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篇怪談的發生地,是北部一間名為譽光大學的學校,距離新德市約兩小時車程。
夜貓子進一步聯繫三位投稿者,確認可以北上訪問後,我、酒鬼以及汪飆三人,在禮拜天
晚上抵達了譽光大學。
譽光大學位於市區外圍,附近還有一間高中及另一間大學,三間學校的地理位置構成了一
個三角形,有學生就會有消費,三角形範圍內因此形成一個商圈,還包含一個知名夜市,
商圈不只以學生為消費主力,也很受外地觀光客歡迎,商圈內還有許多CP值高的小旅館,
我們三人住宿不成問題。
我選了一間連鎖的知名商旅入住,夜貓子給的經費很足,夠讓我們三人一人住一間個人房
。
進旅館的時候,我跟汪飆都拖著一只大旅行箱下車,裡面裝了一個禮拜的換洗衣物,我們
也不確定會在這裡待幾天,夜貓子給的指示是:「盡可能收集資料,以找到這三篇怪談背
後的真相為目標,不管進度到哪裡,截稿前都要記得回來準時交稿。」
我這次要寫的,正是《校園怪談大賽》給網友投票用的評選文,到時將三篇怪談放上詭誌
官網讓網友投票的時候,網友投票的標準並不是只看故事本身而已,還要看怪談的流傳性
、影響性、以及真相的駭人程度等等,所以調查工作一定要仔細。
現在的問題是,隱藏在這三篇怪談後的,有沒有可能是同一個真相?
三篇怪談中,《比我先進教室的背影》跟《上課時的照片》中都出現了同一位長髮黑衣女
子,代表這兩篇怪談的幕後真相可能是關聯的,《黑板的聲音》雖然只錄到聲音,但在開
始調查前,任何假設都是有可能的。
今天離截稿日還有兩個禮拜,也就是說我們可能會在這裡待十四天,要是真的待這麼久卻
沒有任何收穫,那我也沒有臉回去見夜貓子了。
比起我跟汪飆拖著的旅行箱,酒鬼卻只帶了一個小背包來,讓人以為他只是來這裡過一天
兩夜的小旅行。
聽說有一種極簡風格的人,就算是坐飛機出國旅遊,他也只要用便利商店的購物袋把衣服
隨便裝一裝就可以去機場了,酒鬼應該就是這類型的人吧。
在各自的房間安頓好之後,時間才剛過晚上九點,汪飆在我們三人的群組上發了訊息,問
要不要一起去外面吃宵夜,我馬上回覆「好」,酒鬼則是在已讀兩分鐘後回傳了一個比讚
的手勢。
「那五分鐘後一樓門口集合喔。」汪飆在群組上訂出時間。
五分鐘後,我們三人準時在門口集合,汪飆看起來似乎已經做過功課,一出門口他就拉著
我跟酒鬼要去附近的一間居酒屋吃飯。
「與其去夜市裡人擠人,不如我們去居酒屋裡來一場男人的聚餐吧!點些烤肉串啦、生魚
片啦、啤酒啦,吃起來一定很爽,而且那間居酒屋的生啤酒續杯只要半價,就一起過去吃
吧!」
剛到一個新地方,我本來就是那種吃什麼都可以的人,酒鬼也沒什麼意見,於是汪飆就推
著我們去到那間居酒屋,進到店裡一看,顧客幾乎都是剛下班的社會人士,沒看到幾個年
輕學生,或許這間店的風格本來就比較吸引我們這種人前來……該怎麼說呢,就是那種「
大人的店」的感覺吧,等哪天你突然發現KTV夜唱跟夜店狂歡都已經吸引不了你,去居酒
屋跟朋友喝啤酒聊天反而變成你最嚮往的事情時,就代表你已經大了、老了,無法回頭了
。
店員安排我們坐在靠牆的位置,汪飆一坐下就狂點一堆肉串跟生魚片,當然生啤酒也少不
了。
看到汪飆點了一堆,我不免有點擔心地說:「喂喂,這次夜貓子只贊助車程跟住宿,吃的
部份我們還是要自己負擔喔。」
「我知道啦,今天我請客,你們兩個盡量點沒關係。」汪飆摸著大鬍子豪氣地說。
汪飆跟我們不一樣,他的主要收入來自跟妻子晴飛一起經營的重機店以及Youtube頻道,
汪飆的頻道專門介紹好萊塢電影中登場的各式重機,豐富的資訊量加上豪氣幽默的口吻吸
引不少訂閱數,讓他的影片常常出現在發燒排行上。
汪飆的這兩份收入應該就高過我跟酒鬼好幾倍了,他在詭誌只是兼差交朋友罷了,既然他
說要請客,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點了一直很想吃但一直吃不到的鰻魚蓋飯,酒鬼則是客氣地只點了茶碗蒸。
把點餐單送出去之後,我問汪飆:「你跑來這邊跟我們一起調查,這樣重機店跟頻道的經
營還顧的來嗎?」
「不用擔心啦,店裡有晴飛在打理,而且為了預防這種狀況,我平常都會先拍好一兩部片
備用,晴飛只要負責上傳就好了。」
汪飆說的一派輕鬆,但是隨時有拍好的影片可以用……這點就像小說家隨時有稿子能交一
樣,若不是對工作全心全意付出,這個目標是很難做到的。
「待會就盡量喝盡量吃沒關係,而且我們也要討論明天的行程不是嗎?」汪飆說。
「風海,那三位投稿者的資料都在你那邊吧?」酒鬼也說。
一提到明天的工作,餐桌上的氣氛就突然變得有些沉重,畢竟我們這行不是來玩的,正事
還是要辦。
我拿出手機,說道:「嗯……夜貓子已經先跟三位投稿者聯絡過,並且透過電話中的聊天
問到了她們的基本資料,電話、名字、科系等等的都在我這裡。」
只要開始對話,在夜貓子溫柔嗓音的誘導下,對方就會放開心胸把關於自己的事情全都告
訴她,這就是夜貓子的其中一個超能力。
「我現在把檔案也傳給你們,你們可以一邊看一邊聽我說,首先是那三位投稿者……」
我點出手機裡的檔案,三位投稿者的資料馬上從螢幕上顯示出來,分別是:
《黑板的聲音》 投搞者 姚詩筑 應用英語系 二年級
《比我先進教室的背影》 投稿者 王心芳 生活創意設計系 三年級
《上課時的照片》 投稿者 曹玉萍 財金系 四年級
「這三個人值得注意的是,她們的科系跟年級都不一樣,夜貓子從她們口中蒐集情報後,
發現她們三個人並沒有共同點,也沒有陰陽眼之類的靈異體質,硬要說一個的話,那就是
她們三個都使用過那棟發生怪談的教學大樓。」
「但是用過那間大樓的學生這麼多,為什麼怪談會找上她們三個?」汪飆問。
「這就是我們明天訪問的重點,她們三個人之間可能有某種難以察覺的關聯性,就看我們
明天能不能透過談話把這個關聯性找出來了。」我說。
「看來這是個艱辛的任務喔。」汪飆突然嘿嘿一笑,伸手在我、酒鬼,以及他自己的胸前
各指一下,說:「你覺得她們在看到我們三個人之後,會不會緊張到說不出話來啊?」
對喔,這點我倒是完全沒想過,畢竟我們是由阿宅作家、陰沉凶狠男、飆悍大叔所構成的
三人組,希望我們三個坐在一起的畫面不會帶給她們太大的壓力。
這問題只能見面後再解決,酒鬼似乎也不想談這個問題,他換了個話題問道:「明天的行
程已經安排好了?」
我點點頭說:「都跟她們確認過了,明天上午九點會先跟詩筑見面,下午兩點是心芳,最
後一位玉萍是安排在傍晚六點,地點都在譽光大學裡面,她們學校裡有兩間咖啡廳,不過
都要早點去佔位置。」
「預計一天內就要訪問完她們三人嗎?」
「沒錯,先將重要資訊收集起來,接下來幾天的時間再去找其他學生或老師來訪問,學校
周遭的店家也要走一趟,總之我們必須要像警察查案一樣,以大學為中心明查暗訪,任何
線索都不能放過。」我在桌上畫了一個圓,代表譽光大學及附近商圈都是調查範圍
我說完後,汪飆突然拍了一下桌子,說:「我想到了!你們寫小說的時候不是常有這種情
節嗎?主角調查老半天之後,結果知道真相的往往都是在故事中不起眼的人,像是工友跟
警衛之類的,我們乾脆先去訪問工友怎麼樣?」
酒鬼發出哼哼冷笑,我也笑著說:「誤會大了,現在這種劇情已經過時了啦。」
「嗄?怎麼會……」我的話似乎讓汪飆受到不小的打擊,他抓著鬍子說:「我很喜歡這種
劇情的說,在前面的故事中只出現過一次的名字,最後揭曉卻是大魔王或是主角的救星,
這種轉折不是很棒嗎……」
不過在餐點端上來後,汪飆馬上展露笑容,大口吃起生魚片跟烤肉串。
我也捧起鰻魚蓋飯,像檢視珠寶一樣欣賞著,發出醬汁光澤的鰻魚滿滿地蓋在白飯上,看
起來就跟真的珠寶一樣。
用力聞了一下香氣後,我把鰻魚蓋飯放回桌上,如果是吃雞腿便當的話,我是屬於先把雞
腿放到旁邊、飯跟配菜吃完後再慢慢享受雞腿的那種人,但我現在卻不想這麼做。
我決定採用一直很想試試看的豪邁吃法,那就是將鰻魚蓋飯分成九宮格,一次一格,用筷
子把鰻魚跟飯一起夾起來,整塊送入口中咀嚼,仔細感受鰻魚跟沾滿醬汁的米飯一起在口
中融合的那種幸福。
酒鬼吃完茶碗蒸後就是默默地在喝茶,看來他是在工作開始前不想讓自己的身體吃太飽。
我吃完鰻魚蓋飯後就跟汪飆一起狂嗑烤肉串跟生魚片,幾乎是當最後一餐在吃。
因為經驗告訴我,在時間點到之前,我們永遠不知道每次的事件會對我們造成什麼影響,
能吃的時候就還是盡量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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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點多,譽光大學內的咖啡廳已經坐了不少學生,有獨自一人看書、玩手機的,也有
好幾個人圍在一起開小組會議的,跟其他學生比起來,我們這桌由三個大叔湊成的組合完
全跟咖啡廳的氣氛格格不入,許多人在經過咖啡廳時都紛紛轉頭看著我們。
「脫離學生身份之後,每次回到校園裡都有一種很彆扭的感覺,不知道你們是不是也有這
種感覺?」透過咖啡廳的玻璃落地窗,我看著外面來來往往的學生,感嘆說:「明明我們
以前也跟他們一樣無憂無慮,好像以為可以一直維持那個樣子,可是一眨眼,像我們這樣
的人回到學校裡的時候,就被其他人當成怪叔叔來看待了,可惡啊……」
「怪叔叔是只有你吧,可別把我算進去喔。」汪飆坐在我對面,用吸管喝著冰咖啡。
「喂,我們當中最奇怪的明明就是你吧。」我說,因為汪飆身上穿的正是他招牌的哈雷騎
士服裝,掛在他臉上的大墨鏡更是發出耀眼的閃光。
我問汪飆:「你難道沒有其他衣服能穿嗎?我們這次是來學校訪問耶,你這樣穿真的太顯
眼了啦。」
「我每天都穿這樣啊,對我來說這就是標準戰鬥服裝,只要穿上去就有鬥志。」汪飆回嘴
,「風海,你應該也要找一件戰鬥服來穿,就是穿上去就會產生熱情的那種,別人怎麼看
不重要,重點是能不能激勵自己,畢竟衣服是穿在自己身上的,又不是穿在別人身上。」
「真佩服你耶,這個年紀還能把熱情跟鬥志掛在嘴邊……」
「不管活到幾歲,每個人的生命裡總有一兩樣該保持熱情的事物吧。」汪飆突然用手指向
我的鼻子,說:「喏,就拿你來說好了,或許你的人生活得一蹋糊塗,但至少你對怪談跟
鬼故事這塊還是很有熱情的吧?就是這股熱情讓你從一個平凡人變成詭誌中的『風海』啊
。」
「你不該用我當例子啦,變成風海根本沒什麼好處啊。」
我想起進入詭誌後遇到的眾多事件,好像還是當個平凡人比較好吶……
就在我跟汪飆要繼續拌嘴時,一直在旁邊不作聲的酒鬼突然冷冷地說了一句:「就是那一
棟吧?」
「咦?」我跟汪飆一起轉頭看向酒鬼。
「發生怪談的教學大樓,就是那一棟吧?」酒鬼指向咖啡廳右前方一棟五層樓高的建築物
,說:「我觀察很久了,從八點到現在,沒有幾個學生往那邊走,大樓外觀看起來也比較
舊,感覺就像是這個校園裡多出來的東西。」
酒鬼說話的同時,我抬頭看向那棟大樓二樓以上的樓層,從這裡可以看到走廊跟教室的窗
戶,走廊上不見人影,每間教室看起來都沒人在,也沒開燈,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陰森的教學大樓讓我們的話題轉換到工作上,我們開始討論等一下訪問的流程,哪個問題
該由誰來發言,誰負責記錄等等……但是我們一直等到了九點二十分,投稿《黑板的聲音
》的詩筑都沒有現身。
離約好的時間已經超過二十分鐘,這也是我等待的極限了。
在酒鬼跟汪飆的注視下,我用手機撥出詩筑的電話並開到擴音,看她究竟是睡過頭、還是
忘記今天要接受我們的訪問了。
鈴聲響了約十秒後,詩筑接起了電話,但是沒有一般人會有的「喂」聲。
基於禮貌,我還是先報上了名號:「詩筑嗎?不好意思,我是詭誌的風海,我們今天早上
有約好要針對妳投稿的怪談進行訪問,我們現在已經到學校咖啡廳了,請問妳今天還方便
進行訪問嗎?」
電話那頭一片寂靜。
不對,有一些很奇怪的聲響,像是有人在吆喝的聲音,不過聲音不大,像是從遠處傳來的
。
見詩筑沒有回應,我又問道:「喂?詩筑,妳有聽到嗎?」
下一秒,我手機彷彿變成一個無差別殺傷手榴彈,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音從話筒中爆破而
出,透過擴音功能,那聲音更顯得恐怖。
我在耳膜剛感覺到刺痛之際,迅速按下掛斷的按鈕。
咖啡廳裡一片安靜,每個人都轉頭看著我們這一桌,有的人臉上殘留著恐懼、有人凶狠地
瞪著我們、有人用力遮住耳朵,因為他們也全都聽到了剛才的聲音。
「對、對不起。」我們三人馬上收拾桌面的東西離開咖啡廳,就算我們不走,其他學生搞
不好也會把我們趕出去。
就算走到咖啡廳外面,我還是能透過落地窗感受到學生們從咖啡廳裡傳來的怨恨眼神,不
過現在那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剛剛那通電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沒聽錯的話,剛剛那是用指甲刮黑板的聲音吧?」汪飆用力壓住耳朵,看來他仍受到
那聲音的影響。
「百分百沒錯,」酒鬼看起來反而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平靜地說:「而且聽起來不像
是錄音,而是她自己發出來的。」
「我再打回去給她看看。」我再次回撥詩筑的電話,這次我沒有用擴音,耳朵也跟話筒保
持距離,不過接下來我連續打了五通,詩筑都沒有再接起來。
我準備要打第六通的時候,酒鬼制止了我:「算了,我們直接去找她吧。」
「你知道她在哪裡?」我問。
「你們剛剛都沒在聽嗎?」酒鬼朝籃球場的方向撇了一下頭,說:「電話中一開始聽到的
,不就是那些打球男生的吆喝聲嗎?我想她人已經到學校了,而且就在那棟大樓裡。」
酒鬼看向右前方的舊教學大樓,大樓本身陰森的感覺,此刻似乎更加強烈了。
「既然電話能打通,就代表她的手機還能正常運作,風海你繼續打電話給她,我跟汪飆進
去裡面由下往上開始找,看能不能聽到她的手機鈴聲,找到手機就能找到人。」
酒鬼冷靜地下達指示,我跟汪飆當然全都聽他的,我站在一樓再次撥出電話,酒鬼跟汪飆
兵分兩路,從大樓一前一後兩個樓梯口分別進入,開始往上搜尋每間教室。
電話不斷被轉入語音信箱,我也不放棄地繼續打,終於,我聽到了電話被接起來的聲音。
但是話筒傳來的卻是酒鬼的聲音。
「找到了,」酒鬼的聲音維持著一貫的冷靜,「在四樓的第三間教室,我去叫汪飆,你直
接上來吧。」
我馬上掛掉電話,三步併一步衝上樓梯,來到酒鬼所說的那間教室門口。
但教室裡只有酒鬼跟汪飆兩個人,他們站在第一排座位前面,兩人的視線都專注在黑板上
,好像黑板上寫著什麼重要資訊。
我走進教室,問:「詩筑呢?」
「我進來的時候沒看到人,只看到這支手機被放在講桌上。」酒鬼的手上握著一支陌生的
手機,應該就是詩筑的手機了。
酒鬼接著朝黑板比了一下,說:「然後黑板上有這個。」
我轉頭看向黑板。
黑板上有著一道明顯的指甲刮痕。
那道刮痕從黑板的最右側開始,從左邊劃過去。
靠近黑板中間的時候,刮痕越來越粗,顏色越來越明顯,仔細一看,那是因為混合著鮮血
的關係。
到黑板最左邊的位置時,刮痕已完全化為鮮血,在黑板上留下一個意義不明的圖案。
那圖案看起來像是一個句子,但字體太潦草了,完全辨認不出那是什麼字。
一幅畫面也在我腦海裡生動地開始上演,這幅畫面不是第一次在我腦中浮現,我第一次聽
完《黑板的聲音》的錄音時,它就出現過一次了。
有人將指甲壓在黑板上,用全身的力氣刮過黑板,直到指甲斷裂、碎片飛到地上也不放棄
,黑板跟傷口用力接觸摩擦,但那人忍住了疼痛,用鮮血在黑板上寫下字跡……
剛剛詩筑在電話裡發出的聲音,該不會就是……
「這該不會是詩筑做的吧?」我問。
「不曉得,她人也不在這裡,沒辦法問她了。」酒鬼面如冰霜地看向我。
我有一種既恐懼又熟悉的感覺。
酒鬼認真起來的時候,他看同伴的眼神就跟看敵人一樣,只要瞥到一眼就會被割傷。
「風海,你最好先打給剩下的兩個投稿者,確認她們的安全。」酒鬼說:「如果這是詩筑
自己主動做的,那還好一點,但如果她的手指是被強迫刮在黑板上,然後又被強制帶走的
話,那就代表你糟糕的假設成真了。」
「等、等一下,我假設什麼了?」我完全想不起來我講過什麼假設。
酒鬼瞪了我一眼,我的胸口彷彿被他的眼神捅了一刀。
「在跟夜貓子開會的時候,你不是說過嗎?這三篇怪談之間的巧合太刻意了,就像是有某
種力量在促使我們來查這件事。」
酒鬼嚴厲的聲音喚起了我的回憶,我確實這麼說過。
「要是我們真的是在對方的操弄下而來到這裡,加上現在發生的事情,我們有必要往最糟
糕的事態去假設,那就是對方為了達到目的會利用各種手段。」
「詩筑就是它的手段嗎?」我開始理解酒鬼的意思了。
「可能更糟糕。」
酒鬼低下頭,看著黑板下的某一角。
「或許用人質來形容會更貼切吧……」
我現在才注意到,一截斷裂的指甲碎片就躺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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