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有靠山的時候,人就會很安心,所以躺著就會安心的睡著了。
我住在單人大屋,睡在一張大床上,然後床陷了進去,我的靠山沒了,我掉到兒時住在大
廈裡時,那口浴室的浴缸裡。
浴缸裡盛滿了水,壓得我喘不過氣,也壓得缸底開始龜裂,一聲瓷裂,我從高樓層一路往
下掉,掉到了一座公墓的棺材上。
背後的疼痛讓我不想再繼續躺著,於是我坐起身子,卻沒料到棺材緩緩打開,我被迫站到
一旁,裡頭是滿臉皺紋的猙獰臉孔,尖嘴猴腮,虎牙利得參差不齊,甚至映照著公墓上方
的月色。
無數蝙蝠振翅,我想大家都曉得那是什麼生物了——一個蛀牙的老人家。
老人家倏忽地立起身子,內紅外黑的高領披風遮蔽月光,稀疏的頭髮像是雇用了不負責任
的割草工人,俗稱鬼剃頭。
我頭也不回的向前飛奔,不料老人家學信天翁助跑了幾下,隨之乘著披風掠過墓園,雙腳
離地,很快地就追上了我,但他卻從我身旁疾縱而過,一如消氣的氣球,去往不知名的天
空。
。
解夢師吸了口濃濃的香菸,然後一臉不耐的緩緩張開塗著深紅色口紅的厚唇,她沒有吐氣
,而是讓菸自己從喉頭鑽出,就像是她含了塊乾冰;她的鼻頭和法令紋被張大的下顎拖得
老長。
解夢師悠悠說道:「= =」
「?」
她拿出一面鏡子並遞給我。
「なに!?」
雙頰緊貼臉骨,一嘴亂牙還有尖出的虎牙。
「原,原來我,我就是,就是那個老人家!」
解夢師一臉得瑟,似乎早就知道了一切,像是先知般解讀了我的心思,摸透了我所有器官
;像是我肛門內的蛔蟲、腦子裡的普利昂蛋白……
「妳!」我不只驚詫,還瞪大雙眼。
她雙手抱胸,老神在在,單邊嘴邊肉微抬,志得意滿,卻萬萬沒想到我熱情的擁抱束縛住
她的驕傲,一雙獠牙也吸盡了她的血液。
恢復年輕面目的我在那副可笑的乾屍上,留下了一朵藍色薔薇。