昨夜一役,侯浩平成樂園的新英雄。現在的他既不慟哭,也不慘嚎,手屠骨肉後,又見
殉道的師父也無感,對這茫茫陽間不再關心,反正這早被神明拋棄了。
「師父,你說,還有什麼可以相信……」
千瘡百孔的屍身飄散濃烈腐敗惡臭,侯浩平似笑非笑,尋思過一切價值皆蕩然無存,平等
、解放、民主都不是解藥,根本無道,永遠成不了仙,師父是明證。
抬屍涉過「淙淙」河水,恍惚失神的侯浩平將老師父安於粗厚橋墩下,忽然小淫鬼看到破
敗道袍中滾出一柄落款「黃金革命軍」的小紅油紙傘,忍不住把玩,得意洋洋,「仙哥,
想想我們掛一次不用登出人生online,真是走八輩子好運。」
「這是地獄,有啥好運。」
赤嫖仙茫然眺望對岸,他瞧見岳靖容。
老友正左右軍官交頭接耳,大概在調兵遣將。打完首場的指揮官毫無疲態,好似精力無窮
如當年岳分隊長,他領導下不達任務永不止歇,他就是正道中流砥柱,只要有他在,不管
多糟糕困局都可以很放心。一霎回憶如潮,侯浩平眼眶泛紅。
這些都跟自己無關了,他是正道,我是邪鬼,不想魂飛魄散最好一輩子不見。
「中場休息差不多了。」紅狼衛傳旨聲若洪鐘,「喂,下一場,快點開始吧!」
剎那,岳熔轉頭惶然一瞥橋墩下,銀亮慧眼猛然閃爍,侯浩平早轉移注意到準備上場、穿
登天宮正統玄青道袍的歐吉桑--于師哥老了好多,雙鬢染了雪白。
「第二場,南海登天宮于英雄,請多多指教。」
浪花真人孤身上陣,場內煙硝炭屑拂於他正氣凜然臉龐,添上一抹深深憂鬱。
自「城隍庭」後就沒再見過于英雄,一隔19年,連他當年帥氣的中分油頭也點上斑斑糖霜
。這些年,侯浩平臥底回傳情報給師父,無形中化解多次樂園對道派滲透,赤嫖仙這默默
守護家鄉之人,本該受掌聲而今卻一無所有,除洛玉芳無人知曉他身份。陰陽界早將之遺
忘,回首當年萬鎮塔中的決定,只殘無限感慨。
這一頭,滅赤上人呸了一口,高聲譏諷,「以前對你還有尊敬,雖老衲從不信和平示威有
用,但至少比你師父還有骨氣點,哪知現在也助紂為虐起來,可恥!」
「老師父誤會,我可從沒跟後頭的華家走狗同流合汙。」于英雄也非好脾氣,反脣相譏,
「我關心的永遠只有陰陽界眾生,盼恩庇永遠大於供奉,約束大神通者奉獻一己力為僕,
而不是像某些我曾尊敬的打火老前輩,投身魔道殘害生靈。」
能言善道的于英雄慷慨激昂,左打華家、右抨樂園、暗諷上人,展俯仰無愧於天地的豪邁
,可惜老和尚早不在乎什麼生靈,這一甲子他念茲在茲的只有供奉。
--本來他的,被人搶走,這就夠了。
「廢話連篇。」老和尚大袖一擺,「下場吧,今夜就渡盡你跟這些華匪們。」
和尚與道士沒有浮誇飛天遁地,但繃緊殺氣滿盈,絲毫不遜門神與岳指揮官。
丑時到,道派浪花真人對佛門滅赤上人,神魔仨戰第二局拉開序幕。03:01
Ψ
三重河濱,黯淡無聲。
「喂,那邊那個,有沒看到一隻死老鬼,髒兮兮,白長髮,剛剛還在這裡。」
叭-叭!
喇叭刺穿寂靜,一輛鮮黃計程車粗魯輾入河畔雜草堆,司機閃耀如燈泡雄性禿,大聲嚷嚷
似破鑼,遠光燈一點不客氣全射在蜷曲抽大菸霸子臉上,像審犯人。
「死禿瓢,找我徒弟幹嘛?」
「徒弟?真亂了套。女媧造人,人竟妄以咒造人,現在咒造人還要收徒咯?」
「幹伊娘機掰哩,伊這開車講啥洨……」
吸茫的霸子抽出半截鐵桿作勢扁人,誰料司機連珠炮滿滿鄉音搶先開噴,「開啥啊?開你
個卵子唷,你有得開嗎?個死戳巴子是哪家代言?放火燒噠你屋,看你真是不是嬲娘不赢
。」,素來跋扈的霸子在對罵中落下風還是第一次。
禿司機嘰嘰喳喳,叨絮似鳥叫的方言罵得門亞男一時語塞,這一下不管鐵槍折斷無法喚黑
麒麟,亦失去再生能力,霸子霍然起身,挽好袖子就抄出一串錢幣加大菸槍,「噹」一下
敲碎副駕駛座的玻璃車窗,「有種下來,拰祖媽教伊做人!」
誰知車內登時大明,一團熾烈白焰熊熊點燃,惶悚瞥見副駕駛座前執業證牌:
華湘湘
證號:C09491000
有效期限:1988年7月
報案電話:110
轟!
霎時間第三道雷響鳴,紫電斬落龍山映照驚天變異,華湘湘見之駭然,「嘎-」地倒車踩
油門怒斥:「媽個巴子!」,計程車加速駛離河堤,匆匆去載該載之人。
--絕對要在天亮前將他載離陽間。
門亞男驀然回望對岸,亦是震驚無比:「怎麼可能,合神咒……是誰下的?」
Ψ
龍山河濱,異變陡生。
老兄具有神通力,合向中原救國危
在侯浩平凝望于師哥邁向鬥法場時,小油紙傘倏然張開、旋轉、扶搖上飄,紙傘外題詩句
、內繪符文,好奇的邪鬼鬧哄哄望向坐大轎還一臉無辜的三代胭脂主。
「看我幹嘛,不是我弄的。」赤傘攤攤手。
「切記啊,侯浩平,查某最要緊的是胸前之物,記住,不管在門外還是門內。」
猛地一股發霉臭氣撲鼻而來,老人味如此熟悉,臥底18年的赤嫖仙激動不已,但「師父」
二字還沒喊出聲,甚至都來不及轉頭重逢,猝然復活的老者「屍體」已從橋墩下蒸發,旁
邊小淫鬼張大嘴巴,驚訝這阿公怎才登出又重新登入了?
咻!咻!
風掀水波瀾,手捏小紅傘,屍體眨眼攔在驚喜交加的于英雄跟前,老人曉得千言萬語難再
改變徒弟們命運,只能長嘆一口氣,對也年華逝去的大徒弟凜然囑咐。
「為師幫你最後一次。以後路怎麼走,你自己決定。」真的最後一次了。
「師父!」
眼眶泛紅的于小雄倏忽被遠遠拋離,一屁股跌坐在地悲吼,海天子義無反顧踏入鬥法場,
扛下這正道輸不得的一戰,變故殺得一干大能措手不及、驚詫不已。
古銅幣咒.五鬼搬運陣
「大家晚安,看來我還有戲。」大飛扭脖子、轉胳臂跟滿場錯愕的人鬼揮手。
傘咒與古銅幣同樣可請魂合神,但錢幣只能一對一轉換單調,如「埤塘」儲水;傘咒則是
可引河水灌溉還能洩洪的「水圳」,就如此時阿胭遺留的小紅傘,將飄盪人間的魂「引導
」回大飛屍身,登時借屍還魂,短暫將死魂拘於肉身復活。
合神咒.海天子
--幫你一把,去救你徒弟吧。願賭服輸。
「渾蛋阿胭,食屎吧。」
搞清狀況的大飛慨然一笑,想起末班車上的阿胭合神過「二郎真君」的眼,是天眼,他也
許看到短暫未來?這傢伙,這一生實在受這渾蛋太多照顧了。渾蛋。
「太扯了吧,不過大飛先生那樣能打嗎?」
樂園與華家軍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連羅蠍也出乎意料傻眼。這「合神」理論上不難,畢
竟傘咒都能喚陰陽兩隔與天界仙魔,但殘留19年的「遺產」竟還如此精準,眨眼把一南一
北漂流之魂拉回還是讓人咋舌,不愧為曾經傘咒第一人。
「道派登天宮海天子,師承西來真人,咳咳咳……請賜教。」
道可道、非常道。世上大道有知易行難、有知難行易,大飛死後才領悟「制衡」之道遠遠
不夠,道不只要知,還須「可行」,而神通「證道」是基礎中的基礎。
哈哈哈哈……
再見故人復生,滅赤上人仰天長笑,看拖動乾癟身子的孱弱阿公,極為蔑視道:「大飛…
…你要跟我打?你要用這『陰人』身體跟我打?怎麼突然想出手!」
大飛邊走邊彎腰狂咳,剛剛發咒的五枚銅幣「叮噹」落地失去光澤,七魄早散盡的他起咒
都難,只見爛瘡遍布的軀幹如將風化木乃伊般,一陣夜風颼颼似乎就要粉碎殆盡,但老阿
公還是喘著粗氣,感慨道,「沒法度,這一戰我非打不可。」
河畔觀戰的岳熔、司瑜慌如熱鍋上的螞蟻,本設想--于英雄至少能消耗上人一些力氣,
仨戰雖敗,但之後再爆混戰,削弱對方最強的矛與盾還有得拚,但這一下計畫全亂;羅蠍
跟赤傘倒心情愉悅等看好戲,盤算魔道勝利後該如何布局。
有眼睛都能看出:復活的大飛不是耶穌基督,只是勉強魂拘的「陰人」,有魂無魄遠遜常
人,大概隨便一個大頭兵上去,就能立刻幹趴的糟老頭子,竟還想要跟大能鬥法?
可此時插手等同棄權。
陰人大飛對魔化上人。
「我非打不可。」大飛連笑聲都乾啞如漠中礫石,講幾個字就要喘半天老氣。
「非打不可?」滅赤上人驟然變色,怒不可抑,「這時候,你反而願意打了?」
--那御前仨戰為什麼就不願意打?你當時如犧牲,更能激起地方打火!
--怎能跟華家和談?他們是入侵者,跟掠奪供奉的入侵者要怎麼和談?
再憶往事,滅赤上人憤恨「嗖」地拉開罩眼布匹,下頭竟無眼睛、眼眶、甚至連皮肉都消
失,本該是靈魂之窗處被挖開一塊血腥長方,名符其實如窗,看得滿場人鬼都深深倒抽一
口涼氣,「你這背叛故鄉卒仔,有什麼資格說非打不可啊!」
血肉方窗把整顆頭顱刨開,露出裡頭粉色大腦與嫩白腦漿,濃稠豆腐狀上沾黏滿滿的「佛
珠」,佛珠一顆顆光澤不再全數染黑,隨上人的猙獰怒嚎流出如淚水。
「要你當年硬起來,我們家鄉就不會淪火坑,早把華家殺了了,通通是你的錯!」
甫入魔過的大飛清楚上人「這狀態」有多危險,但還是忍不住講出憋了七十年的真心話,
「緣師父,其實我從以前就很討厭你,你這利慾薰心的老鬼,還稱什麼上人,最六根不清
淨的就屬你第一,華烜騰第二,你就是個假冒佛祖垃圾鬼。」
烏黑透亮佛珠隨血與腦漿汩汩溢出覆蓋怒容,瀉到胸腹至流淌滿地「稀哩嘩啦」好像狂風
驟雨,大珠小珠落碎成粉末時爆出悚然怒嗥,「啊啊,大……飛啊!」
魔化上人手印已成。
坦開黃金袈裟的怒僧對天狂嘯,三頭六臂破體而出,血肉之華纏繞漆黑冷電霹靂迸射,右
臂青筋噴發腫脹成巨人大腕,大腕「隆」一聲捶地似鋼筋打鑄,河堤晃動如地牛來襲,左
臂舞一面輪盤護體,輪盤高速旋動下金光閃閃若旭日東昇,轉瞬三大神靈附體的魔僧長高
整整一倍,睥睨虛弱喘息海天子正像看一隻螻蟻。
靈通咒.阿 修 羅
靈通咒.金剛手菩薩
靈通咒.金剛輪觀音
「三重靈通咒」行雲流水,竟在沒有錢幣與傘咒掩護下,將三位高階神佛合於己身,光這
一手就讓現場滿棚皆驚懼,正道惶恐不安知大難臨頭,魔道搖旗吶喊、瘋狂噴垃圾話,赤
傘、羅蠍與岳熔在場無一大能有把握可扛這陣仗,遑論陰人?
「我要把你跟這一座城市一起毀掉。」咆嘯的上人還未結束,手印再起。
阿修羅脊背上的四條手臂浮動不止,第二雙手掌悍然朝天,好似天塌下來也能扛住一般氣
勢猛絕,剎那一道鮮紅電光悄悄然撕裂夜空,頓時間血淹大地,墨染淡水河,朱袍的鄭家
魔頭乘漆黑孽龍「嘩啦」掀起一道又一道巨浪,再塗炭人間。
群魔蔽日之咒.血姬
畫龍咒.孽龍啖蒼生
翻江弄海,不可一世高撐魔傘的鄭瀲放聲狂笑,「哇,小飛仔也這麼老了呀!」
「選擇血姬嗎……」
極惡龍見首不見尾,腥紅大眼俯瞰盤中飧,阿兵哥各個手腳發冷,想起惡夢般的昨夜血戰
,唯屏氣凝神的岳指揮官腦袋還快速運轉,預測樂園下一步--大飛獲勝機率趨近零,該
說這場不論誰上都很難贏,照這樣下去,對方得勝後一定會搶快趁天亮前進攻,最近的艋
舺寺必淪陷,得把部隊集中淨土大院打持久戰……
「哇靠,怎麼可能!」
「騙鬼,是幻覺啦…」
但上人動作還未停,第三雙臂結佛家手印,兩根拇指相勾後食指指尖輕輕相觸,東方亮光
乍現,一頭金翅鯤首,日睛月眼的猛禽頭頂鑽角冠熠熠生輝,通體如黃金所鑄,雙翼一閃
須臾黑夜變白晝,流光掠空下護法神大鵬金翅鳥本尊陡現。
禁咒.雙軌群魔蔽日
金翅大鵬銳鳴響徹天地,鋼刀似的鷹爪與尖喙散發懾人寒光,虎視眈眈盤旋於天際的迦樓
羅駭得滿場大小修為者皆嘩然,驚呼竟能同時使用兩種群魔蔽日咒,達聞所未聞的至高境
界,連血姬都忍不住稱撇撇嘴,「死和尚,真的瘋成魔啦。」
自緣師父下禪山那一天起,佛門就成滅赤上人的佛門,佛就是他,他就是佛。
「糟糕,這下要糟糕。」
岳熔握無線電的手指捏得煞白,本想說棄艋舺寺,正全力調動部隊回防淨土院,應能撐到
白天,對方再使用一晚上孽龍,樂園的糧食問題必瀕臨崩潰,圍城戰堅持下去還是很有希
望,怎料魔化上人的禁咒出神入化,早就超所謂修者境界。
魔化上人.誕臨
「歡迎,百年佛門聖僧歸位。」
轎上胭脂主鼓掌大叫好,這就是他的如意算盤--仨戰是前菜,第二仗拿下後立刻揮軍總
進攻,孽龍與大鵬能輸運大量部隊,兩線作戰一鼓作氣鯨吞所有城池,岳熔白陽耗盡、司
瑜門咒不成氣候、沒守護北府決心的于英雄與羅蠍也不足懼。
「你給跪下,好好跟我們的故鄉磕頭認錯,我就放你下去跟徒弟告別。」
「別再白賊,你在乎的只有供奉,從來就沒有故鄉、也沒有大日如來。」
把玩無法再啟動的五枚錢幣,阿公恍恍惚惚,面對阿修羅、金剛手與金剛輪,毫無破綻;
外加二十世紀兩位最趨封神者,與一真神壓境,撐五分鐘大概都很難。
--中階以上的咒用不出,還有法子嗎?
「那就去死,永遠被我踏在腳下。」
魔化上人雙臂一振,孽龍呼嘯捲動洪水,五爪齊張狠狠抓下大飛一陣踉蹌,緊接碩大龍尾
貼地橫過,躲無可躲的阿公「啪」地被掃倒在地滾了好幾圈,像顆保齡球翻起跟斗慘嚎連
連,侯浩平與正道轉頭不忍卒睹,于英雄更嘶聲悲吼連連。
「住手,滅赤上人,你他媽有種就衝著我于英雄來!」
滅赤上人忍不住咧嘴大笑譏諷:「這就是你一生寫照,可笑可悲的背骨仔。」
面對94回寒暑最後一劫,灰頭土臉的大飛勉強站起,腳步蹣跚仰望天邊金翅神鳥,一拍翼
就抹殺掉首都繁華,再一拍天空為之遮蔽,鋒利巨喙俯衝萬夫莫敵。
「再見,卒仔飛。」
漫天血雨,觀戰含司瑜在內的阿兵哥絕望慌喊連連:「大飛先生,小心啊!」
病懨懨阿公愣愣夾在龍吟、鳶嘯、魔傘與金剛臂之間,足以摧毀當代任一位修士的四方夾
殺--曾經全境守護僧超凡入魔的修為輾來,大飛只選擇闔上雙眼。
「不。」海天子淡淡搖頭,放下一切抵抗,「這樣還不夠。」
海天子並無懼色,臉上失去過往嘲弄、悲苦與受盡折磨的怨懟,連鏤刻滿臉的皺紋都舒坦
許多,只餘一抹似笑非笑,腦中只是思索著--制衡之道如何實踐?
嗖!
龍爪鳥喙皆撲空,好整以暇的大飛一瞬與龍尾換位,靜靜佇立淡水河面--回顧半世紀前
在這與華烜騰一戰,為何華家討厭?因為秩序會不容異議,沒有制衡。
「大飛,你還要哪逃!」魔僧勃然大怒。
聞聲的海天子遽然回首,額心被貫穿的裂縫突兀露出一絲金光--再尋思為何1928年平定
血姬的英雄最後成霸佔供奉的梟雄?因為再無任何勢力能制衡他。
「對,要制衡。」
冰冷河水將阿公淋成落湯雞,看光華流燦之剎孽龍與神鳥再次圍剿來,「看」的非闔上之
雙眼,而是擊斃他的頭顱傷口,傷口點點擴張撐開,睜第三隻眼,大飛忽地喃喃,「夾殺
、夾、夾心酥。」,老人很想立刻去超商買一包夾心酥準備。
天眼開。
腳下是極惡龍,血盆大口吞河吐海,高舉胭脂傘的血姬駕龍,挾淡水河都被染黑的惡浪翻
捲襲來;頂上是護法神,三頭八臂阿修羅矗立猛禽,乘夜穹皆閃白晝的鋼爪俯衝,鄭家與
佛門巔峰完美捏合,一瞬河水連天壁壘分明,下是至暗、上為聖光;極惡龍與護法鵬;陰
與陽、晝與夜,這是老天給的最後一劫,祂在斥問:
「你好不容易悟出的『道』能證明嗎?」
「我可以。」大飛消失於水面。
在場一切猝然「換位」,無堅不摧的金剛臂硬生生切斷孽龍尾巴,沒反應過來的老僧大驚
失色,他才一轉頭又見削鐵如泥的魔傘「抽」地刺入大鵬脆弱的鳥腹,大飛若鬼魅穿梭於
陣中,操兩幣移形轉位於眨眼間,同時指縫夾住三枚幣,一一掠過血姬與神鳥乍然閃現,
又乍然匿跡,最後輕輕從後拍了一下老和尚肩膀。
古銅幣咒.兩儀循環陣
古銅幣咒.三魂出竅陣
登時憤怒老僧思緒受一波波莫名劇烈擾動,連吼聲都亂如麻,「小…飛仔…」
--發生什麼事?
觀音與菩薩的分靈陡然被拍出,金剛輪與金剛臂煙消雲散,同時老僧還莫名被塞入鄭瀲之
魂,完全無法控制的錯誤靈魂在體內騷亂,上人腳步打結,無助跌坐,只見滿場亂成一鍋
粥,菩薩分靈被放入畫龍體內,孽龍霎然急墜河中,瘋狂蠕動如蚯蚓,觀音分靈被植進血
姬,女魔怪叫咆嘯,頓時癲狂完全失去鬥法冷靜。
上人拒絕相信眼前這一場鬧劇,「怎麼可能,卒仔飛,你幹了什麼?」
「原來如此。」沒理會雞飛狗跳的場內,開天眼的阿公看透了「道」。
民主南方也只是形式,實則你懈怠監督制衡,暴力與腐敗即刻復生,今天平衡,明天又馬
上傾向大神通,又有人要以修為恃強凌弱,供奉再次大於恩庇,只會生出侯冰潔這種選前
一天才鞠躬哈腰的受奉者,其他364天都高坐神壇享香火。
自由,生於供奉者與受奉者保證能毀滅彼此。制衡。
「大……小飛仔!」魔爪再也碰觸不到海天子,連保持元神清醒都做不到。
像是被捲入果汁機失序,所有生靈兩兩相對,陷落於不斷開啟的兩儀循環陣,旋起無數太
極圓盤,高速位移下颳起一道通天龍捲;同時菩薩觀音、阿修羅等神靈與人類三魂深深束
縛其中,受三魂出竅陣掌控下轉移、換位、顛倒,亂進亂出,三重靈通與雙軌群魔蔽日,
竟被困在可笑的低階陣法內,魔僧、女魔束手無策。
雙儀力扭陰陽轉
三魂渺渺號仙尊
滅赤上人舉步維艱,一次次「被變位」高拋上空,夜空上星光閃爍,無限迷離,渺渺茫茫
的靈魂雜亂無章,陰陽倒持的風暴中大飛忍不住泛淚微笑,慢慢將一枚方孔兄含入口,很
快全身如浸冷水透心涼,醒神後一切亂局盡收於天眼,道果然盡在這銅幣裡。一元得道、
兩儀循環與三魂出竅就是道派最好的陣法沒有錯。
一幣茫茫得道路
方圓內外掌乾坤
海天子微微擺手,下一秒鷹爪牢牢鉗住孽龍,大飛歪頭莞爾,極惡龍「剝」地碎成墨,墨
水湧動無情洗刷上人,越洗越髒、越刷越醜陋,阿公「噗哧」笑出聲。
「哈哈,結果最後是送分題呀,太毛斷了。」
在經無數牢籠、羞辱、苦難後,怎料頑皮老天給的壓軸大戲竟是大鵬與孽龍,這原相剋的
神物,來讓他實踐「制衡」,此時此刻大飛洗淨鉛華,渡掉最後一劫。
悟道。證道。
如道派呂洞賓歷十次考驗,不曾動心,方得道成仙;又如佛門唐僧一行過九九八十一劫難
,才取得真經;又有如赫克力斯通十二道試煉,終重獲自由無罪身。海天子亦然,對師父
死之無力、小蘭情的遺憾、朋友叛逃的無助、老子化胡的辱、俯首華家恨、不敵蜘蛛悔、
家鄉荼炭悟,這一次又一次撐過的大飛做到了。
「都結束了。」
鳥瞰漩渦中掙扎逐流的上人與血姬,萬物暴亂又凝固,老僧殺象獰厲,女魔僵如木石,他
們連吼聲與都被剝奪,處陰陽暴風中的「得道者」拖曳眾鬼神急升空,數不清的兩儀圓盤
都以阿公為軸,如環日轉的九大行星囊括龐大太陽系;又似繞原子軌跑的電子渺小世界,
掌乾坤中心的海天子終破開雲霧,君臨廣闊天空。
「恭喜你證道成功,歡迎來到我們的世界。」
天上傳來悠遠嗓音,只見大鵬鳥仍清醒拍打雙翼,如鑽的喙勾勒出一抹頗有深意的笑,「
不過神通證道是最低層次,九目的佈局遠超出你想像,別因此自滿。」
大飛了解迦樓羅意味深長的笑,那是「今天就放水,恭喜你進入這一行吧!」的「真神」
自信,最後神鳥化為沖天金光刺破兩儀暴風圈,一陣銳鳴揚長而去。
「唳!試試用你的『道』改變歷史走向吧,不然到天上,會被笑只懂蠻力。」
「多謝提點。喂,不過,大鵬仙啊,你為什麼當年要找上緣師父?」
大鵬遠行,只剩裊裊餘音直接傳入大飛腦中,「你馬上會懂,找個代言。」
代言?
似懂非懂的海天子徐徐下沉,兩儀逐漸停止旋轉翻騰,率先回神的血姬一見傲然懸天的大
飛,忍不住笑開懷,「唉呀看看這是誰啊!小亞男算成功了吧哈哈,喂喂,你別整碗給蜘
蛛端去,要下次拰祖媽回來沒東西可虐待,你死定,知嗎?」
如薄霧遇烈陽,血姬化一縷輕煙飄散無形。
最後是不願接受的滅赤上人,大飛柔聲提點,「緣師父,回你該回的地方吧。」
陰陽歸位,兩儀扭轉停歇,天地歸復常秩,上人與大飛漂浮滯空,底下好不容易看清戰況
的人鬼躁動不止,遮蔽戰場的墨龍捲破裂下起傾盆黑雨,「淅瀝淅瀝」潑了甫清醒老僧一
頭汙水,他噩夢驚醒般尖聲斥問:「你到底玩了什麼把戲?」
「你輸了,我得道了。」
--得道?他在說甚麼?得道了?
「少給我自以為是!」
上人發出尖銳恥笑,巨爪猛然抓向全身是破綻的阿公,可手爪揮至大飛眼前戛然而止,像
砍進一賭看不見的高牆,拳如雨下,老僧嗥叫不止,始終徒勞無功。
這背骨仔當年不願為家鄉作戰,輸誠侵略者開廟投降的人得道了?
這無恥人那年欣然進學院洗腦,幫忙受奉者擦脂抹粉的人得道了?
這小卒仔不斷汙辱不願供奉者,諂媚大神通鞠躬哈腰的人得道了?
天眼眨動,大飛淡然道:「是我害了你,我現在要拿走血姬,終結神諭。」
--大飛這傢伙到底在說甚麼呀?
咿!
輕柔撫過老僧滿布仇恨的風霜老臉,徹底割去他與鄭瀲所在的曼陀羅界連結,想洗盡他一
切貪嗔癡,可無法接受的魔僧發出極恐怖低鳴,那是最絕望的喪鐘聲,他跟大飛早先一樣
,即使絕望也不放棄成佛,那怕西方極樂世界中只有憎恨。
--阿彌陀佛,卒仔飛,背叛自己故鄉的感覺如何?
「你這種人也能成神?老天沒眼,佛祖瞎了。」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佛珠如忘了扭上的水龍頭停都停不下,漫漲出頭顱,淚流成河,胭脂主還來不及壓制,老
和尚就突破臨界點,須臾被丟離陽間,除非他放下,不然魔化將永不可逆。
「我恨你們。」那是緣師父意念墮入無間地獄的絕響。
留下淡淡霧狀高大輪廓,很快杳然飄散,第二仗勝負已定,滿場訝然。不管是岳熔、司瑜
、羅蠍、于英雄還是赤傘皆目瞪口呆,久久不敢相信這神奇逆轉,正道部隊忘記歡聲雷動
,魔道也沒有捶胸頓足,都看傻了,目睹過去骯髒、猥瑣的阿公脫胎換骨,此刻仙風道骨
的仙人高掛於天,差一點點就要忍不住膜拜供奉。
粉碎魔道最大威脅的飛仙這一刻卻意外靦腆,抿嘴淡然一笑對在水一方朗聲:
「小蘭,我很喜歡你。」
下頭門王玉蘭耳背沒聽清楚,滿頭問號的阿嬤完全不知老友在演哪一齣。大飛這一次不再
忍、不再騙自己,終道出深藏79年的告白後,老友的小紅傘也識相地「啪」一聲收闔。
飛仙屍體「咚」地殞落於司瑜眼前,光芒璀璨的三魂盡散於無垠夜色。03:57。
噢噢噢噢 我是健康的Skyowl
總算開啟這次長篇預定的壓軸大戰,有沒有主角登場的感覺?!?!
不過卻沒想像中好寫,畢竟跟構思草稿初也過去8個月,讓這次行文不盡滿意: (
希望大家還看得懂、看得喜歡 :)
最近10天一載,慢工出細活,還請海涵,七月底完結這一次長篇應該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